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轻抚时
繁体版

第五章

    那能一样嘛。嘁。

    “谢习你少来,我不是瞎转悠,”徐姌停下脚步,一脸认真说:“我要去的地方对于你来说,可能会很无聊,所以,请你该干嘛干嘛去。”

    这附近不比南校附近,说不定绕条道就遇见爸爸的合作伙伴。

    指不定瞎传什么。

    谢习倒显得无所谓了,他直视她的眼睛,几秒后挪开目光不禁哂笑,打趣:“你还真信了啊。”

    “……”

    “哥哥都不喊,那只好等哪天你被拐跑了,我再出击保护你了。”少年留下一句十分幼稚的话,漫不经心的与她擦肩而过一走了之,徐姌除了感觉令人耳热外,二人便无下话。

    高二步入收尾阶段,每个班级都懒得管置身事外之事。

    往常年级收尾,南校都会举办音乐会。

    而这也是让众班头疼之一。

    学业繁忙哪有那么多兴致参加音乐会啊,要是听还好,可惜偏偏需要同学上台表演。

    这可劝退了许多人。

    五月中旬周三,天气越来越热,今天气温更是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儿,就让人难耐,特别是徐姌。

    对紫外线敏感极了,做课间体操时,她脸颊红通通的,这次还连带白皙的脖子、手背,让季庭误以为是又对什么过敏了,忙领着她到阴凉树下乘凉。

    这边正巧是实验一班站队地,此时的她引人注目,就像涂抹了红色东西似的,这一刻,徐姌低头,觉着自己现在和童话故事里的丑女孩没两样。

    于烟一边做着体操,一边偷瞄徐姌好几次。

    男生内心不禁想:是又过敏了?好奇怪,见不得太阳直晒,这皮肤得多嫩多娇啊。

    而身后林锐,一脸黑线,内心将徐姌拉入黑名单,心里边暗讽:肯定故意的,仗着人漂亮过敏了就到这边来刷存在感。

    自这天后,徐姌会刻意避开他们这群人,连放学上学亦是独来独往。

    她觉着很尴尬,又丢尽颜面,倒不如躲起来眼不见耳不听倒不烦。

    而这种故意式躲避,却迎来碰个正着的程袅袅。

    程袅袅见她想说转来了也不找她玩,可是一来想想,自己又好像未曾告诉过徐姌与南方琦,自己从颂校转哪儿去了,只是有空约出来一起吃喝玩乐。

    她们仅算得上是一块长大但不时常来往腻歪的普通朋友。

    这方面,程袅袅不愿自甘堕落,她利用比徐姌优越的被宠感,随心道:“徐姌,你也转来南校了呀,在哪栋楼?”

    她什么都知道,却装不知道,令身后两位姐妹不解,其中一位想开口说话被另一位狠心拉走。

    徐姌微微颔首,几分淡淡笑意,眼里亦是蔫了吧唧的含情神色,女生话也道得平静,“嗯,有一两个月了,在A栋楼。”

    “A栋楼啊,我已经猜到了呢!”程袅袅笑得开怀,眼睛弯弯的夸赞道:“你向来聪明机智,分A栋楼一点儿也没问题。”

    “……”

    “你呢?”她保持微笑问。

    “我,离你那栋楼比较有距离,所以导致不太碰面。”

    闻言,徐姌不再提问,邀请:“我去小卖铺买零食,一起吗?”

    “今天中午你吃不下饭?”这种从小就有的毛病,程袅袅也算是略知一二,索性说:“校内吃不下,出校外吃呀,我爸妈常说零食不过饥顶替不了饭菜,还没放学就估摸着你能饿扁在课堂中了,所以无论与否还是要吃点饭。”

    “……”

    她跟她说话,总是这样散性,话语中透着一股被宠爱的劲儿。

    徐姌着实羡慕程袅袅有那么宠爱她的父母,虽然自己的爸妈也不差,可就是挺羡慕。

    “谢谢提醒,既然你不去的话,那我先去了。”徐姌刚想走,程袅袅便挽她手,笑容不减道:“谁说我不去,我去。”

    向小卖铺前行的路上,程袅袅问:“边然哥我好久没见了,他还是和以往那样摸你的脑袋吗?哇喔,简直撩人心弦!”

    “……”

    “唉,南方琦到底去哪儿了呀,她不伴奏我唱歌都没趣。”

    “……”

    徐姌并不想谈及这些,她不笨,猜也猜得到几分绪头,反问:“你和谢习很熟悉吗?”

    程袅袅想说熟悉,但细来想肯定被识破谎言,便摇头摆手,道:“没有很熟悉,和他的友谊一直以来是我主动,他就像一块大木头大冰块,一点儿也不懂得女生心思。”

    哦,知道了,她喜欢谢习。

    喜欢一个人就会像情报员,无时无刻想知道对方在干嘛。

    徐姌想,程袅袅在骗自己。

    以程袅袅的性格,怎么会不符合情报员。

    “是吗,这样你还喜欢?”徐姌根本不再想问候,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口。

    女生紧紧挨着她的手臂,属于女生的柔软若隐若离触碰着徐姌。

    程袅袅比她矮小,一米六,拽的紧便碰到了。

    徐姌心想算了快到了,一秒后程袅袅大庭广众下偷袭她的胸脯。

    这令她十分无措。

    当看见前方不远处正出小卖铺面对她们的一行人,徐姌更加发觉羞耻了,脸气的红红的。

    “你好大哦。”程袅袅内心是嫉妒的,表面却亲密的跟好朋友似的,不顾颜面讲:“你以后的男人有口福了。”

    “程袅袅!”

    徐姌失控大吼,使得周围目光全聚集在二人身上。

    她不喜欢这般无规矩。

    那一刻,她还是喜欢自己的爸妈,一点儿也不羡慕程袅袅父母。

    看见徐姌跑走后,卷毛向谢习说:“习哥,那不你女人吗——”

    话语刚落,谢习脸色不好地给了卷毛一巴掌,卷毛眼睛都掉地上裂了,于是众人目光聚焦在他们这。

    这一巴掌无缘无故地落下,程袅袅见谢习那一身戾气,仿佛能够称霸世界,瞬间不敢靠近腿软发抖。

    而男寝正巧在小卖部身后,三楼往上的人能够清晰看到场面。

    林锐去闯寝别班,碰见徐姌与程袅袅挨一块,正想着感慨真是坏女人聚堆啊,结果转眼间看见程袅袅光明正大上手摸,顺把徐姌穿的宽松短袖往后带显出属于女生魅力的弧度,他人是惊讶的,也太大胆了吧!随后徐姌生气怒吼,又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她是有脾气的啊。

    当林锐认为能够看一出好戏时,他偶然发现小卖部这边一群人中正有谢习。见谢习那场面,简直了,林锐瞪大眼睛,心里边又莫名不烦他们这背地里闹别扭谁也不搭理的二位了。

    这天徐姌请假回家了,学校迅速密布谢习欺凌之事,有见者,还散发了程家大小姐袭漂亮姐姐的胸惹得漂亮姐姐发火跑走。

    因为学校规定不能带手机,不然这两件事放学校论坛该炸了,而且徐姌匿名发的那帖子,热度依然不减,常常有人放学后掐架。

    女生到家时,妈妈并不在家,她把自己锁房间,躺床上哭个不停。

    想打电话跟南方琦讲程袅袅的过分,但又担心会打扰到她画画赚钱,

    太少朋友了,徐姌想,自己连倾诉的对象都想不出找谁合适。

    明明每位女生都会有的,程袅袅却那样,太不厚道有失功德了!

    两个小时左右后,徐姌带着饥饿的肚子爬起床,去冰箱找食物。

    冰箱里满满的新鲜水果蔬菜等等,她家不留剩饭剩菜,不像奶奶家饿了还能热菜继续吃。

    徐姌给自己倒了杯红豆牛奶喝,没几口便咕噜咕噜喝完了,喝完肚子咕叽咕叽叫。

    早知道就不想那么些事了,太纠结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现在反而快饿扁了。

    她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出校园时,不到饭店吃饭。

    下午四点,余兰美回家时刚好与吃完饭回家的徐姌碰面。

    徐姌不知该如何向妈妈道明今天发生的事,少女羞涩,这种事大多不知道如何开口。

    余兰美愣了愣,问:“阿姌,今天提早三十分钟放学吗?”

    她杵在原地,话也不说。

    看女生眼白布着细小血丝,女人心疼的将徐姌拉入怀中,这下,徐姌忍不住哭了。

    就很奇怪,她怎么老是在怀里明明还没被安慰,就先落泪了呢。

    这也太矫情了。

    “阿姌,谁欺负你了跟妈妈讲,妈妈替你主持公道。”余兰美真的心疼,待北校没人欺负,转南校反而受委屈,话说更严的学校本不该出现这样的问题,女人心中无比忏悔:都是妈妈的错。

    徐姌不想在学校传自己任何事,更不想让家人知道,其实欺负她的那个人,就是那位从小惯到大的程袅袅。

    她记得,妈妈对程袅袅映像还是不错的,为了两家关系维持,为了不让爸爸失去得力将兵,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

    程家有自己的小公司,但主管还是要以徐家分公司为主。

    “妈妈,我没事,”徐姌硬挤出一个笑容,几分牵强道:“就是饿了,向季老师请假出来吃饭,课程晚自习回学校找同学补回来。”

    晚自习对于余兰美来说有些陌生了,这一刻,女人脑海里突然浮现想拜托的身影,为了安全,两小孩挨一块来写作业又有何不可呢。

    毕竟,邻居他们家,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短短几月不袒露那些,说不定只是关系还不够熟悉,不一定是见不得人的事,也不一定是把她当傻子玩儿。

    谢习被叫到教育部,副主任瞧他那副就差把鼻子移头顶的阵势,大大咧咧苦口婆心说:“你说说你谢习,是当真不顾学籍,也要欺负同学啊?”

    本来卷毛也被叫了,不过雨季男生一脸哭哭啼啼,副主任见了更烦,索性等回头再和他聊。

    少年站的直,一身傲骨,不言不语一话不道,甚至连站姿都在长达十几分钟的教育道理中不曾动一下。

    副主任知道个大致情况,讲得口干拿起桌面水杯喝上几大口,

    继续说:“你堕落下去是你的事,但请你这位佛尊,不要牵及无辜好嘛?”

    “几个月后就高三了,高三生要有高三生的样子。”

    “你说你,成何体统,那庞震家,可是街坊小有名气的收租户,什么乱不乱的见他爹,还得叫声哥儿好,你这么冒昧给别人一巴掌,他爹肯定恼怒成羞上门报仇。”

    说到这,谢习十分不屑地嗤笑,神情冷戾,脸上就差写着‘管我吊事’几个字了,可谓是十分不羁,就算这样,但他依然站的正,毫不胆怯说:“他祖宗见我都得喊我声爷儿好。”

    “……”

    副主任哀愁:“往常不挺好的嘛,你这是何必呢,真不打算回实验班了啊!”

    谢习心里烦得很,闻言一堆大道理往耳朵里塞,更烦。

    脑海里不断回想起当时女生崩溃恼火的神色,一刹那,他真的想把那巴掌拍程袅袅脸上,让程袅袅她体会体会当众出丑的滋味。

    少年想,少女一定哭了,哭得令人揪心那般。

    “副主任,您看我能走了么。”谢习语气不是问,相反几乎是贴近‘赶紧,别废话,老子不听’的态度。

    “课程紧迫,望理解。”

    “……”

    徐姌回到家又窝在余兰美怀中哭了一时半会,等渐渐平复心情了,余兰美耐心询问:“是谁欺负你啦?要跟我们做家长的讲知不知道,这样才能替你撑腰,你说饿了,会因为饿哭这么久?”

    女生摇头又点头。

    “阿姌,你在顾虑什么呢?”余兰美记得自己小时候也和徐姌一样担心这担心那不好,后来高中遇见对头徐家儿子徐健。

    那时徐家企业还没现在规模大,徐健那会十几岁,是她同桌,头脑清醒得告诉说:坦然自若是对自己负责,人生要为自己活才有独特意义,活在别人眼里不仅是对自己不负责,更是游不上岸自我沦陷行为。

    大概是那时起,余兰美才渐渐成与徐健一致的外热内冷人格,除去爱意,准确来说徐健还是人生导师。

    徐姌不知如何开口,她第一次觉得哭最失态,大概是长大以来头回在妈妈怀里哭吧。

    “我没事,真的没事。”徐姌道完立马以看书为由脱身溜进房间关着自己。

    客厅余兰美对此,心中不禁掀开自身过往难处的伤疤,令人发疼,明明社会水平提高,这种欺凌之事却又落新伤在心上。

    放学后学校论坛聊到服务器加速缓慢,到处有人扒谢习身世来头,小到厕所有人低喃。

    却都以查阅不到国内市面上姓谢的老总为话题终结。

    他是神秘存在,恰是这种神秘使得众人畏惧。

    程袅袅意识到自己犯错,一直想找个课后时间跟徐姌道歉,按照学校这传的,弄不好有熟人传父母耳里就不好了。

    程袅袅父母虽很宠她,可也很现实,会不停地说和徐总女儿拉近距离交个深度朋友关系更有利,而且关键徐姌还请假了,她是发自内心胆怯了,要有个三长两短,她是必然会被要求负荆请罪的,弄不好全家得这样,想想徐总那张扑克脸就后怕葬送前程。

    徐家在国内,不仅趁网络崛起开启了互联网金融,亦然是开发房地产的,徐家名下房地产国内各市皆有大规模房屋、酒店建筑工程,程袅袅听老爸说过,近些年徐总有打算进击娱乐圈当资本投资家,对她家来说可谓是风生水起难以抵抗,更何况还为徐总做事。

    直到晚间上课前十分钟,她们二人相遇校门口。

    徐姌面对程袅袅,映像除了是没尺寸的丫头外,再无滤镜。

    即便程袅袅有一副漂亮的皮囊,亦让她心理上产生厌恶。

    “徐姌,徐姌。”程袅袅拉她手腕,几分诚意:“对不起,我以为以我们从小到大的交情,你是不会生我气的。”

    呵,现在这锅,倒甩这边来了,徐姌淡淡瞥自己手腕,十分嫌弃地甩开。

    她不告诉长辈不透露半分是看在交情合作,程袅袅?不过是离了父母无处安放的野猫罢,一只随时随地会咬人的野猫,同情伤己。

    “请你放尊重些,有交情的应该不是我们。”徐姌不道明,相信她能够悟懂一定意思。

    程袅袅咽下心中那口气,再也说不出话来。

    有史以来,程袅袅心中仗义的宠爱,在这句话中彻底击倒。

    “我们,连朋友都不是吗?”

    徐姌双手揣兜,居高临下凝视程袅袅,嗤笑中混杂着不屑,“朋友?那我现在当街羞辱你,让你成为被玩弄一方,作何感想?”

    她的话语态度非常不友好,让程袅袅不禁羞愧难当无地自容。

    回到教室,上晚自习的竟然全在。

    同学们见稀奇,原想着齐廖定会打探一番,结果晚一下课,趁着徐姌去开水房打水,聚集一问答不上。

    陈枝枝气馁道:“你怎么回事哇齐廖,当初那热情洋溢呢。”

    齐廖几分无语:“全班就我有嘴啊?这种事追着人问不纯纯讨嫌。”男生拾笔写笔记,不再搭话。

    “嘁!”陈枝枝正想转身走,却不慎撞到徐姌前桌顾顷。

    顾顷冷冰冰的一张脸瞥她一秒不到,将徐姌拜托他放抽屉的水杯放进去。

    全程安静,见状,在场的各位通通一脸吃瓜,就差把:徐姌哪儿去了还用说,写脸上说出口。

    男生抬眸略过四周,面对多双眼依旧沉默寡言。

    “我们出来干嘛?”

    徐姌在开水房莫名碰见顾顷与谢习,后谢习一急之下把水杯递顾顷让其送教室去,自己拉起她手腕便下楼绕过摄像头,带领她从校后方爬了出来。

    两人站在灯火通明的路灯下,谢习一见她一想到自己牵着她的手腕,心中那股劲已然消退许多,他压抑了一下午忍住不去敲门,忍着待学校,最后在A楼楼下想回忆那天等她时的情形,恰巧碰见顾顷下楼,二人聊了几句便聊到徐姌来上晚课了,听说状态不好才实在忍不住想带她去好好体会愉悦,不让她低沉消极。

    少年并不点明,也不松手,把人往这边繁华地段带,一面说:“借点时间给我吧,上完晚三放你回家。”

    “……”徐姌有些懵,感受着手腕带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又不禁脑里空空,言不过脑:“借点时间?谢习,你不会要把我卖掉吧。”

    “卖掉你值几个钱,”谢习随意道:“别多想,我们的关系没到那种你死我活的程度。”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程度?”

    少女脱口而出的疑问,使得彼此瞬间尴尬几分。

    许是开场白不对,高马尾少女又补道:“嗯…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她想的是很纯粹的朋友关系,

    而某人,思绪已经飘向十万八千里。

    “……”不见其言,徐姌稍稍叹气,扒开他的手,停下认真说:“既然不可以,你想去哪自己去,我要回教室补课程了。”

    对此,谢习明白了,原来并非那意思。

    有些气笑,抬手点她额头,打趣:“你还真是没心没肺。”

    什么叫没心没肺?徐姌内心嘁声道,自己分明重情重义极了!

    她记仇道:“刚刚分明是你先不把我当朋友的,话也不说一句,怎么,你的朋友多我一位会损失惨重嘛!”

    其实也就说来玩儿,没想到谢习还真顺着这句话应,“我还是担忧你有损失,我们要是以朋友走一块,在学校不得传疯一如既往说我俩关系不简单。”

    闻言,徐姌追问:“所以,我们校外就能…”牵手手她说不出口,隔了一秒才想到替换词,“走一块天不怕地不怕?”

    “果然傻傻的。”傻得可爱。

    “!”

    “你干嘛老说我傻,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哦,傻瓜。”

    “……”

    “生气吧,让我瞧瞧你哄起来有多小孩子气。”

    “不好哄!”徐姌瞥他,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儿闹小孩子气了。

    便立马纠正:“我不是小孩了,还有,谁需要你哄了。”

    见她那样嘴硬,谢习不忍说:那你现在在干嘛。几个字。

    不过几分宠溺坏笑,顺着颔首,态度好极了:“好好,你不是小孩。我们是吃美食街去,还是去游乐园玩?”

    “哥哥有钱,这点还是绰绰有余。”谢习补充,看了眼手表,催促:“快些决定,不然回家晚了阿姨该担心。”

    说到这,徐姌瞪大眼,干净纯真的瞳孔里映上一丝丝恐惧,惊慌失措:“要是班主任突然出现班里,没见到我,打电话给我妈妈可怎么办呀?”

    谢习双手抱臂哂笑,“怎么办啊,你撒个娇卖个萌,说不定哥哥我就当你背锅侠了。”

    她哪还有什么心思撒娇卖萌,愁眉苦脸:“你说的倒轻巧。”

    这种事总归脚长自己身上,没有什么能背锅之说的滑稽戏。

    而且孤男寡女正值青春年华,多少心思能逃出过来人长辈毒眼。

    这般举动,无疑是联想早恋那块。

    再安一背锅,那无形中不就坐实交代了。

    徐姌不想贴上早恋标签,更不想徐健余兰美他们知道自己今晚和谢习爬围墙出校。

    她叹气:“这周我不回家,我们周末去美食街玩?我妈妈肯定会同意的。”

    谢习只好带她折回,路上买了一根糖葫芦。

    这段路程仿佛过了无数个世纪,两人有呀走却始终走不完,街旁野猫与野狗和谐相处,一排排垂柳树下柳叶挂着条形彩灯,五颜六色不停转换,漂亮极了。

    二人没了话题,她想问什么都不太合适,而他想问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于是在到达校门口时,徐姌吃完最后一颗糖葫芦,鼓着腮帮子说不料和谢习异口同声:“我等你。”

    相视,不约而同一块笑了。

    谢习一本正经说:“放学,我等你。”

    “嗯。”徐姌含笑,弯弯的眼睛像是坠入月牙湾那般柔静美好,她说:“周六那天早上,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当然女孩还不忘说:“谢谢你,今晚我很开心,糖葫芦很甜不酸。”

    一根糖葫芦就哄得很开心的样子,还说不好哄呢。

    谢习哂笑颔首,抬手抚摸她的脑袋,并非像猫那样一顿乱揉,这是很轻很轻地摸摸,“快进去吧。”

    “你呢?”

    徐姌不习惯被这样,即便她从小就受过周边然的摸头,但此时此刻,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在附近,放心,放学时准时在这。”

    “那你要小心,听说校外坏蛋很多。”

    “嗯。”

    少女身影不再见后,谢习往台球馆方向去了。

    台球馆不太冷清,相反热闹得很。

    里边什么样的人皆有,见谢习抄兜进来,台球馆桌女郎身着一件女仆装,上前招待:“哟,习爷来啦。”

    少年听着反胃,话夹得比鬼叫还难听。

    他很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十分嚣张道:“叫你老板过来。”

    凡是来过这家的人,都知道那贝哥和这高中没毕业的家伙玩得好,甚至可以说是贝哥还得叫这家伙一声哥,所以也没人敢出来灭嚣。

    女郎最会看脸色,嘟哝着嘴不悦地去一旁拨打电话。

    少年在这的每一秒里,一群人都像是嘴巴被封吐不出话来。

    直到贝哥来了,才有二位头上前一块搭讪。

    贝哥长得不好惹,手臂刺青满满。

    是了,正是字画店前台接待那位。

    “贝哥,斗胆问一嘴,”挺着圆滚滚的肥肚子,脸圆人矮,门牙镶金的油腻男,问:“这位小生来自哪里?”

    闻言,谢习淡漠地把玩起自己节骨分明的手指,静静地等庞贝隆打算怎么说。

    见少年那阵势,油腻男立马搭上谢习一边肩膀,傻缺赔笑似的,“诶,有话好说呢,咱们不玩挥拳抬腿的游戏哈。”

    谢习讥笑中夹带直渗人的戾气,惹得油腻男连忙把手放下看向庞贝隆,也等庞贝隆一句交代。

    但以往什么都交代的贝哥,今日却什么也没说,直接忽视油腻男他们,反问少年:“怎么,是遇上什么事了?”

    “我把你弟庞震打了。”他十分冷静,完全不像是协商解决,而是告知一下。

    今天庞贝隆确实是收到了庞震的倾诉,不过听了事情前因后果,庞贝隆觉得这件事应该的。

    “他在学校就不听话,仗着家,背后不知欺负了多少老实人,”庞贝隆不带玩笑道:“更何况还是说你不喜欢的女生是你马子这件事,属实该打。”

    “……”

    “没有原因,纯属不顺眼打了他。”谢习亦然不带玩笑道:“叫你弟该怎么怎么,我不想臭名昭著,下次我可不顾你什么脸色了。”

    “行吧,那就这样,放学后我跟他讲。”

    “嗯。”

    “喝茶吗?”庞贝隆赔笑,令人罕见,油腻男默默拉着另一位退出回到桌前。

    “不喝,有事说事。”

    庞贝隆便开门见山小声说了。

    闻言,谢习置身事外,拎清,“关我什么事。”

    “怎么和你没关系了,”庞贝隆拉他出店外谈,“回头你好好说话,也不至于遭殃。”

    “好啊,给个位置让我得分红再论。”

    徐姌回到教室,值得庆幸的是季庭并没有来查,更没有老师来,她突然发现,晚自习还挺自在的。

    齐廖把写好的化学笔记递给徐姌,在书面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字迹潦草笔锋张扬:[也有我借你笔记这一天了,哈哈]

    她给齐廖还回便利贴,在空白的地方写上:[谢谢你哦,齐廖同学。]

    齐廖目光锁定在他名字二字,字迹圆润参差,他不禁内心道:果真字如其人。

    放学时,谢习按照约定在校门口等徐姌,一手揣兜一手提着东西。

    出校门时,女孩挺惊讶的。

    这人怎么又拿东西,是又送自己吗?那可不行,东西收了过多,不是一句谢谢就能了事了。

    她走近礼貌喊人:“谢习。”

    闻言,少年把东西塞到徐姌怀里,不太正经说:“既然你说很开心,那么这就当预定你周六时间的定礼吧。”

    “……”这怎么行?又不是把自己卖掉,弄什么定礼不定礼的。

    徐姌还回去,意气之下到谢习身后推着走,一面说:“你真的好讨厌,谁稀罕你的定礼,以后不要无缘无故送了。”

    谢习拎着封装袋子,任由被推着走,几分宠溺:“傻孩子,真的不要吗,这定礼对你有帮助的。”

    少年肆意地抬手,侧身反将一军让徐姌的肩成功搭上自己的手,让徐姌不禁红了脸,一脸羞涩。

    他歪头,凑近耳边道:“你撒娇我听听,我就不送,不撒娇你可得收下。”

    撒娇……

    徐姌觉得害臊,一把推开他,保持二人距离并且加快脚步,“谁要向你撒娇,你敢送我就扔掉。”

    后来,属实是心口不一了,硬塞也没真正丢掉。

    谢习送的这本解析资料对徐姌来说,无疑是一种助学帮助。

    两家吃完串串,他们坐在沙发,各坐一头中间隔着水火不容似的渊源。

    余兰美帮忙收拾,心里挺不好意思自己多心,便道歉:“对不起呀,景林。七号那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没能帮你把谢习生日一事过一下。”

    谢习妈妈叫景林,女人丝毫没关系道:“过生日也就是个说法,其实我儿子他,好像对此并没有太重视,而且他爸有送礼物给他,所以没关系的兰美。”景林笑得贵气不失端庄,转移话题问:“你家孩子这次月考多少呀?这次听老师讲,成绩都不公开了呢。”

    “是了,这倒还不错。我家阿姌考的还是老样子,720与725之间徘徊。”

    “是吗,那还不错呢,我儿子应该是自看了阿姌送的一本书,这次成绩达到740,算是托阿姌的福气,让他铁成绩上升。”

    两人聊着聊着聊到自家丈夫上。

    景林气馁,不太愿说过多,余兰美也不追问,说完徐健优点便端饭后点心去客厅。

    “二位,吃点水果解解腻啦。”余兰美见徐姌在看书,便问:“阿姌,看哥哥什么书呢?”

    “阿姨,是解析资料,我想,对妹妹一定有帮助,所以送她了。”

    少年侃侃而谈,点也不逊色,这么一来余兰美越发觉得内疚,索性对徐姌说:“哥哥对你好,成绩上去了要知恩图报,拿自己零花钱请吃饭哦。”

    正巧,徐姌合上书,正经说:“那妈妈,周末我可以和谢习去美食街玩吗?”

    “……”

    “美食街?”余兰美笑容淡去,内心纠结万分,瞥了眼谢习又渐渐尬笑,说:“也要看人家哥哥有没有时间呀。”

    谢习颔首,让余兰美放心,“阿姨您放心,我身为哥哥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女人想了想,干脆算了,让孩子们吃喝玩乐去,“那好,我让我丈夫别过来,你们周六去吧。”

    景林附和道:“那真是太好了,兰美我正想着那天怎么会你一起去饰展玩呢,俩孩子去美食街我们去饰展,真是两全其美呢。”

    周六那天晴空万里,早上吃完早餐,余兰美一面给徐姌几百块钱,一面叮嘱:“毕竟男女有别,千万注意距离,还有下午早些回来,不要太晚,防晒也要时刻注意。”

    说着拿防晒霜放她挎包里。

    她点头让余兰美别担心后,去隔壁会谢习。

    他们走在去美食街的路上,谢习问她不如坐车要快,她不想,她觉得两个人走在一块当散步也不错。

    早上九点的太阳偏暖,晒身上暖乎乎的,这个月份差不多穿短袖了,总体气温都在24—27度。

    谢习见她穿防晒衣,便想起于烟跟他讲的皮肤娇气得很一晒就红。

    问:“你对紫外线敏感?”

    女孩点点头,笑道:“一直以来是这样。”

    两人再度陷入尴尬。

    走了一会,徐姌自嘲般说:“很烦啊,只能防止晒伤,没来得及我就成童话故事里的丑小鸭了。”

    少年未经过这种难,并没有想到什么话安慰最好。

    且转移话题,“我们去吃章鱼小丸子,还是去游乐园玩?”美食街入口旁边就是小型游乐园了。

    “周六时间是你的,你做主就好啦!”女孩把防晒衣拉上拉链,手揣兜里。

    穿着保守极了,让谢习不禁更想多加关爱她。

    真是奇了怪呢。

    “那我们就去美食街吧,”谢习有些心疼她,认真说:“吃喝玩乐都在店里,能避开烈日阳光。”

    “谢谢你替我着想噢。”女孩笑得那么纯真,像下界仙子那般无邪,谢习虽只眼一秒,却在心里记了好久,一年又一年,多年后他还是会庆幸自己,幸好枕边人是心上人。

    他懒懒的应了句,张嘴就打趣道:“以后别老谢谢不谢谢的,我会误以为你喊我小名儿。”

    “……”

    “你小名叫谢谢呢?”

    “我没小名,姑奶奶赐予一个来听听?”

    “小强子。”

    “?!”谢习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你认真的吗?”

    徐姌十分认真道:“小强很适合你呀,特别是你很像打不死的小强。”

    “……”

    好吧,少年懒得计较这些,大方道:“你想叫小强子就叫吧,不过学校不要这样跟我打招呼,碰面不要躲,自然一点谁也不会怀疑有情,就像现在一样坦荡,校内都是无聊所以才八卦挨得近的,校外得了自由谁还管谁和谁走得近。”

    她乖乖的点头,猛的抬头追问:“你知道我躲着你们?”

    谢习几分无奈,“就你那样,当然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为了避开不吃饭遇上那种事。

    和阿姨说的没错,是犟骨头,宁愿饿肚子也要躲开。

    傻子,谢习内心偷偷给徐姌的外号。

    白天的美食街不如晚上有趣,一般来说晚上经常有街头卖艺的看头。

    他们先进了一家陶艺店,店老板兴致盎然地教他们怎么做,熟悉一二后便让他们自己上手。

    徐姌本来想一个人弄,结果谢习挨着她,非说:你笨手笨脚的,哥哥在一旁辅佐你。

    惹得店内其他两对情侣纷纷投来“会玩”的目光。

    少女简单扎了个低马尾卷,捋袖子洗手开始玩,谢习则兴致不高坐一旁,不过还是把眼里柔情投掷给徐姌。

    “你想做什么样的杯子?”谢习挨过去好奇问。

    他说话的气息隐隐吐在徐姌脖子作痒。

    徐姌缩缩脖子,目不斜视看手中陶泥在缓慢转中塑型,“你别靠我那么近。”

    闻言,谢习一抹坏笑,凑到徐姌面前挡住她视线,认真说:“现在才算近。”

    “……”

    对视片刻,谢习坐正不逗了,在徐姌对面玩陶泥。

    她惊了,那一刻里,徐姌觉得自己好像在下沉,沉入世界神秘地段或者说那个地段自己未曾到达过,而今,猛的发觉,自己好像无意坠入了。

    大概一个小时后,两人走出陶艺店,老板让他们三个小时后来领成果。

    女孩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因为快临近中午,这是太阳最烈时候,她买了顶白色帽子遮阳,这么一看,倒更显清纯乖巧了。

    谢习倒没多怕太阳,他皮糙肉厚就算某天气温上升三十多度,让他站太阳底下暴晒也不在怕。

    她提议指向前方烧仙草铺子,“小强子,我们去吃一碗降降热气吧?”

    谢习因为不爱喝这类,到店只要了一杯茶水。

    “你连烧仙草都不喜欢吃吗?”徐姌有些意外。

    “不想吃而已。”其实谢习自己也嘴挑,上回红豆事件纯属也是自己不喜欢吃甜味,然后选了比较淡一点的椰果味,他并非是对红豆过敏。

    他想,如果不是因为徐姌,他谢习这辈子不会碰甜味。

    徐姌震惊,竟然有人抗拒烧仙草,疑问:“那你喜欢喝什么呀?我请你喝可乐?”

    少年摇头,笑道:“相比可乐我还是中意绿茶饮料。”

    “okay,我去隔壁给你安排。”徐姌说完立马就跑去了隔壁零食店。

    没多久,少女便带回一瓶绿茶,还有一盒糖。

    她一本正经说:“给你的,不用谢,礼尚往来了。”

    谢习拧开瓶盖,喝了口,打趣:“谢你干嘛,不像你,我脸皮厚着呢。”

    “……”

    行,反正礼尚往来了,我不气我不气,徐姌心道。

    两人离开烧仙草铺子,便去中餐店吃饭了。

    在下午两点拿陶艺成品时,谢习来电话,大概很急吧,他压下了没告诉并且展示不好脸色给她,她是靠接电话那几秒里猜的。

    离开时,还不忘给她拦出租车。

    徐姌拎着各自做的杯子,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低落。

    就像暖阳离开自己那般失落。

    抵达医院时,谢习要见的病人已转进了ICU重点看护。

    因为探病时间是早上九点到十点,他相当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习坐在医院走廊的座位里,犹豫许久拨打了很久没打过去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接了:“舍得主动找我了?”

    他语气平淡,但仍充有硬骨,“哥他转ICU,和你有关系么。”

    “这种事你怎么不知道问你妈。”

    “……”谢习不想废话,“你把话说清楚!”

    “让你妈跟我聊,期限今晚十二点,过时不候。”

    话语刚落电话挂断,谢习心中愤怒的一拳就像在打棉花,根本无法释放,反而越打越气。

    他不想跟景林说,可是也不想看到相当于一手带大、教自己人情世故的堂哥不得好,需要靠药物才活得下去。

    进退两难,少年心烦意乱地抓自己头发,崩溃地挥起拳头砸自己腿,连着几拳似乎不得劲,他起身向墙壁一拳又一拳,不知不觉墙瓷砖上晕染了属于他的新鲜血迹。

    后来还是护士闻声,赶忙阻止了谢习这般行为,及时带去急诊科挂号包扎。

    余兰美回到家已经是晚七点,见徐姌安然无恙的坐沙发看电视,内心谢天谢地。

    她真的挺害怕徐姌被骗的,即便谢习已经证明了能保护好自己女儿,可她依然心中不安。

    “阿姌,”余兰美调整心态,从提心吊胆转换心安理得,把买回来的首饰摆徐姌面前,“妈妈觉得这个很适合你。”

    闻言,徐姌回神,把目光看向那条手链。

    全金的,链子挂着两个金月亮和一颗星星,月亮一左一右在星星旁边,像护卫。

    她刹那间,差点脱口而出:以后别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想着是自己妈妈,徐姌只好抬起左手,让妈妈帮自己戴。

    戴好后徐姌晃了晃,露出笑容,心仪道:“好好看,谢谢妈妈!”

    “喜欢就好。”余兰美坐下在她一旁,莫名其妙道:“你就似这条链子,无论是妈妈心里还是爸爸,你都是我们心里的小千金,无论苛刻还是怎么,最终都是以你好为先。”

    “……”

    “不说这个,今天玩得开不开心呀?”

    余兰美想,自己身为母亲,有权过问其中一二。

    徐姌对自己的妈妈并不会多想,

    大致讲了一遍,余兰美捂笑拍徐姌肩膀,“阿姌,你怎么想到给人家取小名为“小强子”的啊,太不礼貌了。”

    “关键谢习没生气呀,而且他的精神像极了打不死的小强,”徐姌耸肩,“那就这样喽,不过妈妈,你可别这样喊也别说出去哦,我随便取的,天天喊这样换谁都会生气的。”

    不过话说回来,余兰美严肃道:“以后别这么没礼貌,阿姌,人家让你赐个小名是自己给自己下台阶,你这么一取,岂不是让人家难堪,自己又戴上没规矩标签?”

    “知道了,”徐姌内心叹气,“谢谢妈妈的谆谆教诲,阿姌以后会记住不可无礼。”

    她想到在陶艺店谢习的举动语气态度,分明没有丝毫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