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绳子怎么丢的？”

    男子形容狼狈，面色凝重地盯着他眼前的人，质问道。

    “我不知道。”

    心虚的灼依不敢直视林不盈的眼睛，眼神飘忽地盯着他身后的一个花瓶。

    林不盈今晨刚醒，躺了两天的他来不及修整自身，就冲到了灼依面前询问那天的真相。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

    “灼依！”，外面突然传来李钰哲的叫声。

    “李钰哲叫我，我出去看看啊。”，灼依避开了林不盈的视线转身跑掉了。

    “这家伙来的太是时候了！”，灼依心道。

    “灼依，那个裴盛居然派人来送聘礼了！”，李钰哲看到灼依从房间出来之后，气急败坏吼道。

    灼依抬手挡了挡过于激动的李钰哲，无语道：“这事你不去告诉你姐，跑到我这里叫唤什么？”

    李钰哲气的脸色发黑，怨气十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灼依犹豫了一下，还是多说了一句：“这件事牵连甚广，李将军不是普通人，心中自有计较，你莫要再添乱了。”

    “我怎么添乱了……”

    “我还没吃饭呢！饿死了，我先走了！”

    灼依的余光看见林不盈从房间里出来了，急忙随便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精神萎靡的林不盈走到院中，李钰哲看见了，跟他打招呼：“林道长早！”

    林不盈一抬头看见两眼放光盯着他看的李钰哲，脚下一顿，道：“李公子早。”

    李钰哲激动的走上前，一条胳膊搭在林不盈的肩膀上，豪气十足，“林道长，你救了我姐，以后，你就是我李钰哲的恩人！”

    “哎，林兄若不嫌弃，我们拜个把子吧，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天下之大，我们兄弟一起闯荡！”

    林不盈面无表情，“客气”地拉下了李钰哲的手，道：“李公子客气了，贫道没有这个想法，再会。”

    “别呀，林兄再考虑考虑！”

    林不盈刚走两步，又转身问道：“敢问李公子可知道灼姑娘去往何处，贫道还有要事相问。”

    李钰哲想了想，道：“她说没吃饭，饿了，也没说去哪里，不过灼依一向只在晚上回来，白日里不见她在府里久待，大概是又出府去了。”

    “如此，多谢李公子。”，林不盈施礼谢道。

    林不盈先是找了个地方整理衣冠，然后离开将军府准备先回客栈。

    今日似乎是什么重要的节日，林不盈刚出将军府不久，便被拥挤的人群堵住了去路，只好准备绕路。

    “今日是人界的元宵节，你去哪里都是这样的。”

    林不盈转身的动作一滞，顺着声音回头看去，只见灼依怀里抱着一个精巧的灯笼，站在人群中眼含笑意地看向他。

    “你要回客栈吧，我知道一条路，走吧，我带你去。”，灼依躲着路过的行人走到林不盈身边，提议道。

    “走啊！”，灼依催促。

    “嗯。”

    林不盈按了按刚刚突然跳的很快的心脏，跟上了已经走远，停下来等他的灼依。

    回到客栈，林不盈先赔了掌柜的补房顶的钱，才回到客栈房间。

    灼依本来也没事干，就跟着他上楼，林不盈推开房间的门，这房间的屋顶已经修好了，地面也打扫干净了。

    灼依十分自然的跟着进了屋，林不盈犹豫了一下，没有关门。

    林不盈把背上的竹篮放下，清点里面的东西。

    “对不起啊，我把你的东西弄丢了，那个红绳，不然，我去给你找回来？”，灼依突然说道。

    林不盈一边从竹篮里往外拿东西，一边道：“那红绳只是普通的绳子，不必找了。”

    “哦。”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林不盈收拾法器时发出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灼依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林不盈面前，伸手说道。

    “我刚刚在街上碰巧看到一个一样的，给你。”，灼依说道，眼神却不看他。

    林不盈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红绳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之前，并不是因为……绳子丢了而责怪你。”

    “我知道啊。”，灼依扭头看他，“你怕我出不来，死在幻境里嘛。”

    林不盈没有说话。

    又僵持了一会儿，灼依受不了了，把红绳放到了桌子上，然后一声不吭，转身提着刚刚那个灯笼跳窗走了。

    留下林不盈沉默地看着她跑掉的身影，林不盈抿紧了唇。

    又过了良久，林不盈终于动了一下。

    伸手，拿走了那根红绳……

    跑掉的灼依没有回到热闹的街市，而是来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巷子。

    “呼——”

    灼依吐出一口魔气，将手里的灯笼点亮了。

    “大白天的点灯，神经病！”

    灼依身后突然传来一句骂声，是一个路过巷口的普通人，灼依没有在意那人，而是把灯笼放在地上，盘腿坐好。

    灯笼里的火光越来越亮，直至“轰——”地一声轻响，那个灯笼在一片火光中化成了灰烬。

    灼依看着随风飘散的灰烬，眼神冷漠。

    “又过去了一年呢。”，巷子深处响起一声低喃。

    一年元宵节，有人欢喜有人悲。

    将军府。

    李家四人正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将军府次子年幼夭折，长子戍边未归。

    “先把其他的事情放一放，吃饭吧。”，李老将军劝道。

    “好。”

    几人都明白，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过元宵节了。

    又过了几日。

    李钰成离京的时间到了。

    两国联姻，排场自然是极隆重的，那日，陈国京城里万人空巷。

    护国郡主成婚，举国相送。

    将军府。

    新娘的房间里却异样的冷清，李钰成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

    她穿着华贵的嫁衣，戴满了珠光宝翠，却神情暗淡，轻抚着一把佩剑神伤。

    “灼依，还没谢过你帮我救了他。”

    李钰成看着镜子中走近的灼依，说道。

    灼依有些惊讶：“你知道……”

    李钰成又低下头看向自己的佩剑，微笑道：“这一次，你可别再偷偷跟着了。”

    灼依看着她没说话，双手却用力攥紧。

    “你帮我梳头吧。”，李钰成扭头看着她说道。

    “我……我运道不好。”

    “没关系。”

    载着李钰成的马车从京城北门离开，灼依混在前来庆贺的百姓之中，目送那人远离。

    “林道长，用这样的牺牲来换取一时的和平，值得吗？”

    灼依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边的热闹，问道。

    这话像是在问林不盈，又像是在问别的什么人。

    “灼依姑娘，心中已有答案。”，林不盈道。

    灼依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看向林不盈，故作轻松道：“道长接下来要去哪里？”

    “灼依姑娘是否记得在下之前和你说过，在下追击狐妖的时候发生的事。”

    “……记得，怎么了吗？”

    灼依眨了眨眼，精神突然紧绷，有些懊悔自己怎么问了这么个问题。

    林不盈没有察觉灼依的紧张，继续道：“在下的师门回信，在姚城附近发现了相似的气息，在下打算明日便启程前往探查。”

    相似的……气息?

    此话一出，灼依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一瞬，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凝结了，只剩下自己稍微急促的呼吸声。

    “……我跟你一起去。”

    灼依听见自己哑着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