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骸夜雨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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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道士

    苗令已唤来的天灾隔绝了他和外界的联系,胧和茜正尝试突破进去唤醒他,至于周家的那些破事,严格来说其实这种东窗事发然后满门被灭的事情时常发生,潘多拉就干过不少次。显然,苗令已的道德感还是强了一点,在神骸社会尤其不需要这种可以搬到台面上来谈论评价的道德感。

    “不行了,我快挺不住了。”胧的神迹被命名为“紫胄”,是很有名的强化型神迹,对操作者的各方面进行强化,尤其是防御和抗性。眼下她已经第四次被天灾冲刷下来了,看着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甲胄和已经闻到糊味的皮肤,胧感受到了强烈的挫败感,以前自己的冲锋是无往不利,眼下甚至没法冲到苗令已周身十米。

    “歇一会,再冲一冲,只要能看见他的具体位置,我就能弄醒他。”茜在一边喘着气,她的神迹被称为“圣裁”,操作方式有很多,效果也大不相同。现在,茜把圣裁放在胧身上,只要胧确定苗令已的准确位置再拉近距离到一定程度,茜就能对苗令已发动圣裁,虽然不一定保证能打断天灾,起码可以把他弄醒。

    “啊,烦死了。”胧干脆地扯下身上所有防具,虽然已经被天灾毁得差不多了,但是仍能保证她留着一条命撤出来。她慢慢走到神灾边界,那是一场由压缩成液态的“雷灾”为基础的天灾,疯狂,无序地混入其他形式的恸天。胧稍作准备,随后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胧的身体上布满深紫色的鳞片,她的骨骼和肌肉也再进一步强化,身形越发壮硕紧致。在前面几次总结的经验告诉她不要尝试躲避,硬冲才能最大限度降低收到攻击的种类。眼下胧正在这场天灾里狂奔,她的视野被诡异的雨滴如果是那种会炸开的东西还能被称为雨滴的话隔绝在周身半米不到。脱去防具的她放弃了这具身体,正靠着直觉冲向天灾的核心区域,就算成功了她也绝对不可能在裸奔闯过雷池后活下来。鳞甲不停地承受着无休无止的爆破和冲击,更有不停的浸润腐蚀,随时有可能崩碎。

    数秒后,胧背上的鳞片碎了,她的皮肤裸露在天灾之下,瞬间被集火,全身上下每个缝隙的液态雷电涌进她的防御内部,瓦解她的鳞甲。没了防护,这具身体很快就会到极限,再然后就会死在好大侄的失控里,等着潘多拉拿着自己的灵魂坐标给自己捏一具身体,读个档回头还是一条好汉。但是就在她崩溃的前一刻,天灾停了。

    胧紧绷的身体猛地放松,瞬间脱力躺在地上,她终于发现自己体表大半被毁,眼下正不断恶化。她躺在地上,沾满了被雷灾轰碎的泥泞,后悔把护具脱得早了,天晓得这小子直接醒过来了,自己白冲这几回了。

    绵密的小雨落在那满是疮痍的身体上,冲刷着伤口和污泥,无言地表达着苗令已的愧疚和悲伤。可是苗令已并没有起身或者打个招呼,他害怕了,他可以解放后靠着三份原典之力杀尽周家乃至天下所有见不得光的龌龊,可是他不敢在杀人后去面对自己还是人类时最珍视也是唯一珍视的亲人,他不敢,他想象不到自己要怎么去见她们。

    可是苗令已也不能转身就走,他快不行了,自从伟叶市第一次解放过后到眼下灭周家的门他一直没什么思考的过程或者时间,他靠着不停地解放不断地行动来麻痹自己的道德,来告诉自己“他们该死,自己得杀。”可是实际呢?他就是在伟叶市经历了人生的巨大转折,到了依米斯没有接受任何过度,走上极端的歪路时也没人矫正,他快疯了,快废了。他现在特别想抱着茜和胧哭一场,哪怕明天就会被逼着自杀谢罪呢,他也不会再害怕苦恼,他就只是想去哭一场。

    胧慢慢地感觉到自己的四肢了,她慢慢地爬起来,在绵绵小雨里发现了苗令已。她长舒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走向苗令已。其实现在的情况很尴尬,苗令已不敢和她俩说话,她俩不知道该怎么跟苗令已疏解,于是两拨人就这么沉默着。小雨依旧在下,在月光下宛如一层白纱笼在他们之间,却又好像蚕丝一样裹挟起本应亲密的心灵。隔着雨雾,茜感受到苗令已的伤悲,胧则感受到无助,苗令已却难以理解她们的感受或者说是惧怕见到她们心里的想法。

    就在双方酝酿感情打算说出重逢的第一句招呼的时候,一件白色的道袍从天而降,立在苗令已面前。后者看着这件自己用炼金术搞出来的飞行道具,一脸狐疑地怀疑这东西是活了还是失控了。突然,大量的白色雾气聚拢过来,在苗令已面前凝注成一个人,一个似乎是活着的人!

    下一刻,苗令已瞬间解放,恸天的雷灾冲向这位道长,后者则是轻描淡写地推开这些,面容不改。笑着看向苗令已,开始苗令已无比熟悉的一套说辞。

    “嗨,你就是‘启’选的继承者?你可以叫我大衍道人,或者可以叫我的诨名‘大眼’。我来告诉你‘启’和你的关系,你是……”

    不等这个道士讲完,苗令已二话不说又是一道斩击切向他的眼睛,随后开始搜寻自己的技能来处理这个跟鬼一样的道士。

    “小哥,你听我说啊,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情报,你听我说啊。”道士慌忙躲避,连连求饶,不料苗令已马上大吼一声“别动,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再乱动了。”

    此时此刻苗令已发现了胧姨,自然看见她现在只靠一身细密的鳞片遮羞,怎么也不能让这道士乱窜。

    “好,我其实是‘启’手下的一名,额,‘鸽派’成员,其实我已经死了,现在看到的是我的意识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你想怎么理解都行。我来就是为了解释一下你可能对我们‘启’一脉的神有点误会。其实你对神骸社会也不是很了解对吧,哈哈哈,那个,我这样的其实都是不会复活的,只有那些不听话的……”道士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自己的来历和目的,苗令已已经麻了,这是第四个来告诉他自己是什么的人。

    “哈哈哈哈,你们要不要商量好再来找我,我本来就没什么时间思考身世,你们还一个一个地来忽悠我,有完没完。”

    “唉,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实话啊。”道士没法了,他也想不到另外两家这么黑心,压根不提自己这边的事,搞得自己现在那么尴尬。

    眼看苗令已不愿意听,他也干脆不解释了,大袖一挥,一句罢了。

    “随缘吧,不可强求。”

    这句话倒是让苗令已缓了一口气,是啊,不可强求。他看向远处的胧姨,随手用炼金术给她披了一件衣服。这个举措也让胧和茜松了一口气,这小子还认得自己。

    就在苗令已可以放松下来,摆脱着几天来一大摊子烂事的时候,伟叶市方向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山崩地裂。苗令已马上就想到了罗薇和那些队员,冷静下来的苗令已重新恢复自己往日的善良,马上启程折返伟叶市。那道士看着苗令已扬长而去,回头看了一眼胧和茜。

    “您二位还是得多上上心啊,他这孩子本心过好,眼界却不愿多看,自己困着自己。二位还是要多开解开解他。”说完之后,道士也是腾空而起直奔伟叶市而去。

    “等等我,救人带上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