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京师来信
“笃笃笃……”
青儿敲开了鞠清漪的卧房之门,将一份书信双手捧上。
鞠清漪一阵激动,顾不得衣裳不整,急促的打开信封,认真的阅读起来。白皙的胸口从一开始的上下剧烈起伏,逐渐舒缓,看到信尾,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老爷还在书房呢?”鞠清漪将书信收好,身披薄纱,若隐若现,写意的靠在榻上,慵懒的问道。
“老爷一回府便进了书房,晚膳都没顾得上吃,还是我送进去的呢!”青儿一边替鞠清漪捶腿一边答道。
“你去嘱咐他注意身体,早点回房休息,然后自己也去睡吧!”鞠清漪说道。
“是!”青儿是鞠清漪的贴身丫鬟,主仆之间关系亲昵,心有灵犀,她知道肯定是盘龙城送来了好消息,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岳麓知道李千秋肯定回家了,因为府中唯一的马匹正在马厩里,不过天色已晚,倒是不方便去后宅寻他,正想着等到明天一早再说吧。
就见青儿像只小麋鹿一样,蹦蹦跳跳的从后院出来。
“青儿姑娘,岳麓有礼了。”岳麓整了整衣袍,上前施礼。
“麓哥儿?好几日不见,你去哪里了?”青儿对岳麓倒是观感不错,虽然女主人现在对这个突然闯来的野小子十分不喜。
“也没去哪,就是初来舞阳,到处逛了逛!”岳麓打着哈哈,总不能说自己遇到水鬼了吧,那会吓着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请问李叔是否已经歇下了,我有急事要寻他,麻烦青儿姑娘替我通报。”
“老爷还在书房,请随我来!”青儿笑着说道,然后在前面带路。
李千秋一见到岳麓,疲惫的眼神瞬间一亮。
青儿将鞠清漪的嘱咐告知李千秋后,便缓缓退出书房,回去休息了。
“你这小子,一连几日都没有音讯,倒是让我担心了许久。”李千秋既埋怨,又关切。
“谢李叔关心……”岳麓心中一暖,将这几日在血晶帮的遭遇详细说了一遍,特别是遭遇水鬼,体内受鬼气侵袭,以及对夏野和张守恩的怀疑一事。
“赵兴邦,莫道济……,可恨!”不过李千秋的关注点与他不同。
赵兴邦是舞阳县的主官,名义上还是李千秋的上司。而莫道济身出道府,身份超然。李千秋要在舞阳县有任何动作,都要受他们掣肘,这本来无可厚非。
但是李千秋出身军旅,性情耿直,刚正不屈,一向是舞阳县官场的另类。久而久之,他已经成为了以赵兴邦和莫道济为首的官场同道的眼中钉。
李千秋知道,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要阻扰自己做事,更是要致自己于死地。
“李叔,何不与血晶帮合作?”岳麓试探道。
“住口!我李千秋堂堂大颂武臣,怎能与盗匪为伍?”李千秋怒道,双目圆睁,如暴怒的猛兽。
岳麓缩缩脖子,不敢再说话,这个便宜舅舅,果然嫉恶如仇。
“夏野,张守恩,我跟他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二天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性情大变,与戴兴反目成仇。依你刚才所言,这两个人或许是突破口。麓儿,我要你继续留在戴隆身边,伺机打探出这两个人的底细,必要时可以便宜从事,能生擒活捉他们最好。”
“李叔放心,我心中已经有了眉目!”岳麓说罢,告辞退出书房。
“对了,麓儿,可与屠叔他老人家多多结交!”李千秋突然说道。
岳麓深深的望了一眼自己的舅舅,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他了,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
岳麓这日再次来到白桂街,可能是时间的缘故,街上人流如织,只不过大部分人面露菜色,骨瘦如柴。
他迈进一处杂货铺,想问问有没有食盐出售。
原本昏昏欲睡的老掌柜,忽然浑身一抖,立刻警觉起来。
“去去去,别捣乱,我这小店怎么会有食盐卖,这被官府抓住了,可是要杀头的。”
大颂对食盐的控制确实很严格,但是也谈不上杀头那么严重,只要你获得官府的盐引,也是可以出售贩卖的。
“敢问掌柜,哪里有食盐卖?”
“不知不知,赶紧出去!”老掌柜吃力的将岳麓往外面推。
岳麓捏捏鼻子,悻悻然走开。
又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刚往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转,身侧一个低着头的瘦小男子挤了过来。
岳麓心想,难道遇上扒手了?
对方倒是先开口了:“我有食盐,想买的跟我来。”
岳麓嘴角一翘,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很快就在后巷进入一间狭小的宅院。
瘦小男子关上院门,转过身,是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
“你买盐干什么用?”
“买盐当然是做菜用啊,难道还用来洗澡搓背?”岳麓没好气的说道。
对方倒是没生气,反而拎出一个小布袋,打开一看,差不多有一斤食盐。岳麓扫了一眼,盐的质量粗糙,颜色浑浊,但是勉强还能吃。
“多少钱?”
“刚好一斤,上等的海盐,五百文!”瘦子眼珠一转,说道。
“你是欺我年少还是欺我是外乡人?”岳麓气笑,之前他也刻意向李宅的厨子打听过价格,四十文一斤,质量比瘦子这个还好上几倍。
“嘿嘿嘿,就是欺你。今日你买也得买,不买也得买。”瘦子阴笑一声,随即屋内又冲出两名壮汉,手持菜刀,恶狠狠的盯着岳麓。
为了五百文就敢杀人越货?岳麓有些不相信。因为他不知道,对大颂百姓来说,五百文可维持一家人一个月的生计。
李千秋仅仅是一名小小的巡检,一个月俸禄就是二十贯,一贯便是一千文,还有布帛,粮食等福利。为什么差距那么大?很简单,李千秋是朝廷命官。武人虽然地位不如文人,但是在经济上,是受国家优待的。
普通百姓,可能一个月都赚不到五百文,巡检司里的士卒,一个月的俸禄是700文到1000文,已经是底层人民中的高收入了。
不过现在不是同情弱者的时候,岳麓突然间出手,手臂轻轻一挥,两名壮汉便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瘦子倒是机灵,想要逃跑,岳麓随手一抓,就捏住了他的命脉。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小人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并无害人之心啊!”瘦子跪倒在地,后脖子被岳麓捏住,一股钻心痛瞬间通向浑身。
“盐是哪来的?”岳麓问道。
“偷,偷来的……”瘦子痛苦的喊道。
“混账,还要我一句句问你吗?”岳麓手上的力道加重,瘦子痛的差点晕死过去。
“小人何二,是血晶帮青晶堂的人,最近官府查得紧,日子难过,便伙同兄弟从帮中偷了些盐出来卖……”在岳麓的威势下,瘦子根本无力反抗,一五一十的一股脑把知道的说了出来。
青晶堂是王继业的堂口,而王继业已经受了重伤,他堂口下的手下一时没了管束。又因为巡检司开始加大力度查处血晶帮,这些血晶帮的帮众,确实日子艰难,不得不铤而走险。
血晶帮的私盐虽然质量一般,但是四十文一斤的价格,还在百姓的承受范围之内。而依何二的说法,舞阳县的官盐受县衙和盐茶司管控,不仅质量更差,价格更是高达一百文一斤。而且还时不时的掐断售卖线,哄抬价格,从中牟利。
按照何二的说法,血晶帮的私盐,相比官府的官盐,不仅物美价廉,更是对百姓畅通供应,童叟无欺。
虽然只是何二的一面之词,但是结合之前的线索,岳麓是相信他的。
问清了何处有官盐售卖,岳麓扔下一两银子,瞬间消失在院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