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魔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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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囚禁(有小剧场)

    ——人间·飞雪城——

    石磑霏霏雪,铜炉袅袅云。

    飞雪宴第三日清晨。

    有人一早就醒了,有人一夜未眠。鉴于院门依旧没人推开,三人也就默认都不随意走动。

    忽而门外传来一阵躁动。院门被人迅速推开......

    “阿弟!你在这么?”元钦的语气显得十分着急,直到看清在义芍房中的三人。

    “发生何事了?”蚩焰瞧见元钦满脸愁容,虽然她故作镇定,眉头有所舒展,但还是掩盖不住眼下的乌青。

    义芍是大夫,自然看出来元钦的奇怪,估摸着她就没睡几个时辰,本就有些血瘀症,义芍眉头不由得紧锁,转身打开医箱,拿出药丸,“先将此服下。”

    元钦十分信任义芍,直接接过服下,水都没用。“飞雪宴的宾客,有六人消失不见了。”

    继而又说到:“阮总管正在府内搜寻。...你们怎的在一处?”

    “是这样的。他的小侍女怕是昨天吓着了,又着了寒凉,病了!一时又出不了府,便寻我来了。”义芍帮蚩焰打着圆场,昨夜经她整治,这小阿萤明明就是“劳伤”,就是不知道干什么,她不好说什么,免得女孩家被误会。

    元钦自是半信半疑,但眼下又不好说什么,只是仔细叮嘱几人,从现在起,切勿四处走动,委屈三人在一个院子里住下,主君那她去说......

    事情还未交代完,院外就来了一群家丁。

    只听门外一声吆喝:“围起来!”

    屋内几人诧异。

    只见城主景伤带着阮总管,以及元家家主元漱,还有一众家丁,将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主君。”屋内四人行礼,景伤越过元钦,坐到了主座上,阮总管立马倒上了茶,元钦微微叹了口气,慢慢移动站在了景伤的身边。

    景伤不急不慢,端起了茶杯。

    阿萤瞧着架势,到像是兴师问罪来了,在场的除了他二人,其余全是凡人,一时也解释不清楚。

    元钦处于景伤身旁,十分疑惑,便低声询问:“主君,怎得空来这了?”

    景伤不语,眼神示意了阮总管,阮总管上前从袖中拿出了一块玉佩。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景伤接过玉佩,展示给众人,“可否熟悉?”

    四个字直冲蚩焰和阿萤二人。

    一旁的元漱看出了点端倪,接过景伤的话茬说:“这玉佩做工精细,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玉,我想雕刻的是和田玉背鸽...”

    不需要他继续说下去,在场的人也知道他什么意思了,结合元钦说的消失的六位宾客,景伤手中的宾客遗留的玉佩,行踪奇怪的蚩焰主仆二人......

    “夫人可知,昨夜消失的六人,其中有三人都是和田人。”景伤看向了蚩焰,继而说道:“而这玉佩,就是掉落在元歌的房中,你...作何解释?”

    景伤的目光仿佛要把蚩焰穿透,一时间房中鸦雀无声,蚩焰并不惧怕他的目光,十分强硬的对上了景伤的眼神,他只是疑惑,为何自他进府以来,仿佛所有事都顺理成章的到他头上,矛盾好像是被计划好的。

    “只是一块玉佩而已。又能说明什么?”蚩焰顶着他的目光回答。

    一旁的元钦打着圆场说:“是啊!或许是有人进去过,故意留下来的。”

    “对,这玉佩说明不了什么,当务之急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义芍为二人辩解,一下子把矛头引到了人身上。

    阿萤觉得现在的局势有些混乱,干脆闭口不言,悄悄地躲到蚩焰身后。

    “但目前唯一的线索,也就是这玉佩了。”景伤起身,来到蚩焰身前,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放心,你也算我的亲人,不是么?”众人低头不语,在场的都明白景伤现在的意思,他须得给宾客一个交代,即使是暂时的。

    元钦提气想要开口,帮弟弟证明一番,却被身旁的人拦了一下,那口气便垮了下去。

    “带走!”

    蚩焰与阿萤被家丁带走,关在了昨夜二人住的地方,待到众人退去......

    阿萤仔细地打量着房间,想着会不会还有其他遗留的线索,“君上?那些被法阵收了的人还会回来么?”

    “不会。”

    二人并没有被绑住,只是门被锁上了,院外也多了人看管,一日三餐,吃喝拉撒都在院中解决,而且不许人探望。

    ...是夜,阿萤与蚩焰坐于房中。

    “那...君上,我们现在要做什么?”阿萤觉得一切来的都太突然,莫名其妙被卷入这飞雪城,参加了飞雪宴,遇到了“血蛊”,现在又入了僵局。

    蚩焰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弄清血蛊从何而来,保护元钦。”

    “为何要保护她?”阿萤不解的问。

    蚩焰看向了手中茶杯,茶杯里倒映着他的脸庞,他的指腹不停摩挲着杯身,“因为,另一具白骨是她。”

    听到这句话的阿萤,手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可现如今,我们被困在此处,而且法力在人间会受限。”

    “我们出不去,可有人能进来。”魔君十分平稳,手中的茶杯从他手中倾斜出去,杯中的水洒出一些,激在了地上,一旁的阿萤顺着水的痕迹,看见了被茶水挡住去路的蜘蛛。

    蜘蛛!阿萤一下子弹起身,越到蜘蛛身前,这蜘蛛得有拳头大,要不是身上的黑红的花纹和地毯融合在一起,很难不被发现。

    “这...这...”阿萤看见这大蜘蛛有些犯怵,毕竟蜘蛛可是萤火虫的敌人,不过现在的她是人形,人的身体给她添加了不少胆子。

    仔细看,到是看清蜘蛛腿上还绑着布条。

    大蜘蛛十分配合,抬了抬绑着布条的脚。阿萤一鼓作气,解开了布条,拿给了蚩焰。

    “上面写了什么?”阿萤问。

    蚩焰看完,直接将布条放在蜡烛上烧了,开口道:“今夜子时,义芍会来。”

    “她来作甚?不怕被发现,更说不清吗?!”阿萤的语气紧张。

    “...我还未说完...”蚩焰顿了顿,继而说道:“有重要线索,事关人命。”

    事关人命...那确实得来,阿萤点了点头,回过头却发现大蜘蛛已经消失了。

    二人在房中正襟危坐,蚩焰依旧坐在桌子边,阿萤则在不远处的床上间歇性打盹,她不敢入眠。

    终于熬到了子时,只听门口几声“碰撞声”,像是有人跌倒在地的声音。这下阿萤彻底清醒了,警惕的望着房门。

    “阿萤?元歌?是我!”

    是义芍的声音!

    没等阿萤反应,蚩焰已经上前打开房门,门外的义芍立即躲进房门,身上还背着一个包袱。

    阿萤想:难道她要跑路!

    义芍收了收凌乱的衣袖,走到桌子边,放下包袱“不好意思,刚才碰到了一只臭虫,耽误了时间。”

    “无碍!今夜到底是何事,如此着急?”蚩焰并不在意其他的事,直接切入主题。

    义芍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她带来的包袱,拿出了一个手帕,轻轻捏开帕角,帕子里包裹的东西呈现在众人眼前。

    “花朵吗?”阿萤以她多年吃草喝露的经验,看出了那是某种花草,花朵几乎是白色的,花朵从底下往上蔓延了几条粉红的脉络,看起来有点像梅花,可它又没有花蕊。

    “没错!此花,名为百岁。...”

    蚩焰瞧她好像意犹未尽,示意她继续说,“我只知道它稀有珍贵,最初使用确实会感觉身体健壮,故民间寓意长命百岁,可世人并不知道,它真正的作用是致幻,长时间食用,会上瘾......还有什么坏处我就不了解了,毕竟书上只讲了这些。”义芍一口气说完,只觉得口渴。

    蚩焰看着手帕中的花瓣,“所以,哪来的?”

    义芍回答:“这正是关键点,据我所知此花稀有。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可偏偏有人将此花放在了我的房门前。而且看这花瓣的成色,倒像是刚摘下来不久的。”

    “此事还有多少人知道?”蚩焰问道。

    义芍严肃道:“只有我们三人,元钦我都没有说,她身体不好,在事情未定之前,还是不让她过多劳神。”

    听了这话,蚩焰并没有过多说什么,低头沉思。

    一旁的阿萤,还在盯着花朵,琢磨着,不语。

    蚩焰明白,此时有人将这花的线索放了出来,或许和血蛊之事也脱不了干系。

    现在距离七日之期还剩下不到四日,七日一到

    “为何我看这花,有些眼熟?”阿萤此话一出。蚩焰似乎有想到了什么,急忙问义芍:“府中现在还有鸽子吗?”

    “有是有,不过就不知道被藏哪了。”义芍耸了耸肩,有些无奈,毕竟出了那样的事,能活下的鸽子,早就被景伤藏起来了,之前听阮总管说,景伤可宝贵那些鸽子了。

    阿萤补充道:“或许元钦,不不...城主夫人知道!”话到一半,阿萤才意识到自己在义芍面前失了身份,毕竟她现在只是蚩焰所扮演的“元歌”的婢女而已。

    不过好在义芍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她在意的是元钦,义芍知道元钦对景伤的态度。

    “不,不用了,有一个人一定知道。”蚩焰撂下一句话,便向义芍索要了需要的东西,直接拖着阿萤出门了,所谓出门也是翻墙头,留下义芍待在院子里伪装。

    其实义芍想拦住翻墙的二人,可已经来不及说完,“其实......门口的守卫已经被我迷晕了。”

    墙外,蚩焰站定,阿萤也从墙头蹬了下来。“不早说!”二人无语。

    偌大的景府,在蚩焰脑中,早就形成了地图,所有宾客住的地方,会客厅,厨房,花园,主人的院落一一浮现在他脑中。

    “我们现在找谁?”阿萤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跟着他的脚步。

    蚩焰并没有停下脚步,他压低了声音说:“熟人。”

    阿萤摸不着头脑,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还真是熟人。

    此人正是阮总管。

    不过此时,阮总管正处于控制的状态。

    阿萤为他捏把汗,因为蚩焰原本向义芍要的是毒药,打算用毒威胁阮总管,可义芍拦住了蚩焰,表示自己有更好的东西。

    又是一只蜘蛛,听义芍说凡是被咬的人,可以被控制一炷香,被控制的过程中可以询问,可以指挥,醒来后不记得任何过程。

    义芍在阮总管面前摆了摆手,想确认他是否被控制,蚩焰直接抬起拳头,打到了离他眼前仅有一拳的地方,不过阮总管连眼都没眨。

    蚩焰收起拳头,开门见山:“府中活着的鸽子在哪?”

    阮总管开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佛堂。”

    “佛堂在哪?”蚩焰继续问道。

    “穿过花园,往南走第三个门......”因为时间有限,二人也不便多问,只能先行去佛堂。

    二人悄悄穿过花园,一路上躲开巡查的家丁,终于来到了佛堂。

    蚩焰打了打迎面而来的檀香味,或许是因为那景伤身体羸弱,所以修了佛堂,终日求神拜佛,祈求延年益寿,蚩焰猜想那“百岁”应该和他脱不了干系。

    佛堂里烛光微弱,两边的窗户不知为何没关,堂中垂下来的帷幔和微弱的烛光被风吹的来回飘荡,二人的身影被打照在墙壁上,阿萤看着堂中佛堂上供奉的香火成堆摆放,插在香炉里的香更是数不胜数。“心诚不诚不知道,但是确实是有钱。”说着便移开了目光,四处搜寻着活鸽子的踪迹。

    可奇怪的是,二人前后前后搜遍了,却没找到一只鸽子。

    “君上,那阮总管,会不会骗我们?”阿萤没停下手中的活,掀起供奉香火桌子的桌布,探身查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蚩焰回过头,仔细地端详着各个地方“不会,义芍说,被控制的人,只说真话。”忽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快步拉出了钻到桌子底下的阿萤,示意她不要说话。

    阿萤会意。

    蚩焰携着阿萤静静退到堂中的暗处,鉴于佛堂里的蜡烛只点了两只,还有许多帷幔遮挡,一时间外边的人也看不清里面。

    不一会,佛堂外,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不知道是人还是......不过那东西迟迟没有进佛堂,要么在等二人出去,要么就是不敢进去。

    随着那东西发出最后一声“砰”,迅速消失在外。

    为了线索,二人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追了出来。

    蚩焰疑惑地端详四周,自从进入佛堂,他们二人一直以为,鸽子定在堂内,但经过一番寻找,连根鸽子毛也没看见,没找到,也说明景伤足够宝贵那些鸽子。

    “君上,这...有口井。”阿萤打断了蚩焰的思绪,他循声上前,二人面前有一口井,井口的大小一次只够一个人进出,蚩焰找了个石子丢了进去,并没有听到落水声。

    蚩焰仔细地观察井口,叮嘱道“可能是陷阱,现在...”

    “那就下吧。”

    听到阿萤的回答,二人的视线突然交汇,是一个包含肯定的眼神。其实阿萤也有一瞬的迷惑,怎么自己会给他一个答复,明明几日前,蚩焰还掐着自己的脖子,下了个“咒”,等等...好像是自己先吃了他的“芽”。

    蚩焰快速的回过神,回答她“好。”没等她反应过来,直接一个纵身跳进了井里,吓得阿萤趴在井口观望。虽然知道蚩焰法力在这个环境里受限,但是看他的身法倒是利索。

    “下来吧,下面有张网。”听到蚩焰的声音,阿萤微微松了口气,阿萤心想:现在自己跟着魔君混,玩的就是心跳。

    在井口,她双手来回搓了搓衣角,仿佛擦去的不只是手心的汗,还有紧张。

    她纵身一跃,感觉好像和自己化身成萤火虫的感觉不一样,因为井中的网,离井口不远,阿萤精准的落在了,蚩焰为她预留的空位上。

    阿萤再一睁眼,只见面前有一甬道,而蚩焰半蹲在她面前,不知道他从哪,找到了火苗,点亮了身旁的油灯。

    “走吧,这里的空气看来很足,至少油灯都可以点上。”蚩焰拉起阿萤,便转身向里走去。

    阿萤站稳后才发现,蚩焰不止点亮了身旁的油灯,临近的几盏灯也被点燃了。

    被点燃的油灯,几乎照亮甬道,阿萤才看清自己所处环境,甬道并不深,走了没一会,就遇到了一个石门,没想到城主府的地下还有这样一番天地。

    蚩焰将石门推开,推开后并不是一片黑暗,反而是个灯火通明的房间,房间内的布置和城主府的房间大差不差,就是没有窗户,让人感觉憋屈。

    “这是...”阿萤疑惑地望着供奉台,供奉台上摆着许多牌位。“这些人,都没活过三十岁,你看!”

    蚩焰看着最靠近他们的那一排的牌位,上面每一位景氏家族的男丁都卒于而立前,他流转的目光停下,那是一个空缺的位置,少了一个牌位。

    “少了谁?”蚩焰笃定,为何要将此人的牌位拿走,看这供奉台上尘土的厚度,还有被拿走牌位留下的印子,至少在他们没来之前,牌位还在这。

    “君上,我们去哪找鸽子呢?”阿萤问。

    蚩焰走到了床边的屏风处,缓缓开口道:“鸽子定然不会被关在这密不透风处,我想鸽子要么被放在了井底,要么就还在此处。”

    阿萤跟上他的脚步询问:“鸽子而已,为什么他这么看重。”

    “人间战争颇多,鸽子传信必不可少,一个城仅靠鸽子的营生能活这么久?看看那些牌位,景家几乎都是短命之人。你不觉得奇怪?”蚩焰的话里带着一丝狡黠,丝毫没有二人被困幻境的担忧。

    阿萤欲哭无泪,她想说,我根本不好奇!

    小剧场:

    ——九重天·药神殿——

    药王殿内除了必要的坐席,也就只剩殿中的铜炉了。

    永霖拨弄着铜炉,炉内积攒了不少灰烬,收拾起来着实费劲,他不习惯被人伺候,所以自从“先药神”走后,药神殿内的仆从就被他遣散了。

    这铜炉得仔细打扫,还不能随便用法术,只能人力。永霖缩回了手,来回拍了拍,仔细地掸着衣裳,忽而想起自己不久之前收的狐妖!

    这不就是现成的人力吗?只不过不是人,而是个妖。

    “无穷袋”里的轻轻还在昏睡,突然地吸力,将它吸了起来,全身毛都吓得竖了起来,下一瞬,它就落在了药神殿中央,刺眼的光,使它根本看不清眼前的光景。

    “刚睡醒?”慵懒而又熟悉的声音响起,揉搓好双眼的轻轻抬头便看见了眼前人的模样,是那个救了自己的神君,想要感谢,却发现自己怎么都无法变成人形,它轻轻惊讶地永两个小爪子捂住脑袋,无助的揉搓,难道自己的修为都没了?没了?没了......

    整座殿里,只剩下狐狸的“呜咽”声。

    “行了,行了,别呜嗷了,这可是九重天,普通的妖怪的法力,修为什么的,都会受限。”永霖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傻狐狸。

    轻轻停了呜咽,等待着永霖发话。永霖蹲下身子,翻腾着自己的“无穷袋”,拿出了一个瓶子,“找到了,此乃‘化形丸’,来一颗!”永霖倒出一颗药丸,示意小狐狸服下。

    轻轻本着永霖是救命恩人的原则,爽快的服下了药丸。

    轻轻期待的盯着自己的爪子,忽然,爪子开始抽搐,来了!来了!

    等等...为什么自己本来锐利的爪子,变圆了!?

    怎么变的又小又圆了。

    面前做错事的神君,吃惊地盯着眼前的一幕,仔细地看着瓶子,怒拍大腿:“错了!这是化形丸,萌兽版!”

    永霖看着眼前化为萌兽的轻轻,安慰她:“没事没事,药效过了就成!”只可惜没人帮他干活了,叹息完,便撸起袖子,自己干了起来。

    轻轻瞧着永霖如此繁忙,不好打扰他,便垂下了脑袋,心中懊恼:本来自己原形就弱小,现在还来了一个更弱版!

    仰天长叹一声,喵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