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浩走进这个满是鲜血的房间，房子正中间摆了一具骨架挂在铁十字架上，地上是一团团的器官，头部却单独放在桌子上，一把餐刀放在旁边，没有任何指纹。

    “凶手有很强的人体解剖能力。”

    他一边说一边围着那个骨架转了一圈，然后蹲下来看着詹姆斯的头部。

    受害者的舌头耷拉出来，眼眶是空的，脸却很干净，两只耳朵放在头部旁边，切口整齐。

    “凶手可能是男性，年龄在20到40岁之间，体格比较强壮。”

    郑明浩站了起来，继续检查这个房间。

    房间陈设非常简单，这里是一间类似会客室的地方，沙发茶几和桌子，桌上放着几张照片，有几张他过去当兵时候的照片，也有几张在酒吧的照片，詹姆斯和几个白人男子站在台球桌前，其中就有酒吧老板列文彬。

    “凶手可能穿着全身防护服，没有发现子弹痕迹。”

    他继续在房间里转了两圈，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就算有人路过也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切换酒吧。”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迅速变化。

    这是一间不大的酒吧，昏黄的光线下烟雾缭绕，穿着无袖衫的酒吧老板列文彬站在吧台后面，电视上正在播放穿梭球比赛，几个中年男子趴在吧台喝酒，两个年轻男子在玩台球，卡座坐着几个膀大腰圆的男子正在打牌。

    “呲。”

    门口的空气过滤系统喷出几道气流，一个人走了进来，正是詹姆斯。

    郑明浩走到詹姆斯旁边，仔细观察他的神态。

    詹姆斯脱下土黄色防护服，摘下防护面具挂在酒吧门口的挂钩上，然后坐在吧台边。

    “嗨，列文，两瓶蓝带，一杯威士忌。”

    詹姆斯穿着蓝灰色的衬衫和牛仔裤，点头和酒吧老板打招呼。

    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一些，脸上有些皱纹，但是皮肤白皙，头发有些稀疏，亚洲人的特征更明显，身材比较魁梧。

    “暂停。”

    整个画面停了下来。

    郑明浩站在詹姆斯旁边，他看上去没有异常，毕竟金属回收站足以让他衣食无忧，而且每年还有不少结余。

    除了列文彬几乎没有人看詹姆斯，站在台球桌旁的年轻男子张国栋一边抽烟一边眯眼看向詹姆斯，他穿着棕色短袖T恤，脖子上有文身，喷出的烟雾将他头部笼罩起来。

    “去掉场景。”

    郑明浩站在台球桌旁边说道。

    场景迅速变化，很快周围就只剩下十四个人，他们以固定的姿势固定在白色画面中。

    他依次检查每一个人，人物旁边的显示框显示这个人的所有资料，除了那两个打台球的年轻男子，这些人基本上都是退役老兵或者安保人员，还有好几个雇佣兵。

    打台球的张国栋和孙显有犯罪前科，参加过小帮派，现在是无业游民，靠在餐馆打杂和贩卖管制药品赚钱。

    “这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詹姆斯的对手。”

    郑明浩摇了摇头，“恢复场景。”

    这些人开始动了起来，说话声，台球撞击声，冰块在酒杯里的叮铃声再次出现。

    “三倍加速。”

    场景快速地变换着，詹姆斯坐在吧台快速喝完威士忌，和列文彬聊了几句，接着拿起啤酒瓶走到台球桌旁边，打了一局台球，而且还打赢了。

    随即他坐在卡座打了一会桥牌，但是此时詹姆斯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有些烦躁，他站起来走到吧台边又要了一杯威士忌，一口喝完之后走出了房间。

    詹姆斯坐上那辆老爷车，开启自动驾驶，这辆老式电动车摇摇晃晃地顺着环城公路回到了金属回收站，一路上没有车辆贴近。

    回收站前厅的灯光自动打开，詹姆斯穿着防护服走了进来，随即监控中断。

    “他为什么要关闭监控？”

    郑明浩皱眉看着詹姆斯最后一个画面，除非进入房间的并不是詹姆斯本人，可AI分析过两个画面，显示就是同一人。

    “退出。”

    郑明浩的眼前一片漆黑，他将AR头盔取下放在桌上，揉了揉额头，慢慢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打开了遮光帘。

    窗外一片灰白，一些磁浮车在半空中穿梭，地面道路也相当拥堵，天空中隐约看到一片白色光斑，建筑群就像一个个沉寂的怪兽一般耸立着。

    “叮咚。”

    门铃响了起来。

    “请进。”

    “郑探长。”

    乔治罗文走了进来，他是个瘦高年轻人，面色白净。

    “有事？”

    “郭局长说这件案子限期一个月破案。”

    乔治罗文站在办公桌前，脸上有些这个年纪的人不应有的老成。

    “知道了。”

    郑明浩点点头。

    “有个人到警局说听到詹姆斯遇害当天在酒吧门口和人吵架，您要不要见见这个人？”

    “什么人？”

    “叫李前，一个流民。他意思是要给点好处费。人就在警局大厅。”

    “这个人交给郑明浩处理。”

    郑明浩站起来走了出去。

    因为处理那个证人的事，郑明浩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

    他脱掉防护服和面罩，然后洗了把脸，走到窗边，对面的百叶窗透出一些光亮。

    郑明浩打开冰箱拿出人造蛋白餐盒，简单加热了一下，又拿出白砂糖和辣椒酱，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那个叫李前的家伙嘴很牢，等答应以后把他发展成线人，他才吐露了当天发生的事，因为他当时喝多了又没有给钱，被列文彬揍了一顿扔在酒吧门口。他醉醺醺的躺在哪里，听到詹姆斯坐在车上打电话说“真没有了，以后别来找郑明浩。”之类的话。

    詹姆斯的通话记录郑明浩们已经查过，他遇害当天在酒吧门口的确给他前女友珍妮通过话，因为他和珍妮有一个孩子，法院判他每月支付抚养费，但是他每次都拖到最后才给。

    郑明浩洗过碗，走到窗户旁边，沙子在窗户上敲打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个月破案。”

    他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走到沙发旁边，拿起记录仪开始查看酒吧女招待和家庭医生被害案。

    这三起案件的作案手法越来越残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酒吧女招待路易斯下班后一直没有回家，她丈夫报警后警察也没有当回事，毕竟这种酒吧女招待兼职做妓女的也很多，直到第二天白天，人们才在距离酒吧不远的一个胶囊旅馆发现路易斯。路易斯用一颗口香糖把房间监控堵上，现场虽然血流了很多但是路易斯的躯体还比较完整。

    私人医生周建当晚20点从诊所下班，开车到附近的快餐店用餐后，把车停在了距离住址有两个街区的停车场，车刚好停在监控死角。因为车辆的定位系统，警方在接警后一个小时内就找到了周建，但只剩下一堆碎肉。从这次案件开始凶手的手法变得更加暴力。

    “男女不限，职业不限，年龄不限，而且手法越来越娴熟。”

    郑明浩放下记录仪，想不通这个凶手的动机是什么，毕竟所有凶手都有动机，即便是精神病人也有动机。

    每个被害人都主动遮挡监控，很可能是在进行违法活动，要么是毒品、X交易或者其他什么别的，但除了酒吧女招待路易斯有吸毒记录，周建甚至不吸烟，詹姆斯也只是酗酒。

    如果只是X交易有必要那么谨慎吗？毕竟这不是重罪，他们到底在进行什么活动？

    这几个受害人也没有任何交集，所以凶手挑选受害人的条件是什么？如果不知道答案，那么下一个受害者的范围都无法确定。是的，实际上郑明浩没有把握在一个月内破案。

    “真见鬼。”

    他走到冰箱旁边拉开冰箱拿出一瓶啤酒。

    窗户上有些水珠顺着玻璃聚集滑落，出现了一道道的痕迹。

    对面的窗户灯早已熄灭，可能那女孩睡着了吧？

    郑明浩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忽然感到非常的厌倦，这个世界上的变态杀人犯太多，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变态太多了。核战过后人们终于开始反省，但是显然还远远不够。

    可是现在除了破案别无选择，否则他将无法负担这个公寓的费用，而且他也没有别的任何技能可以让自己在这个几乎被尘土掩埋的城市里活下去。郑明浩想到了一个人，也是在这个人的帮助下，他才能从普通探员一路坐到特事科探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