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你这黑眼圈好重啊！”

    灼依轻飘飘地看了一眼对着她惊呼的李钰哲，李钰哲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说。

    “灼依姑娘早上好！”，李修钰笑着打招呼道。

    “早。”

    灼依点头回应了一声，在桌子的一边坐下。

    “哎呀——”，李钰哲又惊呼道，“林道长的黑眼圈也好重啊！”

    灼依闻声抬头看去，只见林不盈眼神疲惫，似乎是一夜都没睡好。

    林不盈看着一脸惊奇无辜的李钰哲不说话，李钰哲莫名心虚，眼神闪动几下。

    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占了一整张床，林不盈就在角落里打坐。

    “林师叔。”，李修钰起身施礼。

    林不盈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走过来坐下。

    吃完早饭，李修钰递给林不盈一道传音符，道：“林师叔，师门传信。”

    林不盈点头接过，施法查看。

    灼依听到动静也转头看去，林不盈不知听到了什么事情，脸上闪过一丝欣喜。

    林不盈收了法力，倏地睁开双眼，看向灼依，眼神中的喜悦让她心中一颤。

    “信中所言何事？”，灼依问道。

    林不盈右手一翻，拿出一块令牌，递给灼依，道：“这是……”

    “谁是李钰哲？”

    客栈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打断了林不盈的话，几人同时看向门口。

    李钰哲应了一声，道：“我是。”

    “这里有一封寄给你的信。”，那人将信交给他后便离开了。

    是将军府来信，李钰哲也不避讳，直接打开来看，前几日他被困的时候便早料到自己的踪迹要被家里人知道了，他猜测这信估计是要催促他回去的。

    李钰哲漫不经心的拆了信封，刚扫了两行文字，他的脸色便瞬间变了。

    灼依看出点不对劲，起身将他扶稳。

    “先回去。”，灼依低声道。

    李钰哲瞬间红了眼眶，勉强跟着回了客栈房间。

    几人来到李钰哲和林不盈的房间，灼依将房门关上，此时的李钰哲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

    “我姐，没了。”

    李钰哲压抑着哭腔，勉强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什么？”，灼依惊道。

    李钰哲把信给她，灼依几乎是抢了过来看的。

    “不可能！”，灼依咬牙低声道，“这不可能！”

    这信是李老将军亲笔，信中说李钰成因病去世，算算时间竟然已有十天了。

    灼依双手颤抖，几乎拿不稳那张轻飘飘的纸。

    “我要去齐国。”

    灼依将信塞回到李钰哲手中，转身就走。

    灼依先回到自己房间将东西收拾好了，再开门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三个也都背着行李站在门口。

    几人都没说话，默契地一起沉默着下楼。

    为了赶时间，林不盈带着灼依，李修钰带着李钰哲，御剑而行。

    有了先前经验，灼依收敛了全身气息，自然是没再出什么意外。

    倒是李钰哲第一次御剑，无法适应，一路上惨白着脸坚持。

    几人日夜赶路。

    两日后，齐国誉王府。

    誉王府已挂满了白绫，誉王妃刚下葬不久，满地荒凉还未来得及收起。

    四个风尘仆仆的行人停在誉王府门口，李钰哲忍着心痛将自己的玉佩亮出来表明了来意。

    王府守卫进府通报，过了一会儿，来人将四人领了进去。

    刚走进去，几人就察觉到这誉王府的气氛有异，这里围绕着压抑恐怖的气息，府里的下人不见悲伤，这些人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恐惧。

    “滚！滚出去！全都给本王滚出去！”

    一声怒吼从前面的房间传出，给四人带路的人吓得抖了一下。

    接着有几个下人从里面仓皇退出。

    李钰哲看见里面之人的身影，怒气上冲，大步冲了进去。

    “裴盛！”

    李钰哲的怒呵声惊动了里面的人，他缓缓转过身来。

    待看清楚了眼前之人的模样，李钰哲抡起来的拳头却戛然而止。

    印象中正值青春盛年的裴盛居然已经花白了头发，他眼眶通红，双眼布满了血丝，满身疲惫，听到李钰哲的声音转身时竟还踉跄了一下。

    灼依等人也走了进来，李钰哲恨恨地收起了自己的拳头。

    裴盛闭了闭眼，嘶哑着声音道：“你们来了。”

    李钰哲用手狠狠地擦掉自己的泪水，质问道：“我姐呢？”

    听到这话，裴盛身形晃了晃，道：“跟我来。”

    裴盛将几人带到李钰成的新坟之前，李钰哲始一见到那座冰冷的墓碑，泪水便夺眶而出，双膝重重地砸在地上。

    “姐——”

    裴盛盯着墓碑的眼神一暗，扭头移开了视线。

    灼依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李钰成已经不在了。

    “我姐她……是怎么……”

    李钰哲开口想问，却被那个冰冷的字眼噎住了喉咙。

    “太医说，旧疾心病，无药可医。”

    裴盛声音低沉，陈述着残酷的事实。

    李钰哲瞪着裴盛，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救她？为什么她重病还不告诉我们？”

    裴盛没有说话。

    “是不是因为你？你说，我姐是不是因为你才死的！”

    李钰哲站起身，揪住裴盛的衣领吼道。

    一向盛气凌人的裴盛居然毫不反抗，任由李钰哲将拳头挥到他身上。

    “你打够了吗？”，裴盛道。

    “没有！”，李钰哲松开了手，吼道，“我恨不得现在就打死你！”

    “你要真想打死我也不要在这里动手。”，裴盛眼神悲伤，看向墓碑，“她不喜欢。”

    “你别提她！”

    李钰哲还想再动手，被灼依拦下。

    李钰哲迷茫的看着灼依，眼神像是失了依靠的小兽一般无措。

    冷静下来，李钰哲擦了眼泪，将李修钰带到墓前，两人摆好祭品，恭敬祭拜。

    灼依和林不盈先退到了一边。

    “姐，我找到四弟了，把他带过来了。”，李钰哲轻声道。

    李修钰跟着祭拜，他看了看身边一本正经地将他介绍给李钰成的三哥，安静地跟着他祭拜逝去的亲人。

    灼依远远地看着那边，她曾经拜托林不盈算过李钰成的命运，可惜只能得出她身系两国和平，算不出其他。

    这是因为李钰成的命运与千万人命运相连，故，凡人不可窥。

    灼依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林不盈跟上她的脚步。

    灼依跑到市集上买了许多烈酒，又带着这些酒回到李钰成的坟前。

    那三个人已经离开了，坟前只剩下一地冷灰。

    “李将军，没想到当日一别，竟是你我之间的最后一面。”

    “李将军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朋友，这杯酒敬你我之间的情义。”

    “这杯酒敬你心中信仰，李将军之高义，是灼依生平仅见。”

    “这杯酒，敬谢李将军救命之恩。”

    “这杯酒，敬谢李将军爱护之恩。”

    “我敬你。”

    ……

    灼依给两人倒了酒，喝一杯酒便说一句话，喝到最后便只剩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