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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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龙晶

    龙天刚从一大早就被传唤到调协会后回来,他身周的灵力变得比平时还狂燥,以至一路上遇到的年轻小辈,皆远远问安,而不敢靠近半步,生怕这条正盛怒的龙突然一口把自己给吞了。

    他在议事大厅的主位上坐下,各执事也早已在各自的席位在等候他的归来。

    执事们从家主刚踏进宅门就感觉到他凌厉的灵力,纷纷猜想或是被那尉家的老头子刁难。可等家主落座观察其神情后,却发现不全是怒气,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喜悦。在座的都是跟随了龙天数十年之久忠心部下,马上就意会出:家主被提出了无理的要求,但是一切皆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确实,龙天怒在被调协会的会长们颐指气使般下达任务命令,喜在那一连串任务的回报优渥,尤其是还开出的一个调协会位置的报酬。调协会中多一个自己人多一份力量,迟早有一天,调协会终将由自己左右。

    龙天向众人转述调协会给他下达的那几个任务。他并不是要其他们出谋划策提建议,只是知会他们前因,“龙晶战士们是时候介绍给全世界了。”龙天仿佛是对着全天下的人面如此宣告着。

    龙晶战士是“龙晶计划”的产物。是上任家主就推行了的计划,族中大多数人都只知道“龙晶计划能提高力量”这个概念,而计划全貌,只有极少数的部分人才知道。这个计划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花结果,只是缺少让世人知道它的时机,所以继续成为一张底牌被隐藏着。

    如今,这个时机来了,甚至是由一直给自己膈应的那老头给的,如此甚好。

    早在几百年前,结界师被划入了后能者的行列,但由于其低调的行事作风,同为古老家族的他们又一直没有发展壮大意图,再加上他们在很多棘手问题上都有关键作用,笼笼统统就形成了有意或无意地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可就是二十年多前,这份默契被打破,尉家不再保持中立的立场,更甚在十五年前,无论自己有什么布局,尉云凡都借调协会之权力,开始一点点地从中使绊。乍看之下只是尉家想与龙家对立,但是稍微联想一下便知,先是尉家的圣女与姬家的一个小子、那可恨的姬无双厮混在一起,后则是姬无双死后。

    奈何查不到姬无双给他们尉家使了什么迷魂汤,更是无法得知其中有何阴谋,但是只要把姬无双留下来的一切都摧毁,便不需再有所担忧。可碍于调协会的存在,贸然对那几个凡人小孩出手十分不理解,龙家目前还无法与整个异能者世界抗衡。唯有先从内部攻破调协会,到时区区一个姬家如何抵挡真龙的怒火。

    现在,情况有所改变了,多亏了那变得痴傻的儿子,只要证实姬无双那四个娃娃并非凡人,那他龙家要在暗地里做些什么,调协会可就没那么大的权限来制衡了。

    龙天再回想起早晨时尉凡云给自己下达任务分配时的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笑吟吟,似乎是看着案板上的肉,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又似乎是放下香饵,等待着鱼儿是否愿意上钩。他排斥被别人算计,更厌恶任人鱼肉。既然尉凡云想要扮演钓鱼老叟,那就让他后悔钓上这条会咬下他一块肉的大鱼。

    “加入调协会,需放弃自己原本家族的身份”,这句话在龙天看是十分可笑,这号称中立的调协会中,除了尉凡云这个明目张胆的特例,其余又有多少人背地里还与原来的家族不清不楚,使得他们的家族从中获利。或许,正因为谁都能从中分一杯羹,所以他们十分乐意调协会保持现状,这也属于一种“中立”。也恰是如此,调协会实际上拥有的力量比看起来更多。

    龙天对此保持着鄙夷,但他如果想毁掉这种局面、反了这调协会,必定需要与几乎全体的异能者为敌,毕竟这关系到他们的利益,甚至因为如今龙家的势力,已经强大到仅靠单一家族不能与之抗衡的程度,他们不会任由这个充当集体纽带的组织覆灭,也没有人会愚蠢到独臂挡车。不,有一个,不过他已经死了。

    “恒里,四个异兽的任务就交给你安排。源锋,把能出动的龙晶战士们的名单交给恒里,让他们作为这四个任务的主力。至于那异人杨千岭,就由飞芒、源锋、恒里、辰阳你们四人,再带上鸣鹤、惊凤两兄弟,务必快速拿下这异人。”四个执事就出动三人,连下任家主的预选都派上了,龙天对于杨千岭的讨伐志在必得,“辰阳,你再挑几个年轻人一起去。”

    关于这异人的信息,龙天早在以前就派遣过龙一鱼调查过了,那异人的所在,的确拥有一处储量甚是可观的灵晶矿脉,如果调协会自己组织讨伐还好,他最多只是强插一手,如果安排给了其他家族,龙天可不答应,所以这次挑选的尽是心腹之人,一是保证不会被别有心思的族人染指,二是这些人实力之强,能稳妥地将任务完成。至于让龙辰阳也挑些年轻人,并不指望他们能出什么力,观摩也好,打下手也罢,无非是帮他建立自己的势力,并跟众人宣告与稳固他将来的地位。

    “一鱼,帮我筹集些逆灵阵的材料。”龙天此话一出,静水落石般让在场的人们神情各异地变化了起来。

    年轻人们中有的猜不出家主是要为哪个伏灵过的人使用而好奇;有的猜出了却是满脸疑惑,认为这不值得;有的是担忧,曾经踩在脚下尽情嘲笑的对象将会变成比自己还要出色。

    而长辈们,无一不脸露欣喜。家主的次子龙非星,哪怕如今是这副寒碜的模样,修炼上也毫无进展,但他在伏灵前可是三阶之才,名副其实的绝代天骄,逆灵完成后,成为四阶自然不在话下,甚至有望刷新其兄长最年轻五阶的记录,再加以修炼,短时间内进入五阶百名榜也无非不可能。这样子,龙家又添得一名猛将,为以后家主霸主世界的计划提供更强的战力。

    在座的这四名执事,皆是龙天理想的追随者,曾经年少的龙天在他们面前说过:“化龙者是异能者,异能者就是化龙者!”没错,他们的目标不止要成为异能者之中的第一,更要成为异能者之中的唯一。如今,他们已经完成了前半部分,这后半部分也唾手可得,只要将作为异能者们枢纽作用的调协会瓦解了就行,届时一盘散沙之局,必定挡不下化龙者天火燎原之势。

    对于龙天的安排堂内众人皆应声了解,早会眼看就要结束时,龙一鱼开口道:“天哥,还记得我之前与你所说过的那个四阶年轻人的事吗?”他将昨晚所看到的、以往所了解的毫无保留了悉数陈述出来,同时也将自己的猜想告知龙天:“我猜测这神秘人,定与姬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顿时众人议论纷纷,龙天在听其陈述时也对这位神秘人进行逐步猜度,所以在龙一鱼抛出他的猜测时并没有感到特别大的惊讶,神情更是没有一丝起伏,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此人不必理会,待完成此次任务后,姬家必除,如果他是姬家人,无非是多杀一个人的事罢了,如果不是,也只是免难于一时。诸位还是专心完成自己的工作。”

    龙天泰然自若的样子实在令人着迷,年轻人似乎进一步理解为什么长辈们对家主会如此忠心耿耿了,他们打从心里觉得自己能出生在龙家、当家家主是龙天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片刻后,结束会议后的龙源锋第一时间就来了龙晶战士们的训练基地。这里因为有隐蔽的要求而由一座岩山改造而成,从空间俯瞰,它与旁边的几个座山并无差别,而这些仍然属于龙家主家的占地范围,幅员之辽阔为所有异能者家族中之最,连调协会掌握的所有场所合计起来,与之相比也略有逊色。因为他们要管控这世界上最大的一条龙脉,所以需要这么宽广的地界;也因为他们拥有如此宽广的地界,才能独占这条人人觊觎的龙脉。

    龙源锋来到时,龙晶战士们也刚好进行着每日必行的体能训练,从长跑,到攀岩,再到搏击,均不被允许使用灵力,这样有利于他们长出更强健的筋骨,为龙化时提供更坚实的基础。等下午时分时,他们还会被安排到特殊的修炼室内进行灵力修炼,那些是特制的房间,一人一室,从深藏在地下的龙脉中引出一股分流,再接通到各个修炼室,只要打开阀门,灵力就会通过由灵晶打造的管道涌泻而出,最终填满整个空间,让其中的人充分吸纳。

    这看似坐享其成的方法,实际却是所有训练项目中最令人煎熬的一个步骤。每个人的灵魂能容纳的灵力量都有上限,而修炼的根本目的则是将这个上限拔高,这是一个可以称得上温和的过程,当然其速度因天赋而定。异能者的提升,向来讲究按步就班,即使用上灵晶辅助,也只是加快这个过程而已,但在这里,却不是这样。

    修炼室在门关上后就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而墙上地上都是由隔绝灵力渗透的材料打造,当灵力阀门打后,内部就逐步形成一个高压环境,无处可走的灵力自然会往正坐其中之人的灵魂至深处钻去,起初在压力较小时或许能感到被灵力洗涤肉身的舒畅感,但等灵力达到设定好的浓度时,坐在里面的人可就不再轻松,有的甚至痛苦万分,他们需忍受身体每条经脉都被灵力冲刷的刺痛,心脏被灵力压灌带来的恍惚感稍不留神就会晕死过去,而最痛苦的无不是灵魂被这股高压灵力蛮横冲撞带来的撕裂感,强行让灵魂容纳下更多灵力。

    比寻常族员更辛苦的提升方式肯定不是龙晶战士的特点。

    从古至今无论哪个家族,都有出现出天赋卓越的人,他们功成名就,那么那些资质平平的人呢?甚至有一些颇有天赋的人因事故导致灵关受损,却又始终无法开辟出新灵关,哪怕有,新灵关的释灵量也差强人意,这使得他们纵使满怀报负,最终也是寂寥无名。

    即便是赤魂剂的问世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后来,有人认为单独使用赤魂剂永远不可能解决问题,所以他为某个断掌的化龙者量身打造了一只手掌骨骼,配合使用赤魂剂,果不其然,新生的筋肉延着这新骨架生长开来,丝毫不影响活动,可仅限如此,它没有灵关,提供不了力量,在龙化后这只手掌还被认定为异物而导致这部分变得畸形或者爆开。

    他认为他的思路是对的,只是材料不对。金属、木材、矿石、灵晶,能想到的材料他都测试了个遍,最终也只是苦了实验对象无辜遭受痛苦。最后,他想着,“既然赤魂剂是从龙骨而来,那么这骨架也该由龙骨打造。”事实也证明他这次走对了方向,他将被抽取了龙髓精华去制作赤魂剂剩下的无用龙骨,与其他金属、矿物混合,锻造出一截新的合晶骨架,当它被安在实验对象的手上时,他说:“我感到了亲切。”

    拥有灵关的非原生骨骼正式诞生,虽然太小,但已经足够叫人感到兴奋不已,而它还能配合主人在龙化时,变成相应的样子,如与生俱来一般,相差无毫。

    他将这种合晶材料命名为“龙晶”,即使材料之名,亦是象征此为龙家人人精英之始,这项技术也被当时的家主重视,下令围绕着他、围绕着龙晶开展一系列的研究,他正是当年刚及弱冠的龙源锋,这项研究则为《龙晶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