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阑珊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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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叵测

    翌日清晨,一向不施粉黛,穿着素净的叶书灵,因着进宫的缘故,不得不早早的起床装扮,任由她们裹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再把珠花插入自己的发间,最后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好像还挺好看的,最起码,她出现在萧洛白面前的时候,明显看见了他眼睛里的惊讶。

    凤仪宫内,身体抱恙的皇后正在闭目养神,近日头疼病犯了,以至夜不能寐,精神不济,白王携白王妃入宫觐见,皇上竟单独在朝阳宫内接见,让她这位堂堂的六宫之主不必相陪,皇后的眼中划过一抹不甘。

    “皇后娘娘,二皇子来请安了”。

    “让他进来”。

    二皇子萧洛言,中宫嫡出,是宫里除却萧洛白外,身份最贵重的皇子,同样都是嫡皇子,区别在于,如今的皇后是继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皇后微微抬手,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明明都是嫡子,可在陛下心中,他看重的永远只有萧洛白,即便如今的萧洛白已经是个残废,可他依旧给了他任何皇子都没有的尊荣。

    “母后看起来气色不好,可有传御医看看?”

    “无妨,你刚刚去给你父皇请安,可见到白王?”

    “见到了”,萧洛言的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曾几何时,他是那样的光芒万丈,志得意满,同样都是嫡子,从小到大,自己却被他处处压上一头,那么骄傲的人啊!如今废了腿,不良于行,即便父皇再怎么护着他,终究是与那皇位无缘了,“母后怎么突然问起他?如今的萧洛白根本不足为惧”。

    皇后抬眸,看着萧洛言脸上表露出来的轻蔑,微微摇头,“你可知,昨日陛下赏赐了白王妃”。

    “这有什么?父皇也经常赏赐儿臣,母后是否太过紧张?”

    “那你可知,这份赏赐是何人给她求的?”

    “何人?”

    “贺堇年!”

    萧洛言眉头微皱。

    “你父皇对贺堇年的信任,远非你们几位皇子可比”,高台之上,皇后声音幽幽的说道,“一向不涉党争,不畏权贵,秉公无私,刚直不阿的贺堇年,居然在陛下面前给白王妃论功行赏….”

    “贺堇年的一个下属,在查案途中身受重伤,差点殒命,听说是白王妃把人治好的”,萧洛言说着心中微惊,“我为了拉拢贺堇年费了诸多心思,都没能把他变成我的人,萧洛白….以他现在的处境来看,他就是一个废子,贺堇年不可能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选择他”。

    “棋盘之上,何来废子?”皇后目光如炬,“正因为他没有登上皇位的机会,所以那些不愿涉及党争的人,或许都愿意和他结交一二”。

    “母后,您的意思是?”

    “本宫知你心中怨愤难平,本宫亦如此,但如今还不到和他翻脸的地步,他不能当皇帝,但他可以助一个人登上帝位,你父皇对他的态度,众所周知,朝中诸多大臣当初亦属意他为太子,所以…目前来看,和他交好,与你有益”。

    “….让我和他交好”,萧洛言气急反笑,“我乃中宫嫡出,如今萧洛白算是废了,仅凭老三,老四他们,如何与我相争?我和萧洛白的恩怨并非一朝一夕,如今我强他弱的局势下,还要让我对他低头,我没落井下石除掉他,就是我宽宏大量了”,萧洛言并不赞成皇后的想法,如今朝堂局势已大变,如鱼得水的是他,意气风发的是他,未来指点江山的也将是他。

    “言儿,你….”

    “没有他萧洛白,我照样能登上那个位置,儿臣告退!”

    看着萧洛言拂袖而去的背影,皇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到底咽不下那口气”。

    “二皇子只是一时没想明白….”

    “静心,你说本宫是不是太谨慎了,朝堂之上,言儿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可本宫还是忍不住担心”。

    “奴婢了解娘娘的担心,亦能明白二皇子的不忿,归根到底症结就在那一个人身上”。

    “….没有契机”。

    “也许可以想办法….制造契机”。

    朝阳宫内,叶书灵和萧洛白正陪着陛下用午膳,好在前一天临时抱了佛脚,也亏得叶书灵脑筋好使,硬是把那些繁琐的礼仪记下来了,虽然没达到行云流水的地步,但在旁人看来,也会以为是她紧张的缘故,拘谨着吃完一顿午膳,叶书灵觉得自己要消化不良了。

    “洛白,你我父子二人许久没有对弈了,让父皇看看,你的棋艺有没有进步?”

    叶书灵瞧着圣上的神色,自己在这大抵有些妨碍他们,便款款起身行礼道:“王爷,您且同父皇下棋,妾身想着御花园的菊花正值花期,不想辜负这等美景”。

    萧洛白侧过头,平日里见惯她随性的模样,这样咬文嚼字,一本正经的模样,真的….很不适,而叶书灵还一个劲的朝他眨着眼睛,“你甚少进宫,让易安随你一起”。

    “是”,叶书灵内心欢喜,面上却很是淡定,“父皇,儿臣先行退下”,说完,便带着绛香和易安出了朝阳宫。

    出了朝阳宫的地界,叶书灵立马深呼吸几次,果然,和长辈在一起吃饭不自在,和不熟的长辈在一起吃饭更不自在,和皇上这样的长辈在一起吃饭,那便是如坐针毡了。

    “易安,御花园怎么走?”

    “王妃为何突然要逛御花园?”

    “不然呢?我干杵在那,明显父皇有话要同王爷讲,我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王妃难道不想知道,圣上都同王爷说了些什么?”

    叶书灵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她看着易安,没好气的说道:“不想,凡是跟他有关的事,我都不想知道,这个回答你满意吗?满意的话,我现在可以去赏花了吗?”

    刚走进御花园,迎面差点撞上,一位哭的梨花带雨的官家小姐,那女子边用手帕拭着眼泪边往外跑,叶书灵正心有余悸的疑惑着,便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略带嘲笑的声音,“就凭她也敢肖想王妃之位”。

    “可不是吗?二皇子身份贵重,区区伯爵府怎能与其相配?”

    “若只是门第倒也罢了,这位林姐姐心思很多,以前可是爱慕白王的”。

    此言一出,叶书灵忍不住看向女子消失的方向,她原来是喜欢白王的,那自己岂不是横刀夺爱,罪孽深重啊!

    “没落的伯爵府配残废的王爷,倒也是绝配”。

    叶书灵眉头一挑,看向说话的那名女子,见她眉宇之间皆是狠戾,便小声问道:“易安,她是何人?”

    “二皇子的胞妹,平阳公主”,尽管易安的声音很轻,但依旧能察觉到他隐忍的怒气。

    平阳公主的话落下,其他的人十分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似乎都觉得这样的挖苦,有些过分,毕竟和不求上进,自甘没落的伯爵府不同,白王的腿是在战场上受的伤,他是英雄,不应该成为被嘲讽的对象。

    平阳公主自然察觉到了众人的心思,她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才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我说的是事实,不过白王府只有一个王妃,似乎不能照顾好白王,我可以让母后做主,给他再选两位侧妃”,说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她们之间流转。

    同情归同情,怜悯归怜悯,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大事开玩笑,白王曾经是很优秀,可如今的他…行动尚且不能自主,更遑论其他,若做了他的侧妃,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白王…也只是白王而已,如何能与二皇子相较”。

    “正是如此!”在座的小姐连连点头应到。

    “即便是我二哥的侧妃之位,也远胜过白王的正妃之位,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

    众人面面相觑,而平阳公主的脸上则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那笑容落入叶书灵眼中,晃的她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