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遇七七
交州,西邻益州,两州交界处有一怪异大山,名曰太极山。
太极山山势奇异,山阳面树木挺拔,山阴面草木低矮,阴阳交汇于山顶,高空俯瞰,形似道宗太极图。
山顶有一古镇,名为太极镇。
据镇上老人所述,此地原名古泉山孤井镇,因山顶有一泉眼,泉水长流不竭得名。
早年间,小镇居民合力在泉眼处打造了一口深井,镇里居民不多,一口水井本也勉强够用。怎奈随着镇子不断发展,人口剧增,东村种粮,西村植药,皆依靠这口井的井水。为争夺水井的优先使用权,东村成一派,西村结一帮,两伙人起了争执。伴随事态发展,两村人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每年都会发生几次大型械斗,且多有死伤。
一百六十多年前,一中年文士路过小镇,凭一己之力改变古泉山山势,又以仙人手段将泉眼一分为二,化解了两村之间的长期争斗。在文士的指点下,小镇民众遂将此地更名。同时当地人为感念文士恩情,还照着文士形象,在镇中盖了一座供庙,年年供奉香火。
日头渐低,小镇的街道上,负剑少年牵着马,缓步而行,寻找着今夜的落脚之地。
自走着,一座供苗吸引了少年的目光。
映入眼帘的供庙规模算不上大但也不算太小,略显残破的四壁昭示着供庙的久远历史。庙堂内还算整洁,看来有人时时打理,供桌上漂浮的缕缕清香说明这座庙还会有人时不时前来供奉。
令人不解的是,庙中供奉的塑像却是背对庙门,好像不太愿意接受面前的香火,颇为怪异。
面壁神像下,一少年衣衫褴褛,正在虔诚叩拜,嘴里还念念有词。
陆叶尘看着庙中少年的背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庙内少年似有感应,缓缓回头,望向来人。
“七七”
“小叫花”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名为七七的少年,一跃而起,奔向陆叶尘,脸上满是开心。
陆叶尘装作鄙夷,连忙抬手,举在胸前,堪堪挡住狂奔而至的七七,
“打住!现在的咱俩,怎么看也是你更像小叫花吧。”
表面鄙视,但从他脸上不难看出心中难掩的喜悦。
七七原地愣了一秒,随即不管不顾,飞扑上前,与陆叶尘撞个满怀,眼角还夸张的流出几滴泪水。
陆叶尘并没有推开怀中的七七,反倒是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身前少年。
往事历历,紧紧相拥的两人,都拼命的享受着这次相遇。
良久,
二人分开,四目相对。
陆叶尘看着面前少年,心情激动。与五年前相比,七七个子长高了不少,但样貌却没有太大变化。匀称的瓜子脸虽沾着些许泥土,却丝毫掩盖不住脸上白皙的皮肤,双眉修长好似柳叶,一双灵气流转的杏目下镶着一颗娇俏玲珑的小瑶鼻,标准的樱桃小口伴着唇角一湾浅浅酒窝,说不出的可爱灵动。
少年曾一度怀疑眼前这个名叫七七的少年是个小姑娘,但七七却总是一再强调自己是男儿身,两人因此还有过几次打斗,且多以陆叶尘落败收场,最后也只得作罢。
七七和陆叶尘是七年前认识的,彼时两人都还只是冀州洛河城里可有可无的小乞丐。
年仅八岁的陆叶尘平日里总是一副冷脸,行乞时常常讨不到吃食。而比他小一岁的七七能言善语加上可爱外表,每次乞讨总会收获满满。
七七总会时不时地救济一下这个快被饿死的小冰疙瘩,而少年也靠着有点子力气保护常常受人欺负的七七,久而久之,两人便结下深厚情谊。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望着这个曾经唯一的朋友,陆叶尘率先开口,语气有些颤抖。
看着面前憨憨的少年,七七心中一股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起,轻轻点头,
“那天你走以后,庙里来了一人,是个大户人家的管家,那管家看我可怜,就把我带了回去。后来主家夫人同情我的身世,收养了我,这几年一直对我很好。”
“那你现在......”
少年有些不解。
七七神秘一笑,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之所以打扮成这样,是害怕遇到坏人。歹人看我是小乞丐,没什么可抢的,自然就不会对我下手喽。”
“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毕竟冀州到此何止千里。
听到这,往日活泼的七七略带感伤,沉思半晌,缓缓说到,
“小时候听母亲说,父亲年轻时在这修行过,我想来看看父亲以前生活过的地方。”
见七七伤感,陆叶尘脑海中浮现出少年为寻父亲踪迹,跨越万水千山的画面,心有不忍,连忙转移话题,
“没事,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
七七心里感动,看似随意的问出一句,
“说话算话?”
少年挺了挺瘦弱的身躯,拍着胸脯,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言罢,可能感觉身长仅有五尺的大丈夫不太应景,连忙指着身后稍显突兀的长剑,
“我现在好歹也算半个高手,我可以保护你。”
看着眼前滑稽少年,七七掩嘴轻笑。
少年以为七七不信,急忙补充,
“我说的是真的。”
年仅十五,几近化境,同时习得四种或是更多的术法,在这世间确实算得上高手,而且是前途不可限量的那种。
看看少年着急模样,再看看身后夸张古剑,七七哈哈大笑。
“好,好,好,那我以后就靠你这半个高手保护喽。”
看着狂笑的七七,陆叶尘心中有气,一把抓起此时已然直不起腰的少年,扔到马背上,
“当务之急是先带你去洗洗,把你那身发酸的行头换掉。”
负剑少年牵着马,马上少年捧腹在笑,夕阳洒下余辉,二人向着镇外走去,渐渐没入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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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镇往西四十里有一山林,林间溪水汇聚处有一小潭。
潭边山石后,刚洗完澡的少年背对小潭,百无聊赖的拨弄着面前的火堆,一件上杉挂在火堆旁。借着还未完全暗淡的天光,隐约可见少年后背有一酷似莲花的伤疤。
陆叶尘发着牢骚,真是搞不明白,都是男孩,洗澡还要分开洗。
噼啪一声,手中树枝经不住高温,在火堆中爆裂开来,少年忽然想起,七七要换的衣物还在百宝袋里,不作他想,挑出一套青衣,转身走向小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