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村。

    呼！

    破旧的屋子里，脏兮兮的少年从地上惊醒过来。

    程谷有些迷茫地看着室内的布景。

    屋子的地面上铺着泥土，墙壁是裸露的泥砖，屋顶上是稻草和杂草混在一起的顶篷。屋子里几乎没有家具，剩下一张只有三根腿的桌子，还有一把矮凳子。

    这是哪里？我不是在家里练拳吗？

    低头看了下自己瘦的能看见骨头的双腿，程谷变得更加迷茫了。

    变成细狗了？

    我穿越了？

    大量的记忆冲入脑海，在剧烈的头痛中，程谷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原身的父母早年因上山采药坠崖而亡，家里只剩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原身一人。

    那时候的原身只有几岁，心地善良的邻居怕他家良田荒废，“借”走了家里所有的土地，连同房子也一起“借”了，只留下现在这个破落的小屋。

    好一招吃绝户。

    程谷摇了摇头，原身之所以一路活到了16岁，也不是邻居大发善心。

    而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儿子......

    过几天大商王朝就要开始第二轮的征兵，程谷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呵，做梦！

    他们以为几岁的小孩子什么都不记得，给一点施舍就会感恩戴德？替你服役？

    程谷透过记忆，都能感受到那浓厚的恨意，以及隐忍多年的悲痛，原身时时刻刻都想着报仇。

    吃着自己家土地种出来的剩饭，还要感谢他们的心地善良……

    程谷低头，夕阳的余晖穿过泥砖缝射到他的手上，一个类似游戏角色的面板浮现在眼中。

    “这是什么？系统吗？”

    程谷又惊又喜，真是宋江下梁山——及时雨来了！

    【姓名：程谷】

    【功法（复仇后解锁）】

    【境界：无】

    嗯，确实是系统，但好像没什么用。

    这里出现了一个闭环：

    程谷报仇需要系统解锁。

    而系统解锁需要报仇成功......

    “焯......”

    “哎，先想办法解决兵役吧。”

    一想到要带着一副虚弱的身体上战场，他的腿就有些发软，必死无疑啊！

    先观察一下离开的路线......”

    程谷光脚推开了破烂的门，迎面的斜阳让他的身子暖和了一些。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村庄，一切的人与物都显得格外的温和。在田野间，朴实的村民们一边扯着嗓子唠嗑一边收工回家。

    现在已经是秋季，金黄的稻谷随风摇曳，袅袅的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中升起，散发出诱人的饭香，村庄显得格外宁静和温馨。

    程谷还在适应外界的亮度，一个个子不高的老汉正扛着锄头向他走来。

    老汉显然刚正从田里回来，穿着一套旧的发黄的布衣，下面是一件沾了泥土的灰色长裤，他的手粗糙而红润，布满了老茧和伤疤，鼻头红彤彤的，俨然一副老实农民的样子。

    那老汉显然也看到了他，挥了挥手：“小谷！”

    看着和他一脸熟络的老汉，程谷心里有了些想法。

    他眯起眼睛，呵呵乐道：“叔，回来啦？我爸妈呢？”

    那老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扯了扯嘴角，一脸关心地看着程谷：“小谷，你咋啦？莫不是饿傻了？”

    程谷还未开口，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老汉抹了抹眼角：“可怜的娃儿啊，上我家吃饭去！”

    说着，老汉扯着他的肩膀往自个家里走去。

    秋风瑟瑟，程谷跟在老汉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

    “回来了？赶紧吃饭来，饭热着呢。”那老汉拉开门，女主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这妇人五官倒也算板正，只是积劳的生活不免让她的眼角有些皱纹。她看到老汉领着程谷进来，面色一沉，大声呵斥道：

    “姓李的，你又带他来白吃白喝！你家三张嘴都没吃饱，你还带个废人进来？给我滚出去！”

    程谷呆呆地在一旁站着，眯了眯眼。

    他们被赶了出来，屋外，老汉，也就是老李，对着他张了张嘴，有些尴尬地搓手笑了两下，叫程谷在这里等会，便走进屋子里去了。

    没多久，老李端着一个盛了饭的碗走了出来，上面放了一些青菜，还有两小片腊肉：“你嫂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莫生她气啊。”

    程谷心里冷笑，默不作声地接过碗，这具身体确实已经饿的不行。

    老李转身去了趟厨房，回来时手里多了杆旱烟，他蹲在一旁看着程谷狼吞虎咽，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慢点吃，慢点吃。”

    程谷看着巴掌长的旱烟，冷不丁问了一句：“李叔，厨房有火柴吗？”

    “有的，”老李倒也没当回事，“炉灶下面。”

    “哦。”程谷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老汉看着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悲悯地看着天空：“你爹娘走得早，什么都没给你留啊！”

    程谷把碗放到一边，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注视养在院子里的鸡窝，窝外面有一只公鸡。

    那公鸡气宇轩昂，它的羽毛鲜艳，尾巴高高翘起，昂着大红冠在草地上走来走去，仿佛在宣示这里是它的地盘。

    ......

    深夜。

    老李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睡梦中，那对采药的时候被他推下山的夫妻从深渊爬了上来，抓住了老李的脚踝......

    突然，他惊醒了，他用力地喘气，胸口起伏不定。

    “只是梦。”老李松了一口气。

    “烧刀子还是不能多喝......这是什么味？”

    老李闻到了一股焦味，他环顾房间，妻子却不在这里：“春萍！春萍你人呢？”

    老李骂骂咧咧地下床，木制的拖鞋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走到客厅，他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

    他的妻子摊倒在红长木椅上，他的儿子则直接趴在地上，额头渗出一滩血迹，边上还有一个反倒的水杯。

    老李茫然的抬头往头上望去，天花板烧了起来，那烈火熊熊燃烧，像是一条巨蟒，要吃下整间屋子。

    ......

    门外的程谷深深地吸了一口旱烟。

    烟草独有的味道顺过咽喉，直达肺部。

    他熟练地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

    听着门内声嘶力竭的求救，程谷心情大好，敲起了门，把烟丢进屋内，往里面大喊：“李叔，烟够劲，还你了啊，下次记得收好！你可真机灵啊，把钱都藏在鸡窝下面，我挖了半天呢！”

    门内静默了两秒，紧接着是急促的拍门声，伴随着老李的呼喊：“小谷，小谷！快帮我打开门，快开门！”

    “开门？”程谷挑了挑眉，他把旱烟一扔，从地上捡起一只死鸡丢进屋子。

    一家人嘛，就是要齐齐整整的。

    程谷仰天大笑：“你家这只公鸡，它叫了我就给你开门！”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身后的哀求忏悔逐渐变成歇斯底里的咒骂，越来越大的火势惊醒了附近的村民，呼喊的、装水救火的，一时间鸡飞狗跳。

    趁着村庄的混乱，程谷手提着一只鸡，背着行囊一路走出朴村，不曾回头。他的心情愉悦极了，嘴里哼着另一个世界的歌谣：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