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林拱负荆请罪
滕梓荆的一通搅和,让这京都城变得愈发波谲云诡了起来。
不过他却懒得管这些闲事。
跟范闲在牛栏街分手后,他就施施然回到了范府。
如今范府的下人也知道这人是大公子的护卫,倒也没人拦他。
回到自己所住的院子,滕梓荆赫然发现范若若居然也在。
此刻的她穿着一袭黄衫,正在和司理理对着一架古琴讨论着什么。
只不过她们的话语全都钻进了滕梓荆这位新晋大宗师耳朵里。
别说她们的声音了,就是范府后宅,范闲的二姨娘柳如玉正在教训范思辙的声音,他也听得清清楚楚。
滕梓荆看到这两位美女如此娴静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
“你们在聊什么呢?”
范若若和司理理见滕梓荆回来了,当即停下话茬。
范若若有几分幽怨地道:
“滕大哥,你怎么悄无声息地把司姑娘带来范府了?下人来报,我还当坏人进宅了呢。要不是我哥说肯定是你带进来的,说不定我就叫护卫把司姑娘抓起来送京都府了。”
滕梓荆闻言也知道自己不太地道,连忙解释:
“抱歉,若若姑娘,事发突然,我也是权宜之计。理理是北齐暗探,现在身份暴露,监察院和北齐那边的人都会想抓住她,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这司南伯府最安全。”
“什么?北齐暗探?”
范若若惊呆了。
她听司理理自称是醉仙居花魁,还以为滕梓荆只是想金屋藏娇呢?
没想到眼前这柔弱女子,居然是北齐暗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滕梓荆这监察院暗探,居然会窝藏北齐暗探,这——
难道就是所谓的色令智昏?
范若若可不知道她的哥哥范闲和滕梓荆可是两个妥妥的大反贼,正谋划着击杀庆帝呢!
她作为土生土长的庆国人,天然地就觉得南庆与北齐,不共戴天!
滕梓荆猜到了范若若的心思,只能给她解释道:
“没错。理理之前是北齐暗探,不过在遇到我之后,就不是了。现在她只是我的女人。若若姑娘你不会要去监察院告发她吧?”
“啊,这样吗?我当然不会去告发。”
范若若连忙摆手。
她心地善良,刚刚跟司理理接触了一会儿,很喜欢这女子琴艺高超,立刻就和她成为了朋友。
现在虽然闻听她是北齐暗探,当然不会去告发。
“哈哈,也不用你告发,你忘了,你哥就是监察院提司啊。”
滕梓荆看到范若若脸色惶急,顿时哈哈哈大笑。
时间已经不早,范若若安排下人给送来了午餐,三人一起吃了顿午饭。
午饭后,滕梓荆搂着司理理睡了个午觉,觉得舒坦无比。
司理理第一次感觉到了有男人依靠的安全感,也觉得倍感幸福,渐渐地一颗心,全挂在了他身上。
……
一觉睡到下午,范闲回来找他了。
“范兄弟,你跟太子的会面可还融洽?”
滕梓荆见范闲一脸的晦气,故意调笑。
“滕大哥就别开玩笑了。太子此人心思阴沉,表面拉拢我,但我看他心里,恐怕是恨不能立刻把我千刀万剐。”
范闲摆了摆手,对滕梓荆解释。
“哈哈,他恐怕还不知道你是他弟弟吧?如果知道了,那恐怕才会真的想把你千刀万剐呢!现在还谈不上。”
滕梓荆嘿嘿笑道。
“不说这个了。滕大哥,我准备今晚就去太后寝宫拿钥匙。想请你帮我引走燕小乙。”
范闲说起了正事。
“好。不过引走燕小乙不是问题,宫里可不止他一位高手啊,你打算怎么办?”
滕梓荆想到洪四庠那个老家伙,恐怕那厮比燕小乙更难缠。
“我会让五竹叔出手,也帮我吸引一波注意力。”
范闲当然知道皇宫是龙潭虎穴,但是今天经历刺杀,他不想等了。
“好。什么时候行动?”
滕梓荆点了点头,有自己和五竹两个大宗师出手的话,直接杀了庆帝,也未尝不能做到。
更何况只是去偷个钥匙了。
“子时!”
范闲一锤定音。
跟滕梓荆商量完,范闲又回自己所住的院子,找了五竹。
五竹闻听他今晚要去皇宫偷钥匙,当然没有任何废话,答应了下来。
……
不过就在范闲刚刚跟五竹说完话的时候,范府下人却惊慌失措地跑来报告:
“大……大公子,门外有人找你。”
“谁啊?我在这京都城里,可没几个朋友啊。”
范闲纳闷。
“是……是林相的二公子林拱,他光着上身,背着荆条,跪在门口负荆请罪呢!”
林拱?
范闲纳闷不已。
权相林若甫他当然是知道的,但这位权相的儿子,他可就不熟了。
想到和滕梓荆好的林婉儿,就是林相的女儿,那现在来的,是林婉儿的哥哥了。
范闲当即让下人去叫了滕梓荆来:
“滕大哥,下人来报,说你的大舅哥现在在我家门口负荆请罪呢,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负荆请罪?
这是闹哪一出?
滕梓荆同样纳闷不已,不过既然范闲说是自己大舅哥,那估计是林婉儿的哥哥了。
看在林婉儿的面子上,那必须去看看啊。
当即点头:
“行啊。瞧瞧去。”
两人当即一起往外走去,路过中庭的时候,却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范建。
“范闲,林拱跪在外面,估计是为你牛栏街被刺杀的事来顶罪了。”
牛栏街范闲被刺杀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范建虽然在衙门里办事,却又如何能听不到消息呢?
他几乎不用想就能猜到可能是哪几个人干的。
现在林拱跪在外面,他第一时间就猜出了原委。
“是他?这小子倒是鸡贼,眼见着刺杀失败,第一时间来找补?不过他这是笃定我不会拿他怎么样了?”
范闲心里有点郁闷。
明明被刺杀的是自己,可林拱来这么一出,却容易让京都权贵觉得司南伯府欺压他林二公子。
“哼,这林若甫老女干巨猾,他让林拱来负荆请罪,倒是让我无法在朝堂上参他一本了。实在是妙啊!”
范建捋着胡子琢磨道。
范闲想了想,对范建道:
“爹,我不打算拿林拱怎么样。”
“哦?你果然长大了啊!这处事手段,成熟了不少。小小林拱,估计只是个棋子罢了。他背后,定然有大鱼。”
范建一针见血的指出。
“多谢爹爹指点。我知道了。”
范闲感觉范建一定知道什么,但他没有说,想必是不方便说,那范闲也不问了。
反正等他杀了皇帝,什么太子、什么林若甫,都是要被清理掉的。
简单说了几句话,范建就自己回书房了,让范闲自去了。
不过临走之前,滕梓荆却感觉范建的目光特意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番。
滕梓荆不知道范建这老狐狸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懒得猜了,跟这些老银币,没什么可聊的。
玩阴谋,他肯定不是对手。
但他有一身武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就够了。
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渣渣!
……
范闲和滕梓荆来到范府外,只见许多吃瓜群众正围着一个光着上半身的男子指指点点。
这司南伯府附近,也都是官宦人家,此刻各家的下人管事等都出来围观。
他们很多人都认识这男子是权相林若甫的二公子,顿时议论纷纷:
“这不是林二公子吗?怎么跑来司南伯府跪着了?”
“林若甫权倾朝野,想不到他儿子却给司南伯跪地磕头,这也太荒唐了!”
“唉,你们说这林拱如此丢脸,林若甫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那厮如此张狂,倘若知道儿子跑来跪在这里,想必会当场气死吧?”
“我看这就是那女干相的诡计,说不准明天他就会上奏弹劾司南伯威逼他儿子下跪了。”
“嘶……还有这种操作?”
“老女干巨猾啊!”
“佩服佩服!”
……
林拱听着周围这些人的议论之声,恨不能立刻叫来护卫,把这些人的嘴巴全堵上。
原本他来负荆请罪,就已经够丢人了。
可没想到这些人还在他背后落井下石,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这时候,他忍不住祈祷范闲快点出来,这样自己就能早点结束这场酷刑。
虽然他爹交待他,负荆请罪的动静要闹得越大越好,但他根本不想按林若甫的意思办!
好在范闲没让他等太久,不一会儿,就走出了范府,故作惊奇地道:
“哎呦,这不是林相爷的二公子吗?林公子,你这是闹哪一出啊?”
林拱见正主出来了,心里一喜,对着范闲高喊:
“范闲,今天你在牛栏街遇刺,是我林拱做的。现在我来负荆请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林拱这话一出,围观之人就是大哗。
宰相之子,派人刺杀户部尚书之子,可还行?
这还有法律吗?
还有天理吗?
我庆国还是那个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吗?
关键是刺杀也就罢了,这厮现在跑来负荆请罪,也是神操作啊!
这不是把范府架在火上烤吗?
直接打死这厮吧,那就得罪死了林若甫。
可若是放过他吧,那刺杀之仇,岂不是就不得报了?
有人当场就怒骂:
“无耻,刺杀了别人还敢来耀武扬威?”
也有人摇摇头道:
“负荆请罪,勇气可嘉啊!”
还有人纯粹吃瓜:
“都别嚷了,看看范大公子如何处理吧!这可是场大戏啊!”
……
面对林拱的将军,滕梓荆微笑着对范闲道:
“虽然看在婉儿的面上,不好杀了这厮,不过范兄弟你若是要打折他的腿,我是不会阻拦的。”
滕梓荆大宗师的修为,这会儿说话故意以内力催动,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吃瓜群众有的知道林婉儿的,顿时面带狐疑地看着滕梓荆。
人人均想:这是哪家的公子,竟然和林府小姐有瓜葛?
这可有点意思啊!
堂堂林府小姐,竟然和外男有接触?
刺激!
林拱刚刚注意力全在范闲身上,此刻听到滕梓荆的声音,定睛一看,顿时怒气冲天!
这不就是昨晚杀了自己的护卫,抢了自己的女人的那厮吗?
一想到明明昨晚自己可以享受司理理那娇柔的身子的,却被这个男人撵得像丧家之犬一般,他就恨不能拔刀出手,将这厮砍成十七八段。
可他知道,眼前这人的武功,是自己根本不可能抗衡的。
不过昨晚他还在担心等找齐了人手,找这厮算账时找不到人,现在居然在范府看到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喜事。
他暗想:你这厮就等着吧,等我了结了范闲的事,再找你算司理理的账!
范闲听到滕梓荆的话,微微一笑:
“滕大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说完他走上前来对林拱道:
“林二公子,既然你承认找人刺杀我,那我现在杀了你,也合情合理,对不对?”
林拱闻听他这话,顿时觉得不太妙。
这范闲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难道他真敢直接杀了我?
爹啊,你这哥负荆请罪的主意看起来是坑儿子啊!
不过事已至此,林拱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了。
他一咬牙,朗声道:
“我林拱做错事,我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林二公子是个爷们儿!”
听到林拱的话,范闲还没说话呢,围观的吃瓜群众就大声叫好。
“这范公子该不会咄咄逼人吧?”
“人家都跪地认错了,他要是动手杀人,那俺老李都看不过去。”
“嘘,你可别瞎说了。这司南伯府的人,哪一个是好惹的?”
“我看啦,这林二公子这次是死定了。可惜了这么英俊的脸了,要是……”
……
范闲原本就没有想杀林拱的意思,但这会儿被他架在火上烤,也有点生气。
当即抽出林拱背着的荆条,朝着林拱光着的后背抽去,边抽边道:
“既然林二公子如此硬气,那我就不客气了。满足你!”
林拱一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如何能忍受长满倒刺的荆条的抽打?
几下就跪不住,瘫倒在地,满地乱滚。
嘴里惨叫连连。
“啊……好痛……”
范闲见这厮如此狼狈的样子,顿时觉得没啥意思。
对手太废材,他完全没有成就感啊。
就在他准备收手让林拱滚蛋的时候,忽然一辆马车快速驶来,一个掀着马车车帘的年轻女子眼见着林拱被范闲打得满地乱滚,连忙喊道:
“范公子,快住手!”
范闲抬头一瞧,只见马车上赫然是林婉儿。
见她来了,范闲只能拿眼去看滕梓荆,喊道:
“滕大哥,你负责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