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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谭森把胡子刮干净算是给了马可一个表态,但是两人婚姻的裂痕由此可见了,之所以还能维系,对于谭森来说更多的是习惯了这个家,就像井底之蛙一样,让他挪窝,他很不习惯,也觉得没必要,因为他更多的心思都在基地上面。而对于马可来说,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孩子,但是就现在的经济情况和孩子的年龄来看,她对这个家这段婚姻的延续性也像井底之蛙一样,只要有条路给她出去,她可能就会带着孩子走出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新生活。谭森回到基地上班第二天晚饭后,他接到了陈教授的电话,楼顶的人要找他开会。他走到实验室外时,一辆挂了军方牌照的黑色商务车已经在那里等他了,那车没有车标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副驾驶下来一个全副武装带着黑色口罩的特警,特警帮他打开车门,并说了一句:“谭总,车里没有信号,如果你要上网可以连车上得WiFi,那是卫星安全网络。”

    谭森“啊?”一声,随后又“哦”了一声,说道:“叫我谭博士吧,我不习惯人们叫我谭总,我只是个科研工作者。”

    特警点点头把门关上了,果然车上没有信号,显然这个车不是改装过的就是定制的,里面的空间就像全封闭保姆车,老板椅前面有液晶电视,扶手箱下有车载冰箱,旁边还有折叠桌椅,窗户是不透明的全黑,也无法打开,谭森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手机已经装了基地的最新防火墙软件,现在谈个事还要把我像动物一样关起来,不让我知道去哪里,是不是有点过了哦,我这一个搞破研究的,有那么多人在乎吗?呵---不过---没像电影里那样搞个黑色头罩把我头罩起来已经不错了。”谭森没事干,随手打开手机里已经下载的电子书看起来,他喜欢闲暇之余看看《一个人的村庄》、朱自清梁实秋之类的散文集,他喜欢这种田园诗风的小文章,因为他向往的就是这种田园生活。不过,和大多数人有钱人向往的田园生活不一样的是,他能接受或者说能忍受,亦或者说,他能习惯没有现代科技加持下的田园生活。如果那在“东篱下”别墅里的厕所,没有冲洗屁股功能的马桶,估计大多数向往田园生活的现代人是接受不了的,但是谭森他可以,就算只是拉在农村尿桶里他也能接受,因为他就是在那样的山村里长大的。所以大多数向往田园生活的人实际上是向往田园度假生活,而不是长久的居住生活,而谭森向往的是田园归隐生活,是回归他家乡的生活,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生活。他翻着手机里的电子书,“狗却不会像人,年轻时咬出点名气,老了便可坐享其成。狗一老,再无人谋它脱毛的皮,更无人敢问津它多病的肉体。这时的狗很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世界已拿它没有办法,只好撒手,交给时间和命。”谭森看到这段话,正思考着自己老了该如何?是不是也只能撒手把自己交给时间和命运?这样想着,看着,他居然睡着了,当他醒来时已经到了某个军事管辖区,特警打开车门才把他吵醒,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下的,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老板椅已经是躺平的睡眠模式了,身上还盖了一条红色的小毯子,他拿掉毯子扶了扶眼镜,又捋了捋自己的寸头,耸耸肩,想大概是这车子识别到自己睡着了吧,自动躺平了吧,还甩给自己一条小毯子,呵,还是AI贴心,他心里对着自己的这种脑洞“呵呵”一声就下了车。谭森戴着老式的自动机械表,这是陈教授送他的毕业礼物,寓意不忘本,但是他下了车还是习惯性的拿出手机看了下,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发现手机在这里依然没有信号。

    特警领着谭森从到处都是军车的地下下停车场到了一扇银色金属门门口,那里有一个安检岗亭,他们像过飞机安检一样对他进行了安检,并暂时没收了他的手机手表,谭森正要进去,安检的士兵礼貌的指指谭森的脖子微笑道:“很抱歉,谭总,麻烦您的项链也得取一下,谢谢!”

    谭森如梦初醒的尴尬笑了笑,边取项链边说道:“哦,不好意思,忘记了,我记得上次还没那么严的嘛,呵呵,这可是我老婆送我的三十岁生日礼物,我可带了十多年了哦,还有,呵呵,别叫我谭总,叫我谭博士,嗯?”

    安检士兵微笑点点头,将他的私人物品收到一个盒子里锁好,并给了他一张感应卡。接着另外一个士兵用手掌指纹在门边的屏幕上按了一下,金属门自动向左边缩进开启。谭森进到一个一百来方的会议室,显然和上次那种会客室不一样,这里更像一个作战指挥部,对面一整堵墙都是屏幕,但并没有亮着,屏幕前方还有一排操作台,放着电脑,耳机,话筒,还有各种各样的操作仪器按钮仪表,看起来很原始,像20世纪末的东西,不像现在的全智能化的触控屏操作模式,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还站着一个“战斗机器人—蜘蛛卫士”,上面有个不显眼的logo,Ω,就和乐乐的无人机标志一样,它其实也是仿制波士顿动力公司(BostonDynamics)的东西,它和全进口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互联网控制模块,也没有局域网控制模块,甚至连蓝牙控制模块和语音控制模块都没有,要调试它,必须连接数据线,它的人工智能大脑芯片也是全国产的,它就像个哑巴,能听能看就是不能说,它的攻击、防卫、紧急医疗行为和反应全是自主性的,只有简单的跟随,待命两控制是人语音指令,但是就算它处于待命状态,当被保护人遇到危险时,它依然会自主反应。它的造型像只蜘蛛,只不过它只有4条机械腿,能跑过刘翔,跳过张伟明,虽然造型像蜘蛛,但它并不能像蜘蛛那样能爬墙,它的身体上面都是武器,从外观上看有“手持迷你跟踪导弹”发射器,可用于打击目标也可用于拦截榴弹,,旋转式全自动微型机枪,麻醉枪,电击器,磁暴及电子干扰装置,这种机器人谭森只在新闻上见过,它的设计非常巧妙和紧凑,可以像变形金刚一样将全部设备折叠回缩,4条机械臂反向折叠将身体包围住,变成一个像32寸行李箱差不多大小的长方体。据说它执行小范围流岗和固定位安保任务时安全性极高,可实现自动巡逻,远程手动控制(加密卫星独链信号),甚至还有定制保镖功能,除标记的友方外,任何靠近保护目标设定范围内的任何生物和威胁都会被无理由消灭,据说在国外,它的720度全视觉感应装置曾经成功拦截过一颗狙击弹对目标的攻击,当然拦截子弹是不可能的,那个时间太短了,不可能来得及,它采用的方法是发射了电机枪电击保护目标,让保护目标改变动作或倒地,以此躲开子弹,虽然这种智能模式本身存在一定的风险,但可以大概率规避死亡风险。谭森这次居然在这里亲眼见到这种价值不菲的机器人,足可见这里的重要性或者所见人的重要性。

    会议室最前面就是一张圆桌了,大约有十二个位置,对面坐了陈教授和之前已经见过面但未知职位和全名的左部长,至少当时陈教授只是这么简单的介绍这位半秃顶,但剩余头发漆黑的中老年男人的。这次还多了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发福女人,她梳着干练的中国空姐发髻,发髻上用黑色发网将头发包住,脸上似乎画了淡妆,但是不明显,或许是因为皮肤保养的太自然了。她穿着一身精致职业女性西装,黑色平跟皮鞋,眼神犀利却面目和善。她看到谭森第一个起身面带微笑朝他走来,随后左部长和陈教授马上起身陪在她左右,谭森看得出来,角落那个机器人估计是在保护她的。谭森礼貌的和她握了握手,旁边的左部长介绍道:“谭博士,这位是贾征,是我的领导。”

    谭森这次也学乖了,不会像上次那样“不明事理”的乱问左部长是哪个部门之类的傻问题,他直接说道:“领导,您好!”

    贾征微笑点点头示意个坐的手势让大家坐下,贾征坐定后,左部长和陈教授分别坐在她两边,谭森在陈教授旁边空了个位置坐下,接着陈教授就去角落里一个隔间倒茶水。贾征首先向谭森表示祝贺:“谭博士啊,恭喜你,项目有了重大突破。”

    谭森不明其因,明明还是在瓶颈期,怎么又重大突破呢?他疑问道:“领导,我没听懂,我们-----”

    左部长抢话道:“哦,是这样,你提出的太阳探测器以及模拟演示方案,经过评估,我们觉得可行性很强,成功概率也在可接受范围内,所以很可能会通过。”

    或许是贾征的级别比较高吧,她的客套话没有左部长那么多,她直接切入正题,其实陈教授已经和他汇报过了这个问题,但是她还是要问谭森:“不过,谭博士,我知道,你是个纯粹的学者,有着崇高的理想,但是我必须丑话说在前头,这个技术若是成功,必须严格保密,我想之前陈教授应该也和你说过了吧?”

    谭森本以为楼顶的人不会同意太阳探测器方案,他为了完成自己的执念,甚至想过向其他国家求助,或许有大国愿意继续他疯狂的想法呢,毕竟在谭森自己的理想中,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造福全人类,而不是为了某个国家。所以当左部长说楼顶的人可能会通过时,他既意外又惊喜,其实他也清楚,左部长这么说,其实就是已经通过了,只是时间问题,但是这并没有改变他的最终理想。这就是某些低情商的高级学者显得愚蠢的地方,他们不知道自古以来的简单道理“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于是谭森皱眉道:“这是造福全人类的技术,为什么要保密呢,这可以拯救地球上数百万的生命的啊,而且可以彻底摆脱旧能源的污染。”

    左部长面露不悦之色,皱着眉头刚要说话,贾征举起饱满而又白皙的四根手指,示意他不必开口,左部长心领神会,接过陈教授递过来的白色铁茶杯,微微喝了一口茶。

    贾征依然面容和善的说道:“呵呵,谭博士啊,我很欣赏你这种理想主义的精神,其实咱们啊,就是需要你这样纯粹的学者,但是呢,呵呵,你想过没有,这个世界是谁在主宰人类文明的发展和科技进程?”

    谭森莫名其妙,不解的说道:“领导,我没懂您的意思?难道不是人类自己在主宰吗?”

    贾征拿起陶瓷茶杯喝了口茶,没说话,左部长开口道:“谭博士啊,准确的说,还真不是人类自己主宰,而是资本,是资本在主宰着人类文明发展和科技进程,你在仔细想想是不是如此?而一旦资本控制了这项技术,可能在短时间内全球能源格局将被全部推倒重来,甚至世界的国家格局也会被重新洗牌,可能最终---,最终会走向资本的终极极端,“哥哥文明的终产者”,我想你也肯定看过他的科幻作品吧,呵呵,当然除非人类寿命也可控,不然“终产者”是很难出现的,但是“终产族”或“终产国”还是很可能出现的,这也是符合资本经济和科技发展的规律。所以一旦这项技术完全公开,经过我们多方研究评估推测,这可能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而不是造福人类。”

    像谭森这样已经被“理想”洗脑并兼有“好人病”的人根本不相信这种官僚又冠冕堂皇的话,于是他反驳道:“据我说知,人类科技大跃进应该是两次世界大战吧?”

    左部长微笑着继续说道:“那你觉得这两次世界大战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开战的呢?”

    左部长似乎还要继续说下,但是被陈教授阻止了,他小声凑到左部长旁边嘀咕了一下,陈教授知道自己这个这个书呆子门生是搞不清楚这些个复杂的政治经济学的,于是他尝试性的说道:“小谭啊,你肯定知道克劳修斯的热力学第二定律吧,就是熵增定量,宇宙任何地方的局部“熵减”都必须以其他地方的“熵增”为代价,这个你总知道吧,如果这世界大多数国家都拥有了这项技术,至少在能源这块应该会出现熵减对吧,想想这个熵减的规模何其庞大,不用说有污染的旧能源,就连无污染的新能源也可能被熵减掉,那么熵增的代价在哪里?总不可能在地球外吧?”

    谭森似懂非懂的疑问道:“战争?”

    陈教授笑道:“没错,减少人类人口是实现地球熵减的唯一办法,而那个熵增的代价就是自然以及生态系统的原始化,动植物越来越多,地球生态出现返古生态。所以我们不能让这个技术实现火箭式的,地球旧能源,工质动力的熵减,我们需要缓和式的熵减,甚至,我们要把这个熵增转移到地球之外。”

    谭森无奈的点点头,他不可否认老师的这种说法是符合科学事实的,只不过谭森骨子里有学者的傲气,也正因此,他自诩无党派人士,断送了陈教授给他规划的仕途。所以谭森觉得说到底,这还是一门生意,毕竟是他们投资的,他们想要独吞收益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他总觉得如此伟大的发现,如果仅仅只是自家用总觉得是否有点心胸狭隘,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大规模杀伤性的新式武器。

    贾征见谭森似乎还有心结,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她严肃道:“谭博士,你应该清楚记得20年代那场全球新冠疫情吧,我想你也肯定听说了,病毒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我们防疫政策形势大好,却总是不间断的爆发局部疫情,始终没法彻底清零,直到特效疫苗的出现。”

    谭森点点头,喝了口白铁杯里的茶水,这和老师家里的茶比起来简直就是地摊茶。

    贾征继续说道:“那好,假如你是在他国研究这个项目,当你功成名就之后,你觉得他们会允许你把它公开吗?或许当你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而现在如果我们公布了此项技术,你觉得谁最有可能继我们之后实现这个技术的应用化?答案不言而喻,他们可能为了防止这个技术扩散,防止世界格局无法按他们设想和设计来执行,可能会不择手段,谭博士啊,你要明白一点,一个组织成立的本质决定了这个组织的行为准则。所以我们评估后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保护这个技术的秘密。就像----”

    说着对左部长和陈教授笑了笑:“呵呵,就像保护自家的祖传秘方一样。”

    左部长和陈教授都礼貌的附和着笑了,谭森也跟着笑了,真心被逗笑了。

    贾征见谭森笑了继续说道:“谭博士,说句丑话,只有我们保守这个秘密,我们才是安全的,否则我们都将失去其价值,为什么古代那么多能工巧匠的手艺都失传了,就是因为有些人不想自己的大墓被人盗掘。我们希望你是发自内心的,真心诚意的认同我们的理念,和我们站在同一阵营,跟着我们步伐前进,如果你只是委屈求全的同意,那么从我们的角度出发,这将是最大的风险,技术上的风险是死的,只要去做了就会知道成功还是失败,太阳探测器发了,我们就会知道它传回的数据是否符合你的要求,而人是活的,人类最伟大的东西就是自由意识,最恐怖的也是自由意识,所以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技术上的事概率很低,我们也要一试,但在人上的事情,概率低到几乎为零,我们也不敢尝试。”

    谭森挺直腰板,似乎胸中充满了正义之气:“领导,我同意你们的理念,但按您这么说的,我---额---我如何才能让你们觉得我是发自内心真正认同你们的理念呢?”

    贾征面露笑容笑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行啦,谭博士,后面楼下的人会和你讨论太阳探测器的事情,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谭博士,耽误你休息时间了,呵呵。”说完她起身拉了拉自己的西装,然后伸手和谭森了握了握手。

    贾征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角落的那个蜘蛛机器人开始动了起来,谭森惊讶于这满身机甲居然走起路来轻如猫步,几乎没什么声音。大家跟随贾征走到门外,各自取了各自东西,又随着贾征一起到了谭森下车的停车场,贾征的车比他们的车都大一些,类似保姆车,那车后备箱打开后,自动伸出一个渡板,那个蜘蛛机器人像懂事的宠物狗一样,从渡板爬上后备箱,然后往下一沉,肚子贴着地板,四肢伸直反向折叠到身体上,就变成了一个长方体,接着渡板自动收回,后备箱自动闭合。谭森看得新奇,其他人却早已习惯了。大家送贾征离开后,左部长又和谭森握手先行离开,显然是故意留他们师傅俩单独聊聊的,陈教授让谭森做自己的商务车回去,到了车里陈教授便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并和谭森说句“你也休息会儿吧。”便不再说话,谭森发现车里的结构几乎和之前那台车一样,车子大概驶出军事区半个多小时后,陈教授按了一个按钮,谭森发现这个车的车窗颜色是可变的,可以变成能看到外面世界的单向镜,陈教授看着外面的树林又按了个按钮对着按钮说道:“小王,在我来时停的地方停下。”

    没一会,车子在一处河岸边停了下来,此时天色已经很黑,谭森看了下手机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他借着皎洁月光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条山路,似乎这条路是专门为军事区修建的,没有任何路灯,只有路上有反光带。陈教授远离商务车走到了河边,谭森也跟了上去,河水很浅,漫不经心的流着,闪着悠悠的银光,滩涂边露出大片大片的鹅卵石,反射着月光像一颗颗虫卵,让人毛骨悚然。陈教授从口袋里取出一只老式烟斗抽起烟来,他叹口气看着这河水吞云吐雾。谭森惊讶道:“老师,您怎么又抽烟了,不是戒了很多年了吗?您不是身体----”

    陈教授笑着打断他道:“假的,梅给我买的电子水烟,只是水蒸气,加了不知道啥东西,能模拟烟味,说是最新医疗产品,据说还有利健康呢。”

    谭森不以为然道:“老师,您不会也信这种东西吧?”

    陈教授叹口气道:“哎,我只是嘴巴空,老毛病范了,梅也是为我好,总比抽真烟好点吧,不说这个,小谭,知道陈华和陈夏这两孩子为什么在国外吗?”

    谭森不解道:“他们去国外留学不是为了接受更好的教育吗?”

    陈教授叹气道:“哎,是的,那是没错,我们就这两个孩子,我们为什么不让他们回来?现在国内形势一片大好?难道我们不想他们吗?你赵姨走时,他们都没能回来见最后一面?你说,我们这是何苦?”

    谭森觉得老师说的也很有道理,老师和赵姨都是教授级别的高级知识分子,他们的两个孩子也都是高材生,确实也没必要去国外,在国内应该就大有前途,至少出去深造了也得回来啊?老师家都不以身作则,那岂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更不愿意回来了?

    陈教授见谭森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哎,小谭啊,你知道你赵姨是大院出生,所以很多事情,我们是身不由己啊,那俩孩子不能回来也是----呼----也是有任务在身啊,也是身不由己啊。你啊,你生在大山里,比我幸运。”

    谭森忽然明白了,事实上和自己之前想的恰恰相反,正因为陈教授以身作则,所以他的俩个孩子才不能回来。谭森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师,陈教授也心知肚明,谭森从来就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他深吸口电子烟,岔开话题说道:“对了,小谭,今天事情你怎么看?”

    谭森认真道:“我觉得贾领导说的很有道理,我真心认同他们的理念。再说了,我又不是菩萨,我拯救不了全世界啊,无论对我,还是对人类,这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不过,他们就这么简单相信我了?应该不可能吧。”

    陈教授哈哈大笑道:“哈哈,你这个书呆子啊,怎么说你好呢。还真有人说你是菩萨心肠,如来之心。”说完他深深吸口烟朝月亮吐出烟雾,他表情凝重,语气忧郁的说道:“哎------小谭啊,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科研项目的事情了,我只希望你不要为此丢了性命,那老师-----那老师还不如先丢了老师这条老命。”

    谭森惊恐道:“老师,您在说什么呢?我们这是在做造福全人类,改变世界,改变地球的好事啊。怎么会丢了性命呢?而且贾领导不是说了吗,要对这个技术保密的。”

    陈教授又笑了,这次是冷笑,他拍拍谭森瘦却宽的肩膀说道:“呵,小谭啊,小谭,真不知道你这已经四十的脑袋是什么脑回路,为什么会如此纯粹,不过,反过来说,正是你的这种纯粹,我才相信你的。我有那么多的学生,如果换了其他人,我还真不信,不过,话又说回来,其他人也不可能拿这么天方夜谭的科幻项目来找我,所以啊,这命中注定是你,从逻辑学的角度说起来,你还真有点天选之子的意思,呵呵,现在嘛,肯定不会,因为全世界除了我们,根本没人相信你会成功,在其他人眼里,这就是个笑话,是不可能成功的,可当你功成名就之后呢-------你记住,跟着楼顶的人走就行了,终有一天,你最崇高的愿望和理想都会实现的,老师啊,哎,怕是看不到了,但是你一定能看到,记住了,一定要真心诚意,发自内心的跟着他们走,呵呵,不过,这反过来说,对你这种人来讲嘛,也用不着我时刻提醒你,你说是真心的,那必然就是真心的,这是我们的大幸,是人类的大幸。走吧,回去了,太晚了。”

    陈教授拍拍谭森的肩膀,收起烟斗转身往车里走,谭森在后面忽然停下大声喊了声“老师。”陈教授停下转身疑惑看着谭森,谭森深深鞠了一躬,深情说道:“老师,谢谢您!”

    陈教授慈祥的笑笑,招手示意他过来一起走,谭森不知道这次见面居然是和自己老师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