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扬愣住，心说怎么搞的？怎么那一头的屋子又亮起灯了？老头是睡在那头的屋子里的？

    不对不对，他直摇头，虽然最初是在十几米远的距离看见这栋楼亮灯，但是当时至少也能判断出灯是亮在这一侧的房间，认错了隔一两间还可以接受，但是绝对不可能会弄反，可现在灯光就亮在另一侧。

    这可就不是奇怪，而是诡异了。

    鑫三倒没想那么多，问尘扬道：“那老头一会点亮这屋、一会又点亮那屋，你说他到底会不会是太闲，这会儿都憋出毛病来了？”

    尘扬也抓不住要点，想了想只道：“别说话了，那老头到底在干什么，眼见为实，直接过去看一看就知道。”

    贾老练还是死活不愿出去，鑫三干脆架着他走。三人猫着过去，走了一半，忽然袭来一轻风，吹着树叶莎莎作响，尘扬顿了顿，停下脚步，四下看一眼，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动静。

    不过此时，他自心底却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这边看。睁大眼睛在院子里找一遍，什么也没找到，院子里空空荡荡，没有遮挡，有人的话肯定藏不住。

    最后他又定神仔细观瞧一阵，还是没发现可疑的东西，但是那种感觉却来得越发强烈。

    这感觉可不太妙呀！想自己闯荡江湖这么些年，还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这应该算作是一种直觉，长期冒险生活所形成对于危机来临前的预判。

    但直觉这种东西对于尘扬来讲，几乎就被归类于“不靠谱”一类的想法，当然这并不是说自己不相信直觉，只是除了直觉之外，更多的还是相信眼见为实。

    这种感觉实在很怪，尘扬思索好一阵，直到最后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赶快，你在发什么愣？”鑫三发现尘扬没跟上来，在前方催促。

    尘扬打了个哆嗦，几步追上去，轻声问：“刚才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一阵风吹过？”

    “风？”鑫三耸耸肩，“这夜深人静的，哪来的风？”他看着尘扬，表情很是怀疑，“你小子脑子也犯抽啦！”

    尘扬后背凉嗖嗖的，“没风？那刚才那阵莎莎声你们都没听到？”

    鑫三更觉得奇怪：“什么莎莎声？这地方静得跟坟地一样，哪有什么风声莎莎声？”说着，他又去看贾老练。贾老练也是莫名所以，不断摇头。

    “赶紧，别磨蹭了，得先去房间里看看那老头在搞什么鬼。”鑫三又催促道。

    尘扬抹一把脸，点点头，这种感觉来无影去无踪，一时也抓不住，现在只有先将这种念头放下，当下不再去想，三人一起猫到另一侧房间的门前。

    鑫三要去敲门，尘扬一把拉住他，用下巴指了指门旁边一侧的玻璃窗户，示意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里面的虚实再说。

    鑫三点头，伸长脖子朝窗户里面看，才发现模糊不清，玻璃太脏，污垢灰尘起了很厚的一层。

    他哈口气，裹着衣袖在上面擦试，才擦了一下，窗户就发出一声“嘎吱”的声响。这玻璃窗户是木头做的，长年的风侵雨蚀，基本已经固定了。

    鑫三的动作过大，一下就激起木头窗框裂开的声音，虽然响动很轻微，但在四周寂静得如坟地一般的夜里，即便是蚊子的细微叫声都能被放得无限大。

    果然，房间里面似乎也听见了动静，“咔”地一下，把灯灭了。

    尘扬一愣，心说难不成被那老头发现了，那敢情也就不必再躲躲藏藏了，当下就准备敲门。

    却在这时鑫三又一把捂住他的嘴，倒拖着往后直退。

    尘扬掰开他的手，“你弄什么？拖我做什么？”

    鑫三压着声音说：“里面那根本就不是老头。”

    贾老练一惊，忙问：“什么？不是老头，那会是谁？”

    鑫三白他一眼，接着解释：“刚才擦玻璃的时候我大致瞟了一眼，那老头穿的是中山装，我记得很清楚，干干净净的老款中山装，可里面那人啥也没穿，脏兮兮的不说，而且全身都还长着一层毛。”

    “全身长毛？”尘扬吃惊道，“你确定？”

    “对，相当确定，除非我眼瞎，不然不可能看错。”

    “这就不可思议了。”尘扬寻思道，“难不成里面住的是一个野人不成？”

    鑫三摊开双手，“我哪知道？反正房间里面的那人不会是那个老头就是了。”

    “可是之前那老头说他是一个人住，按理说这栎楼里不会有其它人才是。”贾老练分析起来，“又或许是那老头在撒谎，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住？”

    鑫三挤兑道：“那按你是意思，就是说这房间里还住有一个老太太？他的老伴儿？”

    贾老练没听出鑫三话里的讽刺意味，反而还在很认真地思考，最后点头：“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毕竟老头说他在山林里守了40多年，你想呀！40多年全是一个人过，这可能吗？总不得有一个老伴儿来陪伴，以解寂寞之苦吧！”

    贾老练的这番独家解释还算是人之常情，人都是社会性生物，喜欢聚居，集合在一起，即使再孤僻的人也要弄个朋友圈啥的。一个人在山林里生活40年，从不与外界接触，还真的是难以想象。

    鑫三冷笑一声，回道：“那咱现在就直接进去，跟老太太打声招呼？”

    贾老练回道：“我觉得还是要懂点礼貌才好。”

    鑫三一脸懵逼：“啥意思？这三更半夜的讲啥礼貌？”

    “老头老太太现在正在睡觉，你得先敲门。”

    鑫三苦笑不得，“你是说这事，行，行哪咱就懂礼貌，先敲门。”说着转身就敲了两下，“老大爷老奶奶，您二老都睡了吗？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现在还来打搅您，不过我们也确实是……”

    说了一大窜，房间里不见丝毫动静，老头老太太也没应一声，似乎是睡着了。但没理由呀！一分钟前房间里不都还亮着灯吗？

    鑫三又喊了几句，房间里还是没有回应。他回头看一眼尘扬，尘扬打了个眼色，他啧一声，转身直接推开门，“老大爷，您二老可真是睡得香呀！我们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门，怎么您也……”

    房间空空荡荡的，月光透进来，压根儿就没看见哪里有床，没有床那老头老太太还睡个屁的觉。

    鑫三打亮手电筒照进去，同时就见房间里也亮起一盏光，光的后面有个人，那人也举着手电筒在照自己。他愣了愣，又说：“老爷子，我说您这房间里怎么没有床呀！您这么大年纪，喜欢睡地上？”

    那老头不说话，依旧不断晃荡着手电，照得人眼花缭乱。鑫三有点不耐烦，急走上前，“喂，老头儿，我说你是不是……”

    才走了几步，突然“咚”地一下，面门就不知被什么给打了，手电筒也摔落在地上，“叭叭”两下灭了。

    鑫三暴跳如雷，“我说你这老头是怎么搞的？动不动就打人？”说话间，翻身起来又要冲过去。

    这时候，尘扬一把拉住他，“不要冲动，你先看看前面，那人到底是谁？”

    窗外依稀泛着微弱的月光，投射进屋子，只见前面那老头人影模糊。鑫三抹一把脸，终于看清楚。

    他突地一愣，立即后退几步，只发觉面前那人并不是老头，他……他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