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不同的声音从两个方向同时响起。

    一男一女。

    正是李钰哲和灼依二人。

    李钰哲闻声看向另一边，心中一喜，是灼依。

    灼依已在这看了半天“热闹”了，也算是看出来点东西，这姚光祖分明是无端横死，这姚勉悲怒交加，妄图把脏水泼到李钰哲身上，只为解气。

    原本围在灼依和李钰哲身边的百姓立刻退开，以免引火烧身。

    两人同时走上台阶。

    史县令见了大惊：“这两人怎么长得如此相像！”

    其他人也是哗然一片。

    李修钰转身刚好和李钰哲对上了视线，李钰哲一惊又一喜，李修钰却疏离地含笑点了点头，又看向灼依。

    灼依给他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上前一步，拱手道：“民女见过县令大人。”

    史县令刚要说话，灼依却完全不搭理他，张口打断。

    “大人，这两人几乎一模一样，大人如何判断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呢？若是杀错了人，大人这明察秋毫、断案如神的名声，可就毁了。”

    或许是灼依的眼神太过凌厉，史县令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这史县令无端被捧到了高台，额上都要冒出汗来，台下的民众也起哄。

    “就是，这两个人长得一个模样，可不能杀错了啊！”

    “就是，就是。”

    “啪——”

    “肃静！”

    “大人。”，灼依又拱手道，“草民倒是有个提议，大人不妨听听。”

    史县令摆了摆手，道：“什么提议？”

    灼依嘴角微挑，笑道：“民女听说，他们发生争斗之时，姚公子还带了不少的朋友，想来他们定然可以认出，究竟谁是凶手咯！”

    “还带了不少人啊？”

    “带这么多人还被打……”

    “嘘，慎言。”

    灼依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脸上的笑意更深。

    史县令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求助一般看向坐在旁边的姚勉，只见姚勉正面色不善地看着含笑的灼依，姚勉看见了史县令的眼神，冷哼的一声。

    没有反对，那便是同意。

    史县令立刻下令让手下去带证人。

    等了一会儿，县衙的捕快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到场。

    “这么多人啊！”

    “怎么这么多人？”

    “啪——”

    “肃静！”

    “菫……”

    李钰哲发现了一个娇弱的身影，一声“菫儿”差点脱口而出，被眼疾手快的灼依掐了一把才收回去。

    待一众人等见礼过后。

    史县令问道：“堂下何人，与姚公子是何关系？”

    前边的人都是什么姚光祖的至交好友，直到公孙菫出现。

    “民女公孙菫，与姚光祖只有一面之缘。”

    史县令问道：“既然只有一面之缘，你怎么也到场了？”

    旁边的一个人走到县令身边附耳解释道：“大人，他们就是为了她才打起来的。”

    “原来如此。”

    史县令点点头，挥手让这人退下了。

    史县令又问：“你们都来认一认，谁才是凶手？”

    灼依退后一步，然后这一群人绕着两人开始观察，只是大多人都神色迷茫。

    灼依趁此刻说道：“大人，应该让他们各自在纸上写下自己的答案，以防有人随便跟风。”

    “好，来人，拿纸笔来，你们若是认为是东边的人，就写个‘东’字，认为是西边的人，就写个‘西’字。”

    史县令似乎沉浸在破案的快感中去了，只是这话刚刚说完，他就被姚勉的一个狠厉的眼神给吓得缩了缩脖子。

    灼依见状虽然仍旧面带微笑，眼底却露出几分嘲讽。

    堂堂一个县令，处处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真是枉为百姓父母官。

    过了一会儿，一个捕快将众人的答案都收了上去，交给史县令。

    史县令看完了这一沓纸，却是越看越皱眉。

    灼依轻笑一声，正要说话。

    “大人认不清这些人的字？还是让姚某代劳吧。”，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姚勉却突然高声道。

    话音未落，姚勉就已经径直走到公案桌旁，将史县令手里的纸张拿了过来。

    灼依眼中划过一道暗光，然后微微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

    姚勉将手里的纸翻完，肯定道：“大人，依姚某所断，杀害我儿的凶手，就是他们四个！”

    史县令吓得一抖，声音颤抖着问道：“姚城主，你确定吗？”

    这史县令一向胆小怕事，在官场上，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次姚勉的儿子无端死了，验尸时根本查不出死因，更怪异的是，姚光祖尸体干瘪，完全不像刚死之人。

    史县令这些年来也不全是吃白饭的，年轻时候，他也曾有过侦破天下奇案的壮志豪情，也曾废寝忘食，看过不少卷宗。

    这样的异象，依他看来，不是罕见奇毒，便是突发怪病，更甚至，极有可能是妖魔作祟啊！

    仵作猜测是突发怪病而死，可这个姚勉非说他儿子是被人害死的。

    当姚勉提出要他抓人给他儿子陪葬时，史县令便嗅出一丝危险，若不是“凶手”抓的快，他说不定就要先行遁逃了。

    “姚勉这个疯子，这可是四条人命！若是出了事，别说我的乌纱帽了，连我的人头，说不定都要落地啊！”，史县令心道。

    姚勉眼神癫狂，光祖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些人，这些人明显是一伙儿的，全都得一起死！

    “县令大人！当日和姚光祖打架的人是我！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李钰哲激动喊道。

    灼依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个臭小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

    史县令听了这话，这救命稻草他可不能放过，急忙拍板。

    “啪——”

    “原来是你！来人，将此案要犯李钰哲押入大牢，择日再审！至于其余人等，此案不结，不可离开姚城，退堂！”

    李钰哲被人押走，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

    公孙菫一边拭泪，一边担忧地看着他，而那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背对着他，看都没看他一眼。

    灼依，灼依瞪了他一眼。

    李钰哲觉得自己被瞪的莫名其妙，有些委屈，明明他是不想连累他们，自己扛下了所有的事，灼依怎么还要瞪他。

    姚勉知道史县令的性格，清楚自己就是再怎么逼迫，他也不可能应下这么大的事，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三人，然后甩袖离去。

    灼依察觉到姚勉的视线，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三人也离开了县衙。

    路上，公孙菫施礼道：“灼依姑娘，请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李公子。”

    公孙菫眼眶通红，脸上似乎还挂着眼泪，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只是灼依却侧身避开了她的礼，道：“公孙姑娘请起，我可受不得你这个礼。至于李钰哲的事，公孙姑娘不必心急，他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公孙菫还想再说，却被灼依强硬地劝回府了。

    待公孙菫走远后，李修钰问道：“灼依姑娘有办法？”

    灼依笑了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李修钰也笑道：“灼依姑娘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月黑风高杀……呃不……

    明月高悬，群星环绕，灼依抬头看了一眼格外亮的夜空，今日又是一个晴朗的夜。

    这世间多少曲折离奇事，起因却往往是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来今夜，有些人要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