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温柔乡
发现是圈套的德尔菲娜和莱特转身要逃,却被“洞口”那两排尖牙挡住了去路,再犹豫时,洞口已经彻底关闭,他们瞬间被潮湿且散发腥臭的黑暗淹没。
吞没二人的怪物从它的伪装中显露出身形,其外形如同一只拥有比例失调的巨口的安康鱼,它浑身的褐色皮肤大部分被苔藓和泥土覆盖,身下长着一双近乎于萎缩的腿,使得它行动困难,这似乎是为什么它会利用拥有拟态能力的舌头来吸引猎物的原因。
这怪物在用巨口困住德尔菲娜和莱特后显得心满意足,刚想一仰脖把二人吞进肚中,却觉得自己的嘴里像是含了万把刀片一样剧痛无比,在强挣扎片刻后,这怪物不情愿地张开口,浑身沾满腥臭粘液的德尔菲娜和莱特立即跳了出来,二人手里分别拿着自己的兵器,显然刚刚在怪物的口中大闹了一番。
“这味儿太冲了,这得洗多少次才能去掉这味道啊。”莱特露出一副作呕的样子,因为他的嗅觉比普通人类灵敏地多,所以这本就刺鼻的臭气对他来说更是难以忍受。
“先别在乎你自己的仪容仪表了,这家伙被咱们整的够呛,现在可是火冒三丈了。”德尔菲娜指着面前疼得原地打转的怪物说道。
莱特往地上啐了一口,举起双枪精确命中这怪物的膝盖,怪物失去支撑后整个身体如同烂泥一般摔倒在地,但身体却依旧不依不饶地朝面前的两人挪动着,德尔菲娜向前踏出一步,一只手举起平行于地面,血液从她的白袍下如同红线一般探出头来,并迅速地在怪物身下的地面上形成了一个比怪物的身体还大的血魔法阵。
“在血海中游曳的魔鬼们,我向你们献上祭品,吞食吧!夏克!”
德尔菲娜话音刚落,血魔法阵里涌出一片像海洋一般在涌动的血泊,与此同时,几条通体黢黑且身形庞大的鲨鱼猛地窜出血泊,撕扯并吞噬着面前的怪物,可就在这怪物就要被吞食殆尽的时候,它又张开了嘴,那个引诱二人进入陷阱的“小女孩”又出现了。
那是这怪物的舌头拟态而成的幻象,可是向二人露出的那股惹人怜的表情换做任何人都会动心,或者至少在一瞬间有所犹豫,但德尔菲娜根本理都不理那个怪物临死前的挣扎。
德尔菲娜抬手聚集一柄血长矛,毫不犹豫地扔向那“小女孩”,被击中的瞬间怪物的舌头恢复了原装,随后不出几秒,那庞大的身躯便被从血泊中一跃而出的黑色鲨鱼们啃食得一干二净,紧接着血魔法阵消失,只留下了一地还冒着热气的血迹以及一些碎肉。
血之魔女松了口气,一点点调理呼吸和心情,使用魔法召唤恶魔极其消耗魔力,所以若不是紧要关头她是绝对不用的。
“早就听说乌托邦城的执政官是个和恶魔有交易的女人,看来倒是名不虚传啊。”莱特扬起一边眉毛,饶有兴趣地看着德尔菲娜,似乎正在欣赏那副冷漠但俊俏的脸,或者在试图看透德尔菲娜都对自己这番话的态度。
“哦?他们都说什么了?”德尔菲娜不但没恼怒,反而起了兴致。
莱特挠了挠自己毛茸茸的下巴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认识一些UDF的人,他们说自己的执政官在战斗的时候总会召唤出一些比恶灵物质感染的怪物还要恐怖的生物,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不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真的和恶魔有交易不成?”
“若是想要得到改变世界的力量,那你也得承受与之匹配的痛苦,你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莱特,其他的你无权过问。”
莱特举手做投降状,说道:“好吧,打听女士的底细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不过,肖磊应该是知道的吧?”
“以前的他知道,是他拯救了我并让我来到范特西世界重新开始生活的,”德尔菲娜一说到这里眼睛垂了下去,似乎想起了许多往事,“即使对那个时候的我,像我这种只能带来厄运的女人,也完全没有嫌弃我的意思。”
“兴许随着他找回记忆会想起来吧。”莱特点了一根烟说道。
“希望吧。”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审视面前那怪物留下的残余,他们几乎同时发现了在怪物被吞食殆尽的地方有一条拦腰截断的触手正在滋滋冒血,似乎原本就是连接在怪物身上,而刚刚被德尔菲娜召唤出的恶魔给咬断了似的。
“瞧,这触手和咱们刚刚看到的那个吸干尸体血液的一摸一样,看来这森林里的所有稀奇事儿都和这东西有关。”莱特把大段的烟灰弹到那触手断口处,那触手立马像是触了电一样震颤了一下。
“没错,而且这根触手似乎没有藏在地下,看样子能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如果这触手就是森林里人们消失的原因,那么只要根除这些触手,我们就能不受阻碍地在庇罗森林里移动了。”德尔菲娜说道。
他们顺着那触手看向远处的迷雾,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便决定跟着这触手差个水落石出。
肖磊的母亲把热气腾腾的肉汤用描有彩色花纹的大碗盛着,连带着许多其他香气扑鼻的饭菜摆在长条餐桌上,餐桌就紧靠着肖磊父亲坐着的那个大沙发,虽然稍微别扭些,但至少能让肖磊的父亲能够够到桌子上的食物。
肖磊的父亲在自己的妻子准备晚餐的之间里大多都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但却不时地皱眉和发出不耐烦的咋舌声,当面前的餐桌准备妥当后,他才张开眼,他看着窗外已经接近傍晚的灰色天际,铁青的脸感觉如同石头雕出来的。
“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等会肖磊下来看到你这样子可不好哦。”肖磊的母亲说道。
“我派出去清理森林里那两个人的手下被他们做掉了,现在他们正朝我们这里来那。”
肖磊的母亲耸了耸肩,把沾满油渍的毛巾扔进洗手池,然后说道:“不用担心,他们两个我自然会想办法解决,我们的重点是稳住肖磊,懂吗?”
“当然,好了,别说了,肖磊下楼来了。”
肖磊父亲话音刚落,就听到木制楼梯上发出吱呀的声音,肖磊睡眼惺忪地走了下来,看到面前丰盛的晚餐,竟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他已经很久没吃一顿正经饭了。
“哎呀,宝贝儿,你可醒了,你瞧我给你炖了你最爱吃的玉米排骨汤,等咱们的邻居们来了以后,就可以开吃了。”肖磊的母亲笑着对自己的儿子说道。
说曹操曹操到,木制房门被轻轻叩响,肖磊的母亲打开门,只见那位名叫伯纳德的穿着背带裤且长着浓密八字胡的男人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位干瘦的老头和一位五大三粗的男人,伯纳德分别介绍他们为旁兹和帕克。
肖磊的父母和这群人似乎十分熟络,说说笑笑间便把他们请入座位,肖磊的母亲在房间四周点起蜡烛,房间里立马被微弱但温馨的烛光点亮,肖磊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向餐桌,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幸福的笑容。
当所有人就坐后,晚餐开始了,肖磊的母亲一边和他寒暄一边给他夹菜,他的父亲则坐在自己的沙发上看着面前的情形,只是随口吃了几口便不再动了,眼睛一会儿盯着窗外树林边际的浓雾,一会儿又扫视面前餐桌上的人们,但这对已然沉浸在这温馨气氛中的肖磊来说都是无法察觉到的。
而肖磊的母亲趁肖磊不注意时,向伯纳德、旁兹以及帕克使了个眼色,那三人立马心领神会,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晚上还有一些木工活要做或者书要看,就先告辞了。
这三人临走前瞥了肖磊一眼,肖磊还未从温馨的气氛中反醒过来,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三人略带鄙夷的神情。
而对于三人的离去,肖磊的父母没有多做挽留,只是肖磊的母亲像是随口说出来似的嘱咐道:“伯纳德,我看到森林里有迷路的鹿,去把它们打来,做成皮草也不错嘛。”
伯纳德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和旁兹和帕克离开了。
饭后,肖磊和母亲坐在房间门廊上宽大舒适的扶手椅上,看着没有被迷雾覆盖的天际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也消失在杉树的树梢,当天空彻底入夜时,二人便开始欣赏范特西世界美丽的星空。
肖磊正看着入迷,突然听到耳边有吉他声,转头一看竟是母亲在轻轻拨着吉他,嘴里还柔情地唱着歌词。
“月色下,一切变得寂静;孤独的我寻找着回家的路;我歌唱,这回家之路;母亲啊,我何时才能归家……”肖磊母亲的歌声轻柔得如同刮过花田的微风,让肖磊感觉身心十分地放松舒适。
肖磊觉得,自己十年来梦寐以求的生活已经实现了,他不再需要寻找,也不用再做任何尝试,他梦想中的家园此时就在他们的面前,为什么要去想别的事情那?
“妈妈,我曾经梦想过无数次现在这种画面,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们俩了。”肖磊在说笑的空隙时感叹道。
肖磊的母亲放下吉他,用温暖的手掌搓揉肖磊的后颈,这让后者感到一股从头到脚的舒适感。
“我和你父亲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可你也要发誓不要再离开我们了,我们不想再失去你,我的孩子。”
肖磊点了点头,眼睛里含着热泪说道:“我发誓,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与此同时,德尔菲娜和莱特正顺着那头死去怪物遗留下的触手寻找其源头,虽然庇罗森林已经入夜,但笼罩着树林的雾气像是自己能发光似的发出微光照亮了整片树林,使得二人不至于看不清脚底的路。
他们越是跟着触手行进,越觉得脚下的路开始变陡,似乎他们正在攀岩一段高峰似的,越来越难以行进,但不出一会儿,他们竟发现雾气越来越稀薄,手脚并用再往上爬了一会儿后,他们惊讶地发现了头顶的月亮和耀眼的繁星,而他们正位于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这里的地势稍微平缓些,二人终于能直起腰来走路了。
德尔菲娜回头看去,发现脚下被白雾淹没的庇罗森林蔓延到了地平线的尽头,有些高耸的杉树树梢露出头来,像是海面上的一个个孤岛,在惨白月色的照耀下,那些被风吹拂的白雾开始如同海浪般卷动,俨然是一片白色的汪洋大海。
“德尔菲娜,看看咱们周围。”莱特在陡坡上稳住身形后拍了拍德尔菲娜的肩膀,指向被白月光照亮的山坡。
只见正片山坡上密密麻麻地铺着那些肉乎乎的触手,有的只有指头粗细,有的则粗壮得如同一辆列车一般,这些触手像是覆盖在人体内的大小血管一样遍布整片山坡目力可及的地方,而顺着这些触手继续往山顶看去,能发现触手的末端最终都会钻进山顶的巨大开口里。
“这是个死火山,看来这触手的主人就在那火山口里面了。”莱特嘟囔道。
德尔菲娜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向上前进,但还没等走出几步路,就看到面前不远处有三个人影挡在他们和火山口之间。
“呦,悠哉游哉地在登山那。”其中一个穿着肮脏背带裤的男人开口了,他就是刚刚还和肖磊一家吃饭的伯纳德。
“没想到这地方还有居民。”德尔菲娜边说着边在山坡上稳住身形,手背到身后做好战斗的准备。
“看样子,这群家伙可不是什么来欢迎游客的本地导游,”莱特把手放在枪套里的左轮手枪枪柄上说道,“德尔菲娜,准备好,对方来者不善。”
“你们,想必在找人吧?”三人中那个消瘦的老人开口了。
“你们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你们几个人的一举一动可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啊。”三人中的壮汉发出了洪亮的笑声。
伯纳德踏出一步,德尔菲娜看到他的脸皮在逐渐融化变形,可对方却的语气却没有任何变化,伯纳德说道:“不必再找肖磊了,德尔菲娜。”
德尔菲娜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面前这个男人的脸逐渐融化并化为了一滩滩恶灵物质落到了地上,而显露出的面容竟然是拿破仑,同样的他身后的两人也露出真面目,分别是汉尼拔和凯撒。
“因为肖磊已经堕入温柔乡,无法自拔了啊。”
拿破仑的嘴角露出一抹弯刀般寒光烁烁的笑容,他和身后的两兄弟如同一度无形的墙一般堵在了德尔菲娜和莱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