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阳寿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恩公虽然淡泊名利,不愿透漏名姓,但昨日救死扶伤之事早已传开,如今全县城的百姓谁人不知清河神医武大郎!”
呃,一不小心就上了热搜,这是被人肉了啊!
“那也用不着这么大排场呐!”
“您误会了——除了我兄弟二人,其他的都是在下的街坊四邻……”
“武神医,请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说罢一群人又跪倒在地。
宋朝人当真骨头软么,老爱给人下跪算怎么回事。
“快快请起,有什么话慢慢说。”
武大郎赶紧扶起其中一个年长老人,生怕折了自己的阳寿。
“不瞒神医,我等皆是清平巷的穷苦百姓,或是自己身体染病,或是家人卧病不起,实在是快要撑不下去了。”
“为何不去医馆诊治?那清河生药铺的薛神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就是那缺德的清河生药铺,害得我们快要家破人亡!”
“此话怎讲?”
“只要进了他家医馆,不把你的家底掏干掏净就不算完!”
“是啊!不管大病小灾,药都是捡最贵的开!”
“贵点就贵点吧,能治好也行。关键是怕他们吊着你,我爹病了三年了,按薛神医的方子每天煎三副药,却依旧不见好转,家里值钱的东西倒已经都卖空了。”
武大郎听王掌柜说起过,知道清河生药铺黑心,只是没想到竟如此黑心。
“为何不去别家医馆呢?”
“整个清河县城哪里还有别家?早被他们用各种下作手段赶尽杀绝了!”
“官府坐视不管么?”
“呵呵,从知县到衙役,整个衙门上下早就被打点妥帖啦!”
武大郎沉默了。
看病难,垄断,官商勾结。
大宋朝也不遑多让。
“乡亲们,既然你们找上门来,想必是信得过武某,若是一再推辞的话,就是给脸不要脸了!不过有言在先,各位必须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才行。”
“恩公尽管吩咐,我等自当遵从。”
“武某看病分文不取,所有礼品也请尽数收回。”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聊表心意而已,恳请恩公笑纳。”
“你们要是执意如此,那这病我是不会看的。”
“恩公高义啊——”
“哎哎哎,再加一条——不许再下跪了哈!”
武大郎招呼着孟氏兄弟从屋内搬出了桌椅,摆好了纸笔,就在院子当中坐起了堂。
众人自觉排成一队,秩序井然。
行医者,无外乎望闻问切。
望,指观气色;
闻,指听声息;
问,指问症状;
切,指摸脉象。
而我们这位新任“清河神医”却特立独行,别开生面。
既不询病史,也不问症状,甚至连察言观色都懒得装装样子。
望闻问一概省去,就连所谓切脉,也是相当粗犷。
不同于寻常的两指搭脉,而是左手直接握住患者手腕,显得极不专业。
几乎是不假思索,右手便提笔开方。
从始至终,竟然跟个哑巴一样,嘴都没张过。
“这就完啦?”
这第一位患者捧着新鲜出炉的药方,一脸不可置信。
“就这一副药便能把我这陈年旧疾根治了?!”
“按方抓药,依法炮制,保你明日便可生龙活虎。”
武大郎不可一世,牛逼轰轰。
这份自信来自于已经超神的神医系统技能。
你要是有,估计比他更嘚瑟。
这第一位幸运儿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正要出门,却被武大郎高声喝阻。
“别忘了带走你的大鹅!”
并非真的那么高风亮节,要不是系统只能积分和报酬二选一,大铁锅怕早就支起来了。
但瞧在众人眼中,只觉得当真是菩萨心肠。
特别是一直在一旁给客人们烧茶倒水的潘金莲,甚至觉得老天爷第一次眷顾到自己。
武大郎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地满足,便宜得了乖也买了,继续按部就班的刷经验。
不管什么腰酸背痛腿抽筋,还是胃胀肾虚胆结石,全都一个节奏。
切脉,开方,送客。
日头还没到正南,队伍几乎已经见了尾。
突然院门被重重撞开,闪进了七八条人影。
为首的正是贼眉鼠目的李府管家李四,脸色阴沉无比。
身后有几个瞧着面熟,特别是那个头缠绷带的家伙。
气势汹汹,来者不善。
“武大,昨日为何无缘无故伤了我家兄弟,必须给个说法,否则要你好看!”
李四一开口,武大郎心中便已了然。
昨夜闹事的几个泼皮果然是受这狗日的指使,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李管家,无凭无据的,小心我告你诽谤哈!”
“人证在此,你看看我这兄弟被你用菜刀砍成什么模样了,八成还有内伤!”
“对,我们几个都可以作证,亲眼瞧见你行凶的!”
其余几个泼皮也七嘴八舌的附和着,只是昨夜已然见识过武大郎的剽悍,身子不敢靠前。
“放屁!老子要是真打算砍人,这杂碎还能活到现在么!”
“别再逞口舌之利了,如今只说此事怎么了结。”
“你意欲何为?”
“两条路,要么公了,要么私了。”
“公了如何,私了又如何?”
“公了嘛,自然是上报县衙,官府自有决断,收监下狱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四此刻得意忘形的样子,简直就是影视剧中反派的模板。
“至于私了嘛,自然就是赔钱喽,破财消灾呗。”
武大郎心知肚明,这货肯定还是冲着潘金莲来的,翘起二郎腿,坐观其变。
请开始你的表演。
“一百两纹银,这事儿就算翻篇。”
“要是没那多钱呢?”
“好说,咱们两家也算有些渊源,不为难你——拿人抵债也是可以的。”
“那武某可得好生谢过李大管家了,咱们这就走呗。”
“去哪?”
“你不是说用人抵债么,我跟你走不就行了。”
“我要你这腌臜货有个鸟用!”
“怎么着,说话当放屁呀!刚拉出来就要吃回去吗?”
李四那厮被气得脸色通红,八字胡抖得跟加菲猫似的。
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
“给我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