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寺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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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无题

    换句话说,要学会接受变化。如果走这条路,没有得到心中所愿,有些时刻也会有旁的收获。所谓东边日出西边雨,不然,即使是明珠夜投,也会被自己下意识地拒绝习惯所挡住。

    “那你是什么意思?”桂枝有些摸不到边际。

    “很明显,如果随夫人这边不可以,现在能够制住她的,好像也只有兑夫人那边。”

    “但是,这里不是我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桂枝略有点皱起眉头,“随夫人老道且精明,这不意味着兑夫人不精明。恰恰相反,她是另一种情况的精明,那就是揣着聪明装糊涂,四两拨千斤,不费吹灰之力。”

    她们交换了个眼神,心知肚明。

    “你想说的是,她靠抓住男人来抓住关键的东西?”岸芷突然想到这个点。

    “的确如此。因此,在这方面她很有防备之心。”

    “那这就更好办了。”岸芷把手一摊,“我们在这方面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桂枝摇摇头,心里想,那可未必。但她此时不想打击对方解决问题的积极性,只是坐在那里想心事。

    岸芷看到如此一筹莫展的局面,想到桂枝还是以稳妥为先,不无道理。兑夫人并不是她们可以有半点主导权的,但眼下的确没有别的办法。

    “想想看,兑夫人之前既然对他示好,想必是以为有着随夫人核心机密的缘故。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试呢?并不吃亏。”

    桂枝站起来,她想到那个苦涩的表情,突如其来的示好,暗自下了决心,可以一试。

    “有道理。以前天气很冷的时候,到晚上宁愿开着窗也不愿意关窗,你知道为什么吗?”

    “天气不太冷?”岸芷想想。

    “不是。”

    “那就是,让声音透出去?”这些年的蹉跎经历让她越来越有生活积累,看到的事情也比以往要更多一些。

    “猜对了。”桂枝疲惫地说,“以前我每天上下班很累,但旁边总会传出些噪音,超出正常的范围。而且有些时候是突然地呲地一声,让人的心里一惊。而关上窗子虽然暖和,噪音却更加大,因为听不到外边自然的声音,鸟叫声,或是风雨声。所以,如果还可以忍受温度,没有到一定要关窗的程度,那就宁可开着窗子,也不愿意听到那些噪音。”

    “所谓在不利的局面中,取其轻也。”岸芷想了想,她站起来又烧了壶水,又加了些热茶。天气冷,喝点热茶,会暖和些。

    “接下来,我会去兑夫人那边问问。”桂枝喝了口热茶,她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下来,恢复了冷静的头脑。“如果她那边需要这么一个人,我就留下来。”

    “不然,就尽快后撤。”岸芷补充。

    “不,她那边一定是需要这么一个人的。对于随夫人手中的秘密,兑夫人可以说是觊觎已久,只是没有机会,不得其门而入。”

    桂枝果断地站起来,“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设法过去看看。”人有时是后知后觉的,她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感到深深的悔意。自己固然是怪对方没有早点表露心意,但早几天和晚几天,只要能够携起手来,修成正果,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只有在此时,才能感觉到自己愿意为这虚无缥缈的感情付出很多,愿意冒险,只要还能补救这一切。

    岸芷能够感受到对方心里的波动,承认一段感情是不容易的事,特别是承认自己愿意付出更多。

    “如果你到了兑夫人那边,碰到杜荷,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她不经意地想到自己在兑夫人那边也有认识的人,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

    “嗯,那我就出发了,你多保重。”桂枝站起身,正要出门时,又回来说,“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每三天在镇上的那家饭馆碰面。”

    岸芷把门打开,外边吹进来一阵很大的寒风。十一月的山里正是最冷的时候,往往到十二月、一月下一场雪,天气还会暖和些,却不知为何?可能在季节转换之时,人们对于温度的感觉往往是相对的。

    她现在有些疲乏,心里的压力大,人的困意会更多。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受制于人,但很少有人可以自由自在,随心所欲,不受任何人情绪波动的影响。

    然而岸芷是个敏感的人,很多年前,她精力充沛,不容易为外界所干扰,可以集中宝贵的精力来做自己专注的事。但要到一个年龄段,蹉跎很长时间之后,才知道从看起来没有边际的盘整期获得突破谈何容易。而人的心力一再磨损,就会对外界越来越敏感,换句话说,无论大事还是小事,很容易就会受制于人。比如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受到外界的不断干扰,也可能炸毛,所以对一个人来说,心平气和,定心,是多么重要的事。

    “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

    她再三和自己说一定要静下来,才能想到自己这边应推动的事。抓住关键,想来想去,困意袭来,只得沉沉睡去。

    影影约约地,好像是在一个很大的商场中,她站在扶梯的上边,看到杜荷在前边。很奇特的是,虽然平时看到杜荷较为亲切,但在梦中,却仍然让人不自在。

    可能是因为任务的压力过大,只能如此解释。岸芷想到以前上班的时候,任何情况下梦到小头目都只会让人感觉到无形的压力。可能平时的记忆过于深刻,即使做梦,也有那种感觉。

    在半睡半醒之间,她继续做着那个长长的扶梯上的梦,桂枝就在前边。她走上前几步,想要叫对方,却没有回应,心里忽然感到有些莫名。如果有一件事哪里不对劲,一定是那个人不对劲。果然,片刻后,对方漠然地转过头来,她看到桂枝和杜荷重合的脸,在瞬间分不清到底是桂枝还是杜荷。

    梦是反的,梦是反的。睡醒后,她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