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中，烈日高悬，唯独几抹云彩慵懒地在虚空之中游荡着。

    虽然已入初秋，但每当临近午时，天气热得人直呼受不了。

    莫小古跟牛至正在收拾行李，大汗淋漓，一旁的牛师傅倒是清闲，左手端着西瓜，不时啃上一口，右手则是握着蒲扇，不停地煽动，口中却是不停催促快一些。

    今日准备去往寒山。

    寒山位于青龙山脉的另一端，下有一座小镇，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要有山有水的地方，必然是有人的，而寒山镇也颇为热闹，但路程遥远，光是行马也得行上六七个时辰。

    牛师傅在寒山镇有一远方亲戚，前些年去做客时，在寒山镇做过木偶戏的表演，备受镇民好评。

    此后寒山镇的衙门便与牛师傅约定每年这个节气都会去到寒山，为寒山镇表演一段日子的木偶戏。

    许久，三人整装完毕，直接就出发了。

    这一次莫小古特意给马车装上了一个简易的棚子，遮风挡雨谈不上，勉强挡挡太阳也是不错的，主要也是为牛师傅这把老骨头考虑。

    一路的颠簸跋涉，到了寒山镇时已是深夜。

    ……

    三人一马疲倦地进入寒山镇，即便是深夜，莫小古也能模糊地看见小镇后方那高耸的山峰轮廓，但不知为何，他光是看着，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牛师傅一路指挥，马车朝着小镇中心而去。

    “咚——咚！咚！咚”

    “四更天咯！”

    一慢三快的打更声在深夜中乍一响起，吓得莫小古一个机灵。

    随即三人只听到有脚步声和喊声由远及近，到了前方墙角，突然就没了，定睛瞧去，只见一个男子似也是被三人吓到一般，愣在原地。

    “嘶……大叔，你是人是鬼啊？”牛至直接倒吸冷气。

    墙角出现这名男子，身子骨看上去也算硬朗，只不过矮小了些，吓到众人的原因是他那双凹陷的眼睛，黑到难以言喻的黑眼圈，以及脸上的皮都仿佛要皱一起了。

    “他娘咧，吓我一跳！”只见这男子惊呼一声，他见三人模样后，不满地说道：“这深更半夜的，你们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啊！”

    牛至见状，连忙赔笑说道：“抱歉啊大叔，我们这是过来寻亲戚，路上耽误了行程，这会儿才到小镇……”

    可不等莫小古说完，那打更男子眉头一皱，打断说道：“会不会说话呢，叫谁大叔呢！？”

    莫小古：“……”

    牛至：“……”

    牛师傅：“咳咳。”

    “那……那个……这位大哥，我这弟弟从小就不太会说话，你别介意啊，你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是他眼神不好，还请见谅。我们想请问一下古府还有多远呀？”莫小古连忙说道。

    “你小子说话倒是实诚，我也就比你们痴长几岁罢了，可不敢称叔！风流倜傥倒称不上，不过英俊潇洒嘛，还是有三分的。”男子眉头舒展，笑着说道：“古府前面左转便是了。”

    三人谢过“英俊”男子后，便朝着李府而去。

    “小古哥，这老头说比我们痴长几岁？他怎么好意思开口的啊？”牛至纳闷说道。

    莫小古还未开口，牛师傅就借机教训道：“牛小子你可学着点吧！嘴巴甜一点没坏处！”

    牛至嘴里不知嘀咕着啥，没有回应。

    莫小古笑着说道：“牛师傅说得不错，人都喜欢听些好话的，当然这种好话对他人也没有什么伤害，就也无妨。”

    俄顷，三人便到了古府大门口，牛师傅上前敲门以后，便安心等待。

    不久，便听到大门内一阵唏嗦声后，大门便打开了。

    一张憨厚的中年男人脸庞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见到牛师傅，中年男人喜色直上眉梢：“牛叔！”

    牛师傅本来舟车劳顿也挺累，但见到中年男子后，似乎倦意也退却不少，连忙笑着应道：“哎，温舟，许久未见啊。”

    这中年男子正是牛师傅在寒山镇的远房亲戚，古温舟。

    古温舟虽然看上去憨厚，但心思着实细腻，一眼便看出三人舟车劳顿的疲态，连忙将三人迎进大厅，随即安排下人去做饭菜。

    古温舟见到莫小古的时候，也没有问什么，神情中也没有丝毫的疑惑，跟对待牛至一样的态度，和蔼地说：“两个小子一路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古叔给你们安排好吃的。”

    众人在大厅没坐多久，诱人的饭香便飘入三人的鼻中。

    三人这一路就带了些干粮，到现在什么也没吃，可谓是饥饿难耐了，这一下，瞬间食指大动！

    古温舟见状，憨笑了一声，手掌一挥，说边吃边聊，不能饿着两个孩子。

    饭桌上，莫小古和牛至大快朵颐，看得牛师傅直翻白眼，直说两人能不能有点礼仪。

    莫小古嘴中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地说道：“都是自家人，我还装啥客气啊！”

    “哈哈哈。”古温舟大笑着。

    “就是，小小年纪就应该多吃些，不能亏了自己。”只听一道和蔼可亲的声音传出。

    原来是古温舟的娘亲听到动静，向丫鬟打听之后，方才知道原来是牛师傅来了，于是穿戴整齐之后就赶忙来了前厅。

    “娘，您怎么起来了？”古温舟一惊，赶忙起身去搀扶老太太。

    “你牛叔来了，我这老婆子可不得来迎接迎接呀，要不是听到动静，老婆子我不得明早才能知道了不是？”老太太不满地看着李温舟说道。

    牛师傅放下筷子，笑着说不想打扰老太太休息，所以没让李温舟打扰。

    古老太太瞪了一眼古温舟，后者只是傻笑着挠头。

    “这个小子是？”古老太太是认识牛至的，而莫小古能被牛师傅带上一起，想来也是有些关系的。

    “我收的徒弟。”牛师傅随意说道。

    莫小古在古老太太出来的时候，便放下手中的筷子，一脸乖巧地坐着，见后者眼神看过来，站起来行礼道：“见过阿嬷。”

    古老太太见莫小古如此乖巧，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年轻了不少，说道：“乖，一点都不像牛至那个傻小子，整天傻里傻气的。”

    牛至：“？？？”

    我不说话都能扯到我吗？牛至心里苦啊！他这不是很乖巧地在坐着吃饭吗？

    人间不值得啊……牛至泪流满面。

    莫小古很乖巧的笑着点点头，随即古老太太让前者别站着，快些吃，慢了要被牛小子吃完了。

    牛至这会儿已经感觉饱了五分了……

    “温舟，你们镇上打更的那人，你知道吗？”牛师傅突然想到之前的打更人，问道。

    古温舟点点头，思索了片刻，说道：“知道，此人名叫来福，家中就只有他一人，后来不知怎么，到衙门寻到了这打更人的差事。”

    来福……好名字……莫小古心中吐槽。

    “此人年纪不大吧？”

    “牛叔，你也看出来了？”古温舟眉头紧锁。

    “嗯，看他神色与语气，毫无老态，可面相却尽显老态，此事有些端倪。”牛师傅放下筷子说道。

    莫小古吃了一口凉拌鱼腥草，心中一顿满足，听到此，也放下筷子，静静听着。

    见三人瞧来，古温舟神色凝重地左右看了看，仿佛是怕被谁听到一般，随即缓缓说出了这一蹊跷事。

    这一年以来，不知道为何，小镇中渐渐有人出现了跟来福一样的情况，且大多都是年轻中年人，不分男女！

    一开始有些人眼圈黑重，毫无精神气，去医馆看了以后，大夫似是也瞧不出所以然，只是说了些奇怪的话，说他也治不了，只能给众人开些补气的药方。

    众人也没在意，但又过了不久，有些人脸色开始憔悴，甚至连皱纹也开始衍生，这让众人慌了。

    开始求神拜佛，甚至去寒山上的寺庙祭祀烧香，但症状越来越严重，这来福就是其中的一个。

    后来连衙门也调查了一番，但愣是没有查出端倪！

    说到这里，古温舟叹了口气，说道：“现在搞得镇上阴云密布，人心惶惶了，可连衙门都出手了，也没什么用处，哎。”

    “就怕万一自己要是不小心染上，那……”

    牛师傅三人也不语，脸色凝重，沉思了片刻，说道：“没事，正好我过来了，明日我再去衙门了解一番，看可有什么线索。”

    “若是牛叔出手，想来必然能够解决了，到时大家肯定是感激不尽啊！”古温舟大喜。

    古老太太让众人抓紧吃，事情明日再谈也不迟，稍后好些休息，一路两个孩子可累坏了。

    饭后，古温舟安排了两间客房，莫小古和牛至一间，到客房之后，洗漱一番倒头便睡着了，只有那“呼呼”声响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