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无奈地看着自己拯救的女人发疯般地跑出去，然后被就地解决的画面。

    不过很快九九便发现了不对劲。

    他原本以为只是这些可怜男人和女人们受到压迫，他们被植入了奇怪的幻术，然后疯狂地燃烧自己的生命，但是九九在那些巡逻部队出手的时候，看见了他们麻木呆滞的眼光。

    这显然不对劲。

    或许统治者会对自己治理下的子民们施展高压政策，但是只有极少数会对自己的执行者们下手。

    就像《石壕吏》里面的对话。

    纵使高压总是会传递给下面的民众，但是倘若让自己的狗腿子们都陷入这种绝望的控制下的话，这种统治是不会稳定的。

    人力总是有限的，这种极度高压的统治只会将所有人推向自己的对立面，就像古代倘若出现了大旱，饿殍千里，也只是怨声载道。

    要是地方豪杰和乡绅们都吃不上饭了，那就有极大概率会反。

    要是连地方官员也吃不上饭了，那中央就会完全失去对一个地方的统治。

    所以纵使君王知道自己所有的粮食不一定发得到群众底下，有极大部分会进了那些地方乡绅和路过官员的的口袋，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受了。

    这些人没吃饱，可是真的能闹出事情来的。

    所以九九才觉得奇怪，倘若那些巡回人员都受到了奇怪幻术的影响，那谁来保卫他的国度。

    谁又愿意追随他呢。

    九九觉得自己遇到了很严重的事情。

    自己所在的地方，可能并不是非常地友好。

    念及至此，原本九九打算当作不知道自己解救了少女的事情，先去让那些修仙者通报自己回去的事情，当那些守卫发现自己的大肆杀戮之后，自己早就已经回去了。

    哪怕那些人比自己上报发现得更早，自己也可以一口咬定说自己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进行些赔偿就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是看到这种情况，九九心里知晓此时没那么简单了，他先带上了宗门长老给自己的长效隐身符，又给自己刷上隐藏气息的buff，最后中断自己与外界的灵气循环交流，改成内循环，如果有损耗就使用丹药弥补。

    纵使外出经验少，但是擂台经验多的九九深知小心无大错。

    这些丹药和符咒浪费就浪费了，自己还能靠这个状态撑个一两年，这一两年绝对够自己把状态摸清楚了，回去最多挨长老一顿骂，但是要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把自己玩死了，那才是真的一切皆休。

    这些状态buff加上，一般粗心大意地元婴都会被蒙骗。化神虽然能一眼看穿，但是一个地方能有几个化神？

    九九自信地想着。

    况且自己对战元婴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虽然对面砍自己只要一刀，但是九九手段繁多，一个不注意说不定还真能给他跑了。

    随后，九九开始慢慢向外部飞去。

    一路上，九九也或多或少地遇到了梨砸所看到的场景，和久经沙场的梨砸不同，九九虽然比梨砸大了一轮不止，但是九九不说同境界，就算是在同辈中，年纪都算相当小的一个了，加上缺少信息时代的大流量冲击，再加上少年心性，在看到那些无名的苦难后，九九曾数次都想着出手解救。

    但是最终仍是放弃了。

    在绕着这个地方飞了一大圈之后，九九终于了解了自己所属的情况。

    这里相当于一座城市的外城区，是无数凡人以及少量修仙者所在的地方，这里也有着数个大型的阵法和凡人能够使用的大型工具，周围有几十支巡逻队伍，个个都有金丹带头。

    真奢侈，九九暗道。

    就算在自己所在的大宗门，金丹都是一份不可或缺的力量，仅仅只是为了掌管凡人领域，自己宗门最多派出几个筑基弟子便可以。

    就算是金丹巡逻也得在一些很重要的区域。

    在别的宗门就更是如此了，在那些元婴都能当长老的门派，金丹更是一个宗门不可或缺的核心力量。

    该往里面去看看了，说不定内城区才有我需要的东西。

    九九心想。

    说不定内部还有可以交流的人员呢，虽然看着连金丹都被控制了的样子，没被控制的最少元婴打底，但是至少自己能从这些人嘴里套出点东西。

    实在不行，你下面总有关系户吧，我打不过你，还搞不定你的关系户不成？

    九九乐观地想着。

    梨砸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不得不说，就算九九非常谨慎，飞行压根不敢太快，而且走一段停一段，但是这毕竟是金丹的速度，梨砸一个练气都没有的憨憨，靠着肉体凡胎。能追上这位大爷的脚步饶了整个地方转了个圈。

    没有棠牵着，梨砸这种脆弱不堪的程序猿现在能一秒瘫下去。

    看到九九极速（相对梨砸）地飞向内城区，梨砸眯了眯眼睛，用非常诡异的眼神看着棠。

    你再让我跟着，我死给你看嗷？

    棠温柔又无奈地回了梨砸一个眼光，牵着梨砸的手，慢慢盖上梨砸的眼睛。

    当梨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看到了九九在内城区一个地方呆着了。

    九九也着实没想到，在自己刚进内城区的时候，便发现了自己眼前有灵光闪过，九九立即进入了警戒状态，虽然这道灵光没有对自己造成任何影响，但是很可能代表着九九被发现了。

    当灵光再次闪过九九所在地的时候，九九已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但是既然这二次扫过来的不是什么高危险性的东西，就代表这个东西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起码暂时没有。

    在灵光再次闪烁在九九身边时，就看到了第二个灵光出现在了一个下水道旁，很显然，灵光的主人想让九九过去看看。

    九九沉思了一会，虽然不知道内城区是否会像外城区一样被管控得如此严格，但是毫无疑问，这样的手段是那些陷入幻术中的人做不出来的。

    既然如此，对方也没带恶意，自己初来乍到，就算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也至少能和土著交流一下。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九九还是拿出了一张替身符，他轻咬舌尖，将一滴舌尖血吐在符上，随后，这个符就幻化成了九九的样子。

    不管在气息方面，还是长相方面，都有接近90的完成度。

    随后，九九便操纵者替身小人，向着下水道飞去。

    梨砸看了一眼棠，棠似乎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然后将梨砸眼睛再次盖上。

    等梨砸睁眼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下水道里面，它吓了一跳，里面隐藏着一个老者，浓密的胡子和头发分别遮盖住了老者的下巴和眼睛，他浑身上下只有一件破旧的麻布衫，堪堪将隐私部位盖住，地上的不断流淌的污水将老者身上一切都结块，水里一些大块地附着物会在老者身上短暂停留，然后仿佛嫌弃一般地顺流而下。

    至于梨砸怎么看出这是一名老者的，从那能夹死苍蝇的皱纹以及带满尸斑的四肢就知道了。

    要不是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又是棠将自己传送到这来的，估计梨砸会直接以为这是哪个倒霉蛋被抛尸了。

    九九的小人此时也已经到了，他四周观望了一下，很快就锁定了发出灵光的目标。

    真像一具尸体。

    九九也开始吐槽道。

    不过毕竟是一位自己一进内城区便能发现自己隐藏的老者，所以修为至少在元婴以上，心里吐槽归吐槽，九九还是很有礼貌地，他操纵着小人向老者鞠躬，并问道：

    “晚辈九九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尊姓大名，唤晚辈前来何事。”

    老人似乎并没有动弹的意思，不过他还是使用灵力在空气中震荡着，产生了类似腹语的效果，不得不说，声音还是比较洪亮的。

    “唤我娅娅便是。”

    说着便进入了沉默，等他再次说话时，却吓了九九一跳。

    “老夫已经有百万年没见到不被操纵的人了，自从那位君主统治这个时代以来，到现在，也只剩我这个老古董还在苟延残喘了。”

    先不吐槽老者奇怪的名字，单单这句话便吓了九九一跳，里面内容非常震撼人心。

    百万年，再也没见过，只剩，以及…君主。

    在想到自己一路的遭遇之后，九九沉默了，他终于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样的一个时代。

    九九很容易地明白了这个背景故事。

    但是眼前的情况让他有些绝望。

    百万年啊，且不说是一位君主，就是一头猪修百万年都打底大乘了啊，没大乘压根活都活不到百万年，更何况还是一位倾国之力的君主。

    再加上老者说，除了自己再也没有见过被操纵的人了，那就说明至少内城区，和外部一样，全部陷入了幻境中！

    这就证明了，自己想要回去，偷偷摸摸是实现不了的，还得和这位最高的君主报备一下。

    按照一位君主依靠幻术进入了那么久的高压统治来看，显然不是易于相处之辈，没把自己吊在炉子上细细切做臊子，已经是九九三生有幸了。

    九九突然感到未来一片灰暗。

    不过很快老者的一句话将九九从灰暗的世界里面拉了回来。

    “别灰心啊，年轻人。”

    “这是那位君主的首都，那位君主在位期间，已经征服了无视的疆域。”

    “他所奉行地统治，便是将一切臣服于他的，陷入幻术的恐惧。”

    “但是人力终究是有限的，一位大乘再强，幻术能覆盖几百万万人，已经是非常艰难的了。”

    “如果按我所计算的，这位君主现在，应该把所有的精力和算力都在维持那无限的幻术之中。”

    “而他的肉体，就在最远处的那根高塔之上，只要摧毁了他的肉体，没有了肉体的孕养，灵魂早晚都会枯竭的。”

    “而他一旦收心回来应对你，他所掌控的一切必定出现失误，届时会有更多人摆脱他的控制，而他想解决这些麻烦，必然需要征战，他将进入一场无法摆脱的恶性循环！”

    “少年啊，你就是那根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你将结束这个黑暗的时代，带领我们，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九九的小人僵住了，他直接转身就走。

    “这个憨批谁爱当谁当，真当我幼稚啊！”

    老者面部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