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白时梨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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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

    少时,晨雾笼进床头时,已听闻母亲在外屋“忽哧”“忽哧”的擀面声,我睁开朦胧的眼,瞧了一眼窗外,太阳还未升起,树梢上还没匀上橙红,我急忙套好衣服,穿上鞋子,摸出枕头下,昨晚放好的发圈,扎好头发,打开房门,笑嘻嘻地喊了一声“妈”!

    母亲停下手中的擀面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晚了,快去洗了”。

    我忙低头进厨房,打水刷牙洗脸,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我家屋子的旁边,搭着两个草棚,一个高一个矮,矮的那个,养着我家的一头猪,正窝在猪圈里睡觉,没动弹。高的那个,是我家的牛棚,那头黑牛,早已立在牛棚的门口,探出了脑袋,看见我来,鼻子里喷出气,对着我“哞”的嗷了一嗓子!

    吓得我小短腿无端地一抖,擦了擦脑门上跑出来的汗,太阳还未出来,可今天,真的好热啊!

    我进牛棚,熟练地解起栓在木桩上的牛绳,牵起牛,慢悠悠地朝村边的水塘走去。

    此时,太阳还未升起,村头还有薄薄的雾气笼着,泥巴路上,因路被人踩得多了久了,竟隐隐泛着白光,路两旁开着我喜欢的小野花,粉的、白的、玫红的、一丛丛、一簇簇非常热闹。大了以后,才知道,那是野蔷薇,可惜,那种应景而顽强的花,在城里,再也寻觅不到!

    除了野花,还有我最爱的桑枣和野梨,每到闲的时候,总会约几个玩伴,爬到树上,盯着那泛紫的果子吃,而且,一定要吃到满嘴变紫,才会下来,而野梨这会儿,还小,板粟点大,如果没熟就咬到嘴里,涩得能让人怀疑人生!可熟的时候,却是很甜的,但很多时候,还未等到它甜时,就早已没了!

    还有那野葡萄,一串串,青绿青绿的挂到枝桠间,就没有哪个时段是甜的,一直都是酸!酸!酸!看着它,我不由吞了吞,条件反射下的酸水!

    因在家中我最大,所以这早起放牛的事,就落在了我头上,从5岁起,这项工作,我已胜任了一年。

    快到塘边时,田埂头到处都是忙碌的村人。农历七月,是我们村里最忙的时节,俗称“双抢”

    天刚蒙蒙亮时,村里的大人们,早就赶到了田间,收割稻谷、翻田、插秧,远处田间,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

    我打了一个大哈欠,擦了擦被哈欠挤出来的眼泪花,远处熟悉的田梗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挑着两个谷垛,谷垛一颤一颤的在肩头他慢慢地走着,我咧开嘴,挥着右手,高呼了一声“爸!”

    还没等我音落!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惊呼,我的视线一下高了起来,我看见,我家大黑牛,像狗闻到肉骨头一样疯跑到了,我的前面,然后撒开四蹄“嗷”地一声,砸进了水里,湖里溅出的水,浇得我满头满脸,余光中,我只瞅见,我爸忽然丢了两个谷垛,惊慌地朝我跑来。还没等我看明白,我已“叭”一声落入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