牛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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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入桓都

    张虎救人心切,夏致远也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可一时半会又拉不下脸来认错。

    好在有宫雨凝和茅应元劝说调和,两个人不再争执,而是乘坐飞舟升入空中,居高临下俯视地面。

    夏致远心中忐忑,担心看到恶鬼大肆屠戮的场景。

    但他看到的却是恶鬼看都不看沿路的村民,径直奔向各自的目标。

    片刻后村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几十个恶徒先后死于恶鬼之手。

    夏致远分明看到,恶鬼不止杀死恶徒,待魂魄离体后,立刻将魂魄抓住,硬生生撕裂,吞噬一空。

    每死一个恶徒,恶鬼身上的阴气便加重几分,戾气却要减弱许多。

    刚刚那个女鬼,一口气杀死七个恶徒,身上的戾气消散一空。

    她呆立片刻,突然纵身飞至空中,面向老牛凌空跪拜,待起身时,已是泪流满面。

    夏致远思绪杂乱,侧身避让,拱手回礼。

    更多恶鬼飞上空中,纷纷向牛行礼。

    张虎紧紧抿住了嘴,一语不发。

    从头至尾,竟然一只滥杀无辜的恶鬼都没出现,实在是让他想不通猜不透。

    难道这只牛使了什么手段?

    不是他多疑,而是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到其他缘由。

    大仇得雪,大恨得报,突然有个漆黑幽深的空洞在众鬼身后打开,几根铁链飞出,将恶鬼拖住空洞。

    那是通往阴间的黄泉路。

    还有几只鬼并未离开,而是像萤火虫一般,突然泛起微弱的光,随后化做点点光芒消散于天地之间。

    夏致远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这场灾难中没有赢家,不论恶徒恶鬼还是其他村民。

    他默默祝福祈祷:但愿来世,你们都能投胎一个好人家。

    张虎叹了口气:“是我太狭隘了。”

    夏致远没说话,他更想知道,距离桓都这么近的地方,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桓国到底出什么事了?周子安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一道剑光自桓城方向飞来,看到三人一牛的奇怪组合,谨慎地停在安全距离之外,客气地率先行礼:“几位道友请了,不知来自哪座仙山,到桓都有何贵干?”

    夏致远眼神不善,张虎不动声色地挡住了牛:“道友不必多礼,我等来自金鼎门,周师弟在不在?”

    那人依旧谨慎:“道友可有证明?”

    张虎使了个法诀,丝丝灵力炸开,在空中形成大鼎的轮廓。

    纯由灵力勾勒而成,普通人根本看不到,是金鼎弟子对外表达身份的专用法诀。

    那人顿时放松许多:“在下桓国供奉庄平,几位都不是外人,还请入城一叙。”

    张虎心领神会,点头道:“有劳道友带路!”

    庄平率先飞向桓都,飞舟紧随其后,没多一会儿就飞抵桓都,落在一处面积极大的府邸之中。

    落地之前,夏致远看到远处有一大片宫殿,想必就是桓国的皇宫。

    庄平将三人一牛请进正堂,立刻便有仆役奉上茶水糕点。

    张虎并未取用,开门见山地问:“怎么不见周师弟?”

    宫雨凝传音提醒,眼下局势不明,无论茶水糕点都不要动!

    夏致远看她一眼没说话。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怎么会连这么基本的东西都不知道?可一扭头,就看到茅应元讪讪地放下蠢蠢欲动的手。

    夏致远……

    你丫也太配合了吧?

    庄平装没看见,长叹道:“不瞒几位,周道友目前并不在桓都。”

    “不在?去哪里了?”张虎紧皱眉头,并不觉得意外。

    若周子安还在桓都,又怎么会失去消息?

    庄平道:“半月前,周道友南下旧都,离开桓都就没了消息。”

    旧都位于桓国家南部,传说周姓先祖发迹于旧都,最终打下大好河山,哪怕建立桓都,依旧保留旧都之名。

    迄今为止,周氏祖祠依旧留在旧都。

    张虎追问:“周师弟回旧都做什么去了?”

    庄平摇头:“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谁知道?”

    庄平气息一窒,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为各位引荐陛下,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张虎点头道:“也好!”

    周子安南下半月有余,再急也不差这一晚。

    庄平微笑:“既如此,我这就为几位安排住处……只是还有一点妨碍,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致远心中腹诽:不当讲你说出来干嘛?

    张虎道:“但讲无妨。”

    庄平道探手虚引:“这位道友怕是进不得皇宫,还请多多包涵。”

    这一次,张虎没说话,只是看向老牛。

    夏致远扯扯嘴角:“无妨,不去就是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自打见面,这人就一直客气得很,而且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不能进皇宫就不进吧,没什么了不起的。

    庄平笑道:“道友豁达!”

    “没你想的那么豁达。”夏致远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皇宫进不进无所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庄道友解惑。”

    庄平一听,心里立刻生出几分不快,我跟你客气,是看在你们来自金鼎门,且与自家皇室有瓜葛的份儿上,你这语气是什么回事?

    可他终究是在官场这个大染缸里浸渍过的,虽然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却也有几分城府:“牛道友请讲!”

    夏致远直截了当,把来时的遭遇讲了一遍,质问道:“那里距离桓都不过十几里,居然有恶徒以人为食,还有人布下阵法拘禁亡魂,若是鞭长莫及也就算了,难道连桓都眼皮子底下都到了以人为食的地步?”

    庄平的不满顿时消散,幽幽长叹:“此事说来话长,我等已经知晓拘禁亡魂之事,只是人手不足,一直没什么头绪;至于以人为食……我等修士,寄身俗世王朝已是极限,又岂能干涉官府事务?”

    夏致远目光一凝:“你的意思是官府不作为?”

    “不完全是。”庄平说,“桓国境内大旱数月,波及大半个桓国,逃荒的百姓难以计数,各地的官仓都快空了,粮食更是一天一个价码,有钱都没地方买,官府也是焦头烂额,有心无力……天色不早了,各位还是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