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人生忽入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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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暗流

    永汉元年,

    十月初,夜。

    时间已近亥时,但冀州邺城官署仍然灯火通明。

    而此时的官署内一人正身穿薄裘,头上没有戴冠,只匆忙的裹着一个帻巾,来回的踱步。

    此时的北方已经熬过了“秋老虎”的肆虐,秋日的夜晚充满了凉意,但此人的额头上却冒着细密的汗珠。

    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坐在两旁,虽然也都面露急色,但是却无一人作声。

    此时裘衣男人实在是忍不住,直接打破了在场的寂静:“这刺杀之事,究竟是何人所为,又为何要置刺史于死地。”

    原来今天是新任冀州刺史韩馥到任的日子,谁成想他刚到邺城近郊,就遇到了刺客。刺客学当年秦始皇东巡的故事,在山上坠石砸向韩馥的车马座驾,想要刺杀韩馥,好在车队中士卒反应迅速,韩馥才逃过一劫,不过落石却砸中了家眷的车马,导致刺史的长子韩烁直接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正南兄,何必着急,刺史大人又无大碍。”此时旁边一位男子身穿禅衣,头戴古缁布进贤冠,冠上两道高高的竖脊,面细而长,边喝着茶便不紧不慢的宽慰着裘衣男人,显得更加从容。

    “这韩馥乃是颍川大族,得董卓推荐,此时来冀州任职竟然遭到刺杀,这是多么大的事。”刚才的裘衣男子此时皱着眉头,敞开自己的裘衣,显然是躁动难耐,“怎么能不急,不会就是你朱汉干的吧。”

    名为朱汉的男子自然是知道面前这审配性子刚直,便也不和他计较,继续喝自己的茶。

    “那会不会真是我们冀州本地豪族所为,毕竟此伙刺客行事缜密,来去如风,还知晓刺史车驾的行踪...。”此时一个宽脸黑面男子出声说道,此人是冀州本地属官,名曰耿武,字文威。

    “不会的,韩刺史刚刚到任,怎么会和我们冀州士族有矛盾呢。”此时的朱汉也放下手里的茶杯,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他本人便出身冀州豪族,此时也不得不站出来维护一番,“若真是世家所为,我也不可能收不到风声。”

    旁边又一个阔面短髭的男人此时轻哼一声,说道:“这韩馥不过是董贼走狗,真是被我冀州男儿杀了,才叫大快人心呢。”

    “元皓。”此时的审配正了正头上的帻巾,劝道,“无论如何,现在董贼势大,况且韩大人也是我冀州长官,不可放肆。”

    刚才的阔面男人便是后来劝谏袁绍袭击许昌的田丰,审配也知道他性情耿直,只能劝解到。

    “哼。”这田丰性子耿直,对于审配这种态度十分鄙视,“这董卓残暴恣睢,私行废立...”

    “好了。”此时首座一直不做声的中年男子突然打断了田丰的话,引得整个屋子的人都看向他。

    只见出声的男子身穿灰地菱纹官袍,头戴进贤冠,言语突然但是面色则沉静如水。此人乃是冀州别驾——沮授,年少时就以“行大志、多权略”著称,在冀州这些仕宦之间也有着很大的声望。

    “无论如何,这韩刺史都是我冀州州牧,必须要给他一个交代。”

    沮授的话像是给在场的各位定下了基调,大家都不再有异议,接着沮授又说道,

    “但是,既然没有证据,那就不能与我冀州扯上关系。”

    沮授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虽然这个结果很重要,但是无论是从证据上说,还是从利益上看,都不能牵扯到本地。

    “元皓所言也有道理。”此时的朱汉明白了沮授要找个背锅侠的意思,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抱手对着沮授说道,“这董卓废帝乱政,引起众怒,此时迁怒于韩大人,也不是没有可能。”朱汉此时抬头环视了诸位一番,看大家都对他的话表示赞同,于是又坐回自己的位置,接着说,“况且这韩太守来到冀州,损害最大的,就更不是我们冀州人了。”

    反董加上主政冀州,这两个条件加起来,确实首先怀疑不到冀州人的身上因为在冀州,还有着一个名动天下的反董之人,而且韩馥能来到冀州,也有很大的原因是来监视他。

    “你是说...袁绍?”此时的审配则后知后觉的问了出来。这袁本初本就与董卓有隙,在洛阳时便因为触怒袁绍,最终被董卓通缉,幸亏袁绍家世不一般,在叔父袁隗的操作下,逃到渤海任渤海太守,不过他的义举确实得到了天下义士的拥戴,追随者众多。而此次袁绍突然任命韩馥来到冀州,未尝没有制衡、监视的作用在内。所以在这样的矛盾下,把责任推给袁绍也算合情合理。

    所以在场的各位都沉默了下来,沮授也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只是轻轻的抚着胡须。

    朱汉知道大家都对这个选择没有异议,便准备退回自己的座位,谁知道田丰却斩了出来:“这韩馥是那董卓任命,名为汉臣,实为汉贼。而袁本初四世三公之后,又有义举在先,我们不能助纣为虐啊。”

    他的话引发了大家的骚动,此时沉吟许久的审配问道:“一山不容二虎,这袁本初野心勃勃,有朝一日一定会起兵反董,我们冀州又该何去何从。”

    没想到另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长史耿武也站了出来,反对道:“无论如何韩馥都是当今皇帝宣明的冀州牧,我们还是应当竭力效忠,下克上楚乱之始,我们此时心怀二主,一定会让冀州大乱的。”

    此时大家都看向沮授,把他当做了整个冀州士族的主心骨。其实此时的沮授也陷入了纠结当中,他从年轻时便以能谋善断,目光远长著称。他也清楚现在朝廷内外风雨不止,总有一天袁绍亦或是其他汉室之臣,都必定会起兵反董,这韩馥则是董卓所任命,所以此刻一定要为在座的各位、或者说为冀州,选对一个领导者。

    “这韩刺史如何,大家也还未清楚,擅做决断未免不够负责,况且就算是反董,时机也还没到。先待我去试探一下新来的大人,再做决断不可。”

    邺城刺史内府。

    此时的韩馥坐在堂上的圈椅中,旁边的烛火闪烁,在墙上映出韩馥虚晃的影子,他刚从刺杀的惊慌中缓过来,便立刻召见冀州官吏的代表沮授,想问询一下这次刺杀的缘由以及调查结果。

    “沮大人,你这意思是,此事与你们冀州人士毫无干系了。”

    韩馥的话带着一丝怒意,像是在怪罪沮授的敷衍。而沮授当然也不会就这样打发了韩馥,低着头又说道:“大人,并不是沮授敷衍您,能做出刺杀一方主政刺史的事,定然是以利或义二字为驱使。言利:冀州豪族偏安一方,大人的到任和他们并无利益冲突;言义:冀州士族也在朝堂不显,冀州百姓更是箪食壶浆迎将军到来,所以刺杀一事,断然与几周无关啊。”

    韩馥也觉得沮授的有道理,自己往常都在朝堂为官,并未与冀州士族有任何矛盾,况且自己初来乍到,更不可能遭到地方势力的忌惮和刺杀。此时他不得不想想自己有什么仇人或者对手。

    难道是...袁绍?自己此次来到冀州,很大的原因是帮助董卓监视袁绍,所以韩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袁绍。况且这冀州物阜民丰,这袁绍早有野心以冀州为大本营,也不会轻易让自己在冀州掌权,所以刺杀自己也大有可能。

    不过自己也算是袁氏的门生故吏,袁绍一方面名声大显,响应和拥护者众多;另一方面叔父袁隗也在朝中威望未减。就连董卓,也是让自己阴相监视董卓。就算是袁绍干的,自己也没什么办法。

    韩馥也深感事态复杂,内心涌出一股无力感,于是长叹一口气,摆手说道:“好了好了,那此事先搁置一下吧,我刚到达此地,不宜多生事端。”

    “是。”沮授并没有立刻退去,而且抬起头,试探的问道:“韩大人视事冀州,不知是否要召见诸位官员,进行调整和安排。”

    “我刚到冀州,对一切还不熟悉,一切烦请沮别驾安排吧。”此时的韩馥兴致缺缺,直接把任务推给了沮授。

    “那下官就退下了。”说罢,沮授也不再多留,转身退出了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