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陆鸿远等大家走了，又专门对江天说，这次你牵头的调研效率很高啊，费用不多，住的还是招待所，却完成了这么一份好报告！看来你们商贸公司还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啊，那个叫什么夏阳的小伙子真不错，发言说得言简意赅。江天，我看人家过几年恐怕要比你强呢。

    是，是，乔云帆就很器重他，确实不错。

    要好好干啊，现在机会多好啊。陆鸿远又拍拍江天的肩膀。另外，你那个小姨子干得不错，这段时间她陪投资部经理黄海涛去谈判，有些模棱两可的老板马上就同意了。黄海涛说这和白鹭的应酬功夫不无关系！

    那还要感谢陆董您给她机会。

    就是，你还想把人家推走呢。多亏我吧，为集团留住了一个人才！

    江天告别了陆鸿远，准备去找林弦。刚才他要留下来和陆鸿远交流，林弦肯定是跟着乔云帆的车回公司了。现在才刚刚五点，但他不想回公司了，想直接去林弦的公寓。

    谁知他刚上车，林弦就打来了电话。江天啊，今天我们市场部有人过生日，我要去参加。今晚你就不要过来了吧？

    我还想现在就去你家呢。

    现在才几点啊，你不工作了？

    你当然比工作更重要。

    不行，陆董还给你布置了重要工作呢，去忙吧。

    江天的心中有一些失落，他一向以为女孩子是候在那里等待自己召见的，没想到林弦却并不像兰心。她有自己的社交活动，她才不会天天守在家里等他呢。兰心当初有男朋友，一旦爱上他后就一心一意为他守候，只可惜当时他并未如此感动。现在想来，林弦再爱他，也许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场爱情而已，他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一切的可靠程度。不过也许正是林弦的这种捉摸不定更加激发了他的爱意，不管怎么样，林弦温柔娇美的外表和她善变的性格都非常吸引他。他觉得自己的理智已经所剩不多了。本来他想让人打听一下林弦和高进之的关系，但还是放弃了。有些事情也许不要知道得太清楚才好，谁知道他和林弦能够走到哪一步呢？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爱情对他来说应该是享受而不应该成为负担。他不要负担，他害怕负担，兰心的死让更他不愿意轻易地陷入一场由他掌握主动的爱情了。现在如果是林弦真的会欺骗他，他想自己也不会特别生气，也不忍心责怪她。他会想这也许是她迫不得已，或者是兰心在天之灵对他的一种惩罚，他的心理也会比较平衡。

    江天驱车一个人慢慢地往公司里去。今天刚开完会，很多事情还没理出头绪。陆鸿远布置的任务又比较急，他必须有一个清晰的思路，才能安排下面的人去执行。乔云帆是个非常好的执行者，但他不善于做重大决策；孟雄主要是来集团早，但随着经济发展的不断变化，他的知识已经老化，自己又没努力跟上，其实也不适应市场部经理这个岗位了。至于业务部则一贯负责下面的子公司管理，业务部经理沈明在一些经营方向调整的工作上也帮不上忙。因此很多事情必须由江天亲自安排下去。江天有时候也会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但就谁让他是总经理呢？他不负责谁来负责？

    鸿远商贸总公司虽然下属实业多，可是大多是持平，并不能给集团带来丰厚的利润。江天也一直想进行改革，但总有些力不从心。这次如果真的能够介入IT业，也许真是对商贸公司的一次转机。目前的商贸公司好象侧重于对集团的各种经营活动进行管理而非真正地切入进去。因此江天感觉今后的机会还很多，但关键是要能做出一些事情来。以前兰心就一再提醒他要抓大放小，可是当兰心走了之后，他才意识到兰心不仅仅是他的情人，更重要的是她能做自己事业上的得力助手。现在公司要走上兰心希望的发展之路了，可是如果能够早一点开始，不是对集团更有利吗？

    江天在办公室一个不常用的柜子里找出两年前他和兰心青岛起草过的“TX计划”，当时陆鸿远只采纳了其中很小一部分，但是却让他由商贸总公司总经理助理升为总经理。当时他一门心思想着重整商贸公司，竟然忽略了对他的升职最为关键的兰心。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兰心已经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

    他打开那份计划书，纸张已经发黄。现在什么都用打印得真不好，这份文件虽然是兰心起草的，可却没有她的笔迹。除了兰心寄来的光盘和送他的兰草之外，兰心似乎没有给他留下什么真实的东西。一切都随风而逝，一切都不可触摸。文件柜里还有一些旧文件，都是前两年的，但就是没有兰心的影子。当时他们的约会也不多，而且他怕落下痕迹，每次都没有拍照片。兰心好象也没有提过这方面的要求。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可是江天的心里能够安宁吗？他真怕这辈子自己都不会安宁了。现在林弦出现了，他的心绪非常复杂烦乱。

    江天以前抽烟并不多，可自从得知兰心的死讯后，他的烟越抽越多，弄得白鸥都有意见了。现在整层楼都没几个人，他的办公室更显得大而空旷。他打开百叶窗，试图让新鲜空气进来，好驱散室内的烟味。暮色中，行人车辆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目标，他们都要去哪里？是回家吗？每个人都会有一个家吗？那个家到底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呢？江天望着楼下出神，电话响了也没听见。

    白鸥在电话那头等了很久，非常心烦。今天晚上白鹭来了，要请他们全家出去吃饭。最近白鹭在鸿远集团投资部干得不错，为公司争取来了几笔重要的投资，陆鸿远马上给她发了丰厚的奖金。白鹭一高兴，下班后马上开车到姐姐家，结果江天没有接白鸥的电话。

    这个江天，不知道忙什么，电话也不接。白鸥气冲冲地抱怨着。

    不用急，等会儿再打吧。白鹭今天拿了一笔奖金，心情非常好，略带得意的口气对白鸥说，现在我在公司可谓如鱼得水，比在厦门要得心应手多了。早知道我就应该早点来深圳发展了。

    你的能力确实不错，在鸿远这样的大集团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可是姐夫并不这样想，他当初不是像扔一块烫山竽似的想把我推走吗？

    江天他真是有眼无珠，总觉得外面的女孩子好，自己家里的老婆看都不看。现在我买了件新衣服他都视而不见的，更别提给我买了。

    你不是说他买的不好吗？

    这倒也是，他老是按照他的愿望来打扮我，我不喜欢。

    我上大学时老是穿你不要的衣服哦！但我觉得姐夫的品味还不错啊，你当时不是也挺喜欢的吗？

    我给你的都是不太适合我的，不过那时候因为用心，他还算会买。现在他根本没有这个心思了。

    再给他打个电话吧，可能是刚才不方便接。

    白鸥只好又拨通了江天的电话。这次江天听见了，看见是家中的电话，只好不情愿地拿起手机。

    江天，你在哪里呢？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我在公司，刚才在别人办公室，没带手机。什么事？

    白鹭来了，她今天发了奖金，要请我们吃饭，你快点回来吧？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还要看一些文件。

    什么事这么忙？明天再处理不行吗？白鸥总是这样，现在越来越罗嗦。

    江天有些烦了，我一周内要完成一份重要的报告。就这样，再见。他气冲冲地放下电话。他才不愿意和她们姐妹俩一起吃饭呢，每次都是一起夹攻他，真让他有些难以招架，还是躲得远一些比较好。

    白鸥放下电话，非常生气地对白鹭说，他说要看一些文件写报告，让我们自己去吃。

    不是我说你，姐，白鹭语重心长地说，你对姐夫可要看紧一点。他说加班你就信了啊？再打一个电话到他办公室去看看啊？如果他不在不就证明他撒谎了吗？

    白鸥是要面子的人，觉得这个方法虽好，也不愿意在妹妹面前试。万一江天真的不在办公室，她不是很没面子？于是她说，算了，我还是相信他的，你不信你打。

    我打就我打，我是为你好！白鹭赌气地拿起电话，果真拨了江天办公室的电话。江天桌上的电话有来电显示，他一看又是家里的就非常生气，拿起听筒就说，我不是说要看文件写报告吗？还有完没完啊？

    哟，姐夫，怎么火气这么大啊？白鹭娇滴滴地说，我给江总打个电话不行吗？

    哦，是你，什么事？

    晚上我请客你真的不肯赏光了？

    我确实有事，陆董要我赶一份报告，没办法。下次我们请你吧。

    谁希罕你请我？哼，不给面子就算了。

    不要生气，下次一定去。

    江天放下白鹭的电话，觉得心情有些烦乱。他往洗手间走去，经过市场部的时候，迎面看见方文艳走过来。

    哦，江总您好！这么晚还在加班？方文艳脸色白里透红，除了身材有些丰满外，也算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而且对人非常热情。

    是啊？你们市场部今天不是有活动吗？你怎么没去？

    谁告诉你的？没有啊，如果有，你说我这么爱玩的人能不去吗？

    哦，也许是我听错了。早点回去吧，不要那么辛苦。

    好的，江总再见。

    江天非常纳闷，林弦为什么要骗自己呢？如果不想见面也可以找其它理由，为什么找了个这么容易戳穿的借口呢？他当然是无意中戳穿的，林弦肯定没有料到这一点。哎，这个小姑娘，虽然聪明，但看来也不是撒谎的高手，编个谎都编不圆。江天想，她到底有什么事要瞒着我呢？兰心好象从来都不会对他撒谎，这个林弦真有些令人费解。也许她有另外的男朋友？这个也是可能的，现在的女孩子狡兔三窟、脚踏两只船的随处可见，也难保林弦不是这样的女孩。他们认识毕竟时间不长，怎么可能了解得面面俱到呢？

    江天开始认真思考报告的事，他必须先有个清晰的思路，拿出粗略的提纲，才能安排乔云帆、孟雄他们去落实。他一直在办公室待到快十点才回去，开车的时候才觉得饥肠辘辘。他想了想今天晚上白鸥姐妹和儿子都出去吃饭了，回家也没什么可吃的，就在路旁的肯德基边上停了下来。

    江天进去叫了份汉堡可乐，一个人坐在窗边慢慢吃着。夜色已经很深了，路上车辆行人还是很多，看来深圳真是个不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