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目光
“世间哪有女子肯用自己的清白诬陷于人的!”
不能小瞧了这个戚秦氏,道德绑架玩得很溜呀。
“民妇独子已经没了,索性便豁出这张面皮不要,只求能讨回公道!”
“说重点。”
“民妇忍辱负重,拿着武大郎这厮给开的药方,顺便在店里抓了药,片刻不敢耽搁,回去便熬了药给小儿服下,次日确实不再发热,但身子却逐渐变冷,民妇以为是药效还在发作,便只加厚了被褥等待好转,谁知过了两日,竟然一命呜呼了……我可怜的儿啊,你才六岁不到哇,就这么抛下为娘去了,叫我以后可怎么活呀……”
戚秦氏哭天抢地,娄知县这次却未加拦阻。
“武潘氏,你身为金莲医院的掌柜,如何说法?”
“娄大人,金莲医院的大小事务均是由武某做主,贱内只是挂了个虚名,终日只在后院忙活起居饮食,从未插手店铺经营,这一点本店所有伙计皆可作证,大人一查便知。”
“武潘氏,你家官人所言是否属实?”
武大郎目光如炬。
潘金莲思忖良久,最终点头称是。
“既然如此,待本官查证之后,你便可以归家了。”
武大郎连忙敲砖:“感谢大人明察秋毫!”
“武柏,方才戚秦氏所述,你可听得清楚?”
“纯属胡说八道。”
“那就是不认咯?”
“回大人,草民对这位毫无印象,至于占她便宜更是无稽之谈。”
“如此说来,你从未见过戚秦氏,也并未给他儿子瞧过病?”
“大人有所不知,鄙店每日要接待无数病患,确实记不清是否为其诊过脉,但每一单生意都有账目记录,且均会按时间予以编号,想要随意攀咬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武神医贵人多忘事,那就先查查账本吧。”
“张副都头!”
“在!小人已将金莲医院的账本尽数抄没带回,请大人查验!”
众目睽睽之下,按照戚秦氏所说的抓药时间,几个公人一起翻阅起了账目。
万籁俱静,书页翻动的声音清晰入耳。
“大人,戚秦氏所言非虚,与账目上的记载完全吻合。”
娄知县示意之下,那公人将账本捧到了武大郎跟前,让其亲自瞧了一眼。
“就算戚秦氏在鄙店瞧过病,也不能证明她说的都是真的啊!”
“原告,你可听见?”
“那日武大郎暗室欺人,便是吃定了没有旁证,如今当然会矢口否认,民妇也的确难以自证,罢了,权当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吃了这哑巴亏!不过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办了这厮谋财害命的罪行!”
靠,癞蛤蟆它不咬人,但恶心人呀!
这一招以退为进,看似给武大郎减少了一桩罪名,实际上更坐实了老色批的人设。
任何时候,舆论都更容易偏向相信看似弱势的一方。
何况还没有监控,丝毫没有反转的机会。
妈的,社死了。
“戚秦氏,命案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有何证据吗?”
“小儿尸首在此,七窍流血,嘴唇发黑,一看便知是中毒迹象!”
原来那担架上放置的,竟是戚秦氏的儿子。
“来人,传仵作。”
话音未落,门外便走进一人,拎着一个工具箱。
“在下何九,拜见知县大人。”
“何九叔,你仔细查验一番,瞧瞧这孩童的真正死因到底如何。”
“是。”
这何九叔是阳谷县的仵作,家传的手艺,剖尸验身从无差错。
何九叔让人抬着担架,径直去往了殓尸房。
“戚秦氏,即便令郎真的是中毒身亡,也不能证明与金莲医院有关呀!”
“小儿患病之后与我寸步不离,每日的饭食都是民妇亲手烹煮的,而且我们母子俩吃喝都是一起的,既然民妇现在身体无恙,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药有问题。”
“倒是有些道理,不过空口无凭,你是否留有证据?”
“回大人,当日的药方还在,抓回去的药也还剩了一部分,就连熬的药渣也都有留存。”
戚秦氏从身上掏出证物,逐一呈堂。
“张副都头,即刻派人分头去往城中各个医馆,务必从每家请一位郎中速速前来。”
“领命!”
娄知县伸了下懒腰,没再像刚才一样端着官架子。
“武神医,这会儿闲来无事,要不你先看看这药方,是不是出自你手。”
武大郎瞧得仔细,除了他自己,谁还能写出如此另类的毛笔字。
点头称是。
“那就好,省得再找人比对字迹了,费时又费力的。”
“娄大人,能让在下瞧一眼那药材么?”
还没答话,张副都头又匆匆赶了回来。
“回禀大人,郎中们都请到了。”
来得好快!
武大郎心中一凛,看来是早有准备。
几个老郎中亦步亦趋的上了公堂,恭敬的听着娄知县的吩咐。
好生眼熟呀!
这才想起之前在杨煜府里曾见过,当时正准备给杨若兰治病,还与他们起过龃龉,闹得不欢而散。
了解了事情原委,几个郎中先是检查起了药方。
一番交头接耳之后,其中一人挺身而出,给出了答案。
“回大人,此方确是退烧去热的良方,想必定是出自高人之手。”
嘿,莫非是自己想左了,这老几位还挺有职业道德的。
“阳谷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连娄知县都给戴起了高帽子,武大郎越发的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了。
“那请诸位再看看这药材,是否对得上。”
又是一番交头接耳,不过用时要比刚才久得多。
“大人,依老朽们之见,这副药之中,有三味是假的!”
“此话当真?!”
“不管是剩下的半幅草药,还是熬完的药渣,老朽们都仔仔细细对比过了,确认假药无疑。”
“人命关天,诸位务必瞧准了!”
“这几味假药,与被替换的原药长相极其相似,常人虽难以分辨,但绝对逃不过我等的法眼。”
“那这几味假药是否有毒性,可会伤人性命?”
“单独来看,毒性原本并不大,只是将这三种假药一锅熬制的话,便会大大激发他们的毒性,丝毫不亚于砒霜,是会吃死人的!”
武大郎脑袋嗡嗡的……
正在此时,何九叔也恰到好处的回来复命。
“娄大人,在下已然验明,戚秦氏之子确实是中毒身亡。”
“你快过来看看,是不是此物之毒?!”
“正……正是。”
当头一棒,敲的武大郎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