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觉醒来,重返八零年代!
江源是被哭醒的。
他记得刚带领下属完成了一个非常具有难度的并购案,随后参加了庆功酒宴,下属们纷纷劝酒,作为领导,不想辜负他们的热情,江源不知不觉地喝多了。
回家的车上,模糊的听到了新任的女助理与她闺蜜的通话,“我正送江总回去呢,他好像是一个人住吧,嗯嗯,没结婚呢,帅是挺帅……就是脸长得有点凶,到现在还是一个人,赚那么多钱也没啥用,我也没看到他在女人身上花钱,应该不是gay吧?”
江源半醉半醒,懒得跟女助理计较。
事业再成功,如果没有婚姻的点缀,钻石王老五也很容易被人乱嚼舌根。再加上江源作风强势,再配上一副不怒而威的脸,公司有人背后说他年纪大,眼光高,脾气还这么臭,能娶到老婆才有鬼呢——江源不在意别人拿他个人私生活说事儿,但这位新来的女助理嘴巴不严,这可是商场大忌,脑子太笨了,竟然以为他喝醉了,敢当着面谈老板的八卦。
明天让人事安排调走,重新再换个激灵点的女助理吧。
江源回到家,保姆张阿姨迅速走上前来,忧心忡忡地继续着她的劝说,让他以后少喝点酒,年纪已经不小了,应该懂得多爱惜自己一点。
江源笑了笑,疲惫地脱下西装,将自己扔在床上呼呼大睡过去。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仿佛穿越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整个背景和环境都变了。
在这个梦境中,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而在梦中,他似乎正在与人争辩,正当情绪激动时,他一不小心脚滑,撞到了一个柱子。
江源觉得好笑,他从小父母双亡,一个人拼搏多年,养成了天不怕天不怕的性格,就梦里发生的那些荒诞事儿,以江源多年白手打拼的经历来看,算个屁啊!
不过,这个梦实在是太清晰了。
然而,突然间,他感到耳边传来一阵柔弱的哭泣声,吵得他头疼欲裂。
被子不知道怎么了,变得潮湿而沾黏,贴在他的身上,让江源感到一股难以忍受的闷热,难道是忘记开空调了?
好不容易睁开眼,朦胧的视野中,他看到了一张娇弱而瘦白的脸,那张脸苍白如雪。
“江源哥,你醒了?你这是要吓死我了……呜呜呜,你的头还疼不疼?”
瘦白的脸,好似一阵风来就要将她吹倒一般的娇弱身子。
江源心里诧异,这梦怎么还没醒?!
女孩眼泪哗哗的流:“江源哥!我信你!我知道你不是那样人,咱以后再也不敢傻事了,中不中?”
江源轻点了点头,女孩用衣袖子擦了眼泪,瘦白的脸露出点点笑意,说道:“江源哥,你先在床上躺一会!我去给你弄吃的,你等我!”
女孩轻轻关上房门,江源顶着一阵头疼,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房间内一片黑暗,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木头床上,揭示出室内的简陋。
床是黑漆漆的木头床,动一下席子下铺的稻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床上覆盖着一张发黄的蚊帐,被铁钩卷到床柱两侧,床上的被子已经洗得褪色,上面还有四个补丁,床边挂着一根细绳子,连接着房间中那一盏捡漏的电灯。
江源伸手扯了一下绳子,灯亮了,虽然亮了些但估计连15瓦都没有,屋子还是很黑暗!
他忍着头痛下床,屋子里唯一像样的家具是靠窗摆着的梳妆台,玻璃镜里映出一个身影:
皮肤黝黑,中等身材,腰身匀称,四肢健壮,宽圆肩膀,高挺的胸脯,结实得钢桩铁柱一般。
棕红肤色,鼻直口阔,粗发浓眉,一双睫毛很黑的眼睛,虽然不大,却是藏锋卧锐,不怒而威,就是头上还缠着渗血的白纱布,添了几分的苍白虚弱……
江源看了一眼左手位置,有一块黑色胎记,是他本人没错,但头上怎么会受伤了?
干!
疼死了!
江源心里怒骂,感觉头疼欲裂,
一大堆信息出现在脑海,他立马明白眼下的处境。
原本的“江源“已经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30年后,江源在这具陌生的身体中苏醒过来。脑海中接收到的记忆乱七八糟,却给江源一种感同身受。
现在他生活在1983年,今年刚满18岁,是大河村里一个地地道道憨厚的二愣子,很傻气、很憨,因为跟家里边吵架置气,急于证明自身的清白,脚下一划直接撞到柱子,当场一命呜呼。
这算什么事,他根本不想穿越啊!
江源心中骂骂咧咧,原本的他身居高位,但事实上他一直都是身处贫寒,无法依赖任何外力,前期的奋斗是如此的难,好不容易赚取到房子、车子、存款和高职位,这是他多年来辛苦积累的家业,然而他却没能够好好享受这些成果,只是睡了一觉,竟然穿越到了八零年代?
这让江源憋了一肚子的郁闷!
嘎吱。
门被推开,一身粗糙的旧衣打着补丁,鹅蛋脸儿十分清秀,眼睛红红的显得格外明亮,仿佛是深夜中最璀璨的星星,似乎刚刚流下了泪水,眼睫毛仍然湿润,仿佛露珠滴在嫩绿的叶片上一般。
女孩手上端着掉漆的搪瓷缸子进来:“江源哥,我给你蒸了个蛋,你快趁热吃。”
余惊未消的她怯生生看了一眼江源,小肩膀还有些颤抖。
江源头疼好了一点点,抬头看着这个年纪约莫十八岁的女孩,这是江源的媳妇苏幼薇。
苏幼微的身材娇弱,就像是春风拂过的柳枝一般,她个子不高,娇小玲珑,如同一朵嫩芽,脆弱而柔嫩。肩膀有些窄小,手臂纤细,胳膊上的皮肤晶莹剔透,不白有些黝黑,透露着婴儿般的柔嫩光泽。
实在是无法想象她已经是嫁做人妇的女人,这分明就是一个尚未长成的女孩儿嘛!
江源看着她,说道:“不用担心,我已经醒来了。”
苏幼薇鼻子轻轻抽泣,乖巧点了点头,说道:“蛋快些吃,不然要凉了。”
哐!
江源正准备接过搪瓷碗,半掩的房门被很粗暴的推开。
几个人涌进房间,领头的是江源的奶奶,跟着两个婶婶,后边跟着几个小屁孩,气势汹汹。
高颧骨的江老太眼睛里在喷火,一下子伸手抢走了苏幼薇手中的搪瓷杯,还将苏幼薇推倒旁边。
“你这个没脑子的二楞!怎么就养了个怎么缺脑筋的玩意!我们江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竟然还敢偷家里的鸡蛋给他吃!说他两句还敢委屈撞柱头,当老娘吓大的?!想死就去死,撞头没用还能跳河啊还能上吊呢!!”
口气之恶毒,却不是亲奶奶给有的慈爱口气,倒像是仇人似的。
苏幼薇走到江老太旁边,扯着奶奶的袖子不放:“奶奶!江源才刚刚醒来,是我想给他补补身子,您别怪他……”
江老太一撒手,将苏幼薇推倒在地上:“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江源眉头蹙紧,眼神犀利。
暂且不论他跟苏幼薇什么关系,但苏幼薇是为了给江源补身子,现在也是为了江源求老太太放过。
刚才江源已经消化掉脑海中的信息,对于原主的还是有几分无奈——原本的江源妥妥的一个性格憨厚的二愣子,整天都是傻呵呵的,从来没发过脾气,村里有什么事,也都愿意找他,身强力壮,是干农活的好材料。
未曾想,这样一位性格单纯憨厚的二愣子,最近却陷入了流言蜚语,名声直接是烂掉了!
有人说江二楞偷看女知青洗澡,大白天还脱光了衣服勾引寡妇的丑事,现在不仅被村里的唾沫星子淹死,连江家人都容不下他。
偷看女知青洗澡这件事还有待商榷。
但是,大白天脱光了衣服勾引邻村寡妇这事儿,江源是真的没有!
可惜,就是说出去没人信,傻子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
还有人信誓旦旦说江源不仅偷看邻村寡妇洗澡,还和邻村寡妇光溜溜的在草垛子里边打滚,
甚至前两天下暴雨的时候,躲在竹林里边光着身子对村子女孩小娟耍流氓的就是江源!
这个留言传遍了村里,还传遍了四里八乡,当事人小娟每天以泪洗面,还说死了算了。
江源本来就是脑子一根筋,自然百口莫辩,江老太忍不住了,立马怒声质问江源,但江源憨厚极了,慌张想要辩解,谁知道脚一划,一脑袋撞在木柱死了!
江总见多识广,知晓这世上的冤假错案多了去,他自然不能件件都去掺和。
可现在情况可是不同,被冤枉的人是他,但这口锅江总可不乐意去背。
江源是个傻子,江家人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他,家里重活累活脏活,从来都是让江源去做,现在江家名声被江源给毁了,江家人个个面目狰狞,恨不得这个二愣子死得远远的。
“媳妇,你先起来。”
江源将苏幼薇轻轻扶起来,苏幼薇怕碰着他的伤口,就没挣扎。
看着胆怯娇小想媳妇,江源叹了口气。只从江二楞年纪到了,又能干活,村里便有人主动张罗他这一门亲事。
说起来苏幼薇也是可怜人,从小爹娘就死了,被舅舅养大的,但舅母看她不顺眼,有人过来提亲,她随随便便就让她嫁了,省得留在家里蹭吃蹭喝碍眼极了。
这些遭遇让苏幼薇的性格胆怯极了,即便嫁给江二楞她也不敢忤逆舅母的话,只从嫁过来江家之后,就言听计从。
不过,整个江家,唯一相信江源的只有苏幼薇,原因很简单。
苏幼薇嫁过来之后,江二愣从来没有碰她,晚上休息的时候,江二楞也是累了直接趴外边牛棚休息,有时甚至不回到屋里,而是在一堆草垛上躺下入眠,即便是回屋里也是自个往地上一躺,呼呼就睡。
这样的江源,怎么可能会做出偷看女知青洗澡,勾引寡妇的事情!
“江源哥,我们跟奶奶认个错,以后都会乖乖听话……”
苏幼薇的脸上满是泪花,每一颗泪珠都如晶莹的明珠,镶嵌在她苍白的脸庞上
苏幼薇一向受老太婆的气,受婆婆的气,受妯娌的气,万事习惯恭顺忍让。
可惜江家没人吃她这一套,看她年纪小,越是忍让,这些人越是欺负她!
江老太却尖叫起来:“我江家可没有这样的傻蛋!!臭不要脸的混账!江家的名声都被你给败坏了!我今天定要打断他的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耍流氓!”
江源青筋冒出,心里骂骂咧咧。
随着他职位越升越高,已经很多年没有使用嘴皮子功夫跟低段位的泼妇rap了!
但江源手撕漂亮女业务员,拳打欠款老赖供货商的功力还在!
“老东西!吃粪了是吧,把嘴给我放干净点!”
江源脸色阴沉得可以滴水,一脸凶神恶煞盯着江老太,吓得后者直接不敢吭声了。
主要是江源虎背熊腰,一直都是憨厚傻笑的模样,这会儿突然凶起来,仿佛换了个人似的,眼睛变得冰冷而锐利,仿佛两把刀刃,透露出危险的氛围。
他的脸庞也变得紧绷,肌肉线条骤然显现,这一瞬间的江源,如同山里边一头觉醒的凶狠的恶狼,吓得江老太还有几个江家媳妇都不敢出气了。
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谁知道等会这江二愣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江源盯着江老太,说道:“你不认我这个孙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你放心,我可不是白眼狼,我对咱老江家还是很有感情……你们一口一个傻蛋骂着,骂得还挺爽的吧?
不过我不会跟你们计较,现在村里都已经把我当做笑话看待了,我也没啥名声可以再继续烂了,但家里的哥哥妹妹们可就不同了,他们有的要娶媳妇,有的要嫁人,我要是出去说几句不好听的,例如我看到我堂哥堂弟偷看我堂妹洗澡……你说村里人会怎么想?以后还有人敢嫁吗?”
“你敢!”
江老太怒声厉喝,其他几个婶婶脸色大变。
江源这样做,无疑是想继续搞臭江家名声。
家里边江源排行老二,其中大婶的儿子江成文20岁,人家已经考上了大学,名声非常重要,三婶的儿子江子葛也已经17岁,转眼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哪一个的名声都不能烂了!
至于其他几个堂妹,最大年纪已经16岁,再过两年也要找婆家了。
三婶真是恨得江源牙痒痒,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做了耍流氓的事!现在江家的名声都被你给害的!你怎么不去死!”
江源笑了,盯着三婶说道:“我不是撞了一回柱子!可惜阎王爷他不收我。所以现在我打算好好活下去!我还要活得好好的,谁要是让我不痛快,我就先让谁先不痛快!反正我名声已经烂了……”
江源扫了江老太一眼,说道:“你们看我敢不敢?”
江老太慌了,大婶跟三婶也慌了,这江源现在妥妥的滚刀肉,柴米油盐都不进。
总觉得江源话里有话,江老太盯着江源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源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说道:“你们不都觉得我在这家里边碍眼,败坏了江家的名声,不如我搬出去住?”
搬出去?
能搬到哪里住?
苏幼薇有些着急了,江源哥又开始说傻话了。
江源没撞死,比以往更难缠了,一副滚刀肉的样子,差点把江老太气晕过去。
现在听江源说搬出去住的傻话,她们都冷冷一笑。
三婶巴不得江源滚得远远,免得影响到他儿子的名声:“你能搬到哪里去?你等会又哭着跪着说要回来?”
三婶心里算计着,搬出去正好,家里面房间本就不宽裕,江二愣自个儿还占了一间房,若是江二楞分出去了,正好可以空一间房子出来。
打量着这虽破却收拾的干净屋子,江源已经打算要让他儿子江子葛搬进来住——儿子大了得娶媳妇,到时候也该有他自己的屋了!
“家里在河滩上不是有间老屋?一个村头一个村尾,我就到那里住,免得大家看到我碍眼!”
江源说出心里的打算。
江老太冷冷一笑:“你现在如此丢人现眼,我没打死你已经算是好的了,竟然还想要分一间屋给你住?”
尽管那河滩上的老房子已经摇摇欲坠,江天蚊虫多,冬天寒冷,而且紧邻村里的牛棚,气味令人作呕,但江老太就是不愿意痛快答应,这样反而让江源过得太过舒坦。
江老太心中始终有一种不安,她总觉得江源今天醒来后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虽然看起来像是滚刀肉似的,言语之间却有了章法,将她吃得死死的……
江老太心存警惕,不想让江二楞脱离自己掌控,毕竟这傻子苦活累活脏活都愿意干,留着还是有用处的!
江源笑眯眯,说道:“那行!那今儿我就不搬,家里有吃有喝的也不错,反正我现在受伤了,就安心在家蹭吃蹭喝多好!等我伤好了,我就出去外边闲逛,跟人唠嗑唠嗑咱们江家的家长里短。
对了,我大哥不是考上大学了,这感情好啊!以后我也不做事了,凡事我就让他多接济接济我!”
江源现在果然是太难缠了,一直没说话的大婶,眼皮直接狂跳。
江二愣想要赖上他家江成文了?
“江源,大婶是不信那些人说的话,你现在肯定是在和家里人赌气,你怎么可能做出躲在竹林里边光着身子耍流氓的事!大婶劝劝你奶奶,我们大家都退一步,冷静冷静。”
大婶把江老太拉出了门,三婶也赶紧跟了上去。
屋子里的几个小辈都用仇视的眼光盯着江源,这些都是叔伯的小孙子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怨恨和敌意。
而苏幼薇则站在一旁,轻声低泣。
江源看向苏幼薇说道:“别哭了,我若是继续呆在这家里的话,根本活不下去的。”
虽然江家不至于杀了江二楞,但江家上下就没有把江二愣当人看,就跟看做一头老牛似的,家里大大小小的活都是让他一人干,却依旧对他臭骂不断。
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江源,自然这口气是忍不了的,他有机会重生一次,为什么要活的如此憋屈?
现在不一巴掌扇死这满嘴喷粪的臭老太,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没过多久,江老太等人又走了进来。
“老房子可以给你住,但从今往后你是死还是活都和江家没有任何的干系!”
江源得寸进尺又要带走江家的家什,江老太拿这滚刀肉没办法,最终丢给他一小袋红薯:
“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