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整理一下衣衫，叹了口气：好了，现在又是两手空空的了，换洗的衣服和银两都装在包裹里。包裹还在马背上，被马拐走了。

    一下了树，眼前又是一片漆黑。杨凡蹲下身，前后左右观察了一下，向着有亮光的方向快步走去。

    隔了还有几丈远，就已经听到了嘈杂的人声，有一群人恐怕有几百人，不知道在争吵着什么。

    杨凡心下起疑，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蹑手蹑脚的过去，刚走十几步，就看到了一大群人站在一大块空地上，围着几堆火。

    杨凡猫下身，躲在一棵树后，只露出个头，在这观望，并没见到什么口袋，要不然直接就冲上去抢了就跑。现在冲上去只能是自投罗网。

    有几个熟人，慕容复和他几个手下，以及王语嫣。另外一大群奇形怪状的人，男女老少，和尚道士，少数民族，应有尽有。

    杨凡略一思索，嗯，就是这里了，没有走错片场。好戏已经开始了，但还没到自己的戏份，得先做好上台的准备。

    突然，一个站在中间的道士高声叫道：“剑神老兄，这里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阴谋叛变天山童姥，被我撞破，乌老大他们要杀我灭口！”

    声音远远传出去，西边一个山峰上传过来一个声音：“你能逃就逃，逃不掉就认命吧！我最多给你通风报信，可没能耐救得了你！”中气十足，这人内力恐怕非同小可。

    众人听了，神色大变，这人至少在三里开外，怎么也追不上，即使追上了恐怕也留不住这人。

    一个拎着把绿油油鬼头刀的人提高声音，叫道：“不平道人，剑神卓先生，愿与我们共谋大事，大家感激的很。三位既已知晓内情，同来商议大计如何？”

    这个老头就是乌老大了。看着有点眼熟，可不就是山下抽旱烟的老头？

    杨凡一看，乐了，还真是有缘。杨凡瞟一眼慕容复，见他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杨凡心道：别人不知你慕容复打的什么主意，我可知道。肯定又是想卖人情，收好处。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打算复国，却整天在江湖上晃悠，意图招揽江湖人士。

    这些江湖中人说是刀口舔血，让他砍一两个人容易，真让他们上战场，就是乌合之众，只怕骑兵一次冲锋，他们就如同土鸡瓦狗，横尸遍地了。

    杨凡摇摇头，看着慕容复，心想，你要是会做人，我或许还能给你指条明路。要是还打算做反派，那不好意思了，连你爹一块灭。

    尤其那个包不同，要狠狠给他几百个耳刮子。这辈子不积口德，他下辈子投胎多数是要做个哑巴。

    杨凡在这思索间，场上的戏没停。突然间一阵欢呼，几个人围着慕容复，脸色激动，充满感激。估计是慕容复动了心思，已经答应了乌老大他们要趟这趟浑水了。

    乌老大开始给慕容复一一介绍那些什么洞主、岛主的人物。这些个人物只怕也是模仿道家三十六福地七十二洞天来附会，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这么一大轮介绍，杨凡看得没劲，忍不住捂着嘴打哈欠。其实发出声音也没事，几百号人吵吵嚷嚷的，谁也留意不到边角里的一个小人物。

    一番介绍后，乌老大派了几个人去四周望风。然后说：“各位请坐地下，由我来数说一下苦衷。”

    嘴贱的包不同接话道：“你们这些人物，杀人放火，有如家常便饭，哪会有什么苦衷？”

    慕容复打断道：“包三哥，别打断乌老大的话头。”

    包不同犹自在那叽叽咕咕了两句，才不言语。

    乌老大叹口气，开始述说他们的悲凉遭遇。周围的人沉默不语，确是同样身受过残酷折磨。

    明月渐已升高，冷冷的月光照在这些人脸上，显得他们的表情愈发凄凉。

    杨凡得了无崖子七十年内力后，耳力也是异于常人。隔了几丈远依然听得真真切切。

    乌老大的一番诉说，激起了段誉的共愤。只是不知道慕容复的愤怒是装出来的，还是别有用心之下演出来的。包不同却是忍不住的接话，有时还会取笑。

    乌老大及众人这时悲从中来，无意与他理会。

    随着乌老大的诉说，遭遇实在太过凄惨，连包不同也忍不住在那骂“混蛋”。

    杨凡听了也是心有不忍。但转念一下，也未必能全信他们的一面之言，乌老大只在那说自己如何如何凄惨，却不说为何会受这些惩罚，只怕也是平时做的恶事多了，才遭此报应。

    这时，乌老大的诉说已经转到了童姥的武功多么高强上面，如何杀人不用第二招。见到一个被两招杀死的，在猜测一定是天山童姥出事了。然后大着胆子折返上山探个究竟，结果只抓到了一个女童，想来应该是个小丫鬟。

    乌老大一招手，他一个手下踢了不黑色不带走上来，放到地上。乌老大解开绳索，打开袋口，露出一个女童。

    乌老大得意说道：“这个女娃娃就是我乌某人从缥缈峰擒下来的。”

    众人一阵欢呼，女童双手捂着脸，在呜呜地哭。

    杨凡远远瞧着，心想，这应该就是天山童姥了，想不到天山童姥也会哭。这可是难得一见啊。

    乌老大说：“可惜这个丫头是个哑巴，任我如何拷打，都是不说话，也不会写字。”然后反手在女童脸上扇了几个耳光，女童也只是发出“啊啊”声音。

    杨凡叹口气，天山童姥真的是龙游浅滩遭虾戏啊。活了一大把年纪，到老了居然还被人扇耳光，这老脸还能挂得住吗？然后悄悄向前摸过去，躲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

    石头上站着几个人，月光下几人投下的阴影和石块刚好挡住了杨凡身影。而且正是群情激愤的时候，无人察觉到杨凡的动作。

    段誉见女童挨打，心有不忍：“你们要报仇，应该去对付天山童姥才是，这么对付一个小丫头，有什么用？”

    乌老大道：“自然有用！众位兄弟，咱们今天一起反了缥缈峰，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就一人往这女童身上砍上一刀，算是纳个投名状！有谁不愿意的？”

    突然一个魁梧汉子一言不发，扭身就往远处奔逃。

    乌老大叫道：“区岛主哪里去？”那汉子不答，只顾飞奔。

    这时已有十多个人追了过去，但已耽搁了片刻，不知追不追的上。要是追不上，说不得，这次聚众密谋就得败露，等待着的只怕是比死还要残酷百倍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