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苏默跳舞了

    万马场上，篝火炫目，红旗飘展。淡却了昔日的平和静谧，今夜，E城是那般的激情四射与热闹非凡。即便是大都市里的繁华胜景，堪与此比较，恐怕也要退避三舍、逊色千万分。

    “这就是万马节吗？”万马场，这片经过精心布置的草地，早已被一个又一个类似蒙古包样的房舍所装饰，纹帐微微敞开，城中的所有男女老少尽皆聚集于此。围着团团篝火，他们或侃侃而谈，或静观四望，或歌声飞扬，或翩翩起舞，或跨马奔驰，或舞刀论剑。如此种种，纵观浮华尘世，人生百态亦不过如此。

    苏默感叹着万马节的盛况，心中波浪起伏。想起了杯酒往来的宴会场景，想起了嬉笑打闹的欢乐画面，想起了紧张刺激的高考备战，想起了冷清萧索的豪宅庭院，想起了母亲羽殇的淡雅倔强，想起了父亲苏暮的钢硬古板。从爱恋到别离，从欢乐到悲伤，从张扬到收敛，从爽朗到孤傲，从希望到绝望，一次次情感交替变幻，品尝着心间碎碎点点，酸甜苦辣，或喜或悲，或愁或欢，所有一切，相对于这个场地，是那般的古怪而又自然。偏过头去，想要甩掉脑中所有的杂乱浮绪，四目相对，不觉惊吓一番。

    “莫子期，你干嘛呢？”苏默大声地叫嚷道，后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微张开着嘴，吐了吐舌头，重又恢复往日的云淡风轻。

    莫子期什么也没去回应，只是用一种异于往日的神情对视着眼前这位女子。对于苏默刚刚的突然发飙与大声怒斥，他也是有所惊吓的，只是随着这些日子的折磨相伴，他已习惯了这个女子的无理取闹与疯癫行为，他在意，抑或更确切的说是好奇眼前这个女孩先前脸上流露的各种变幻神情。那么飘渺，那么茫然，喜乐夹着悲伤，欢快伴着凄惨，原来苏默她也不是那般人烟点滴不沾。

    静默，两个人的静默，四目相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言语。良久，苏默微微垂下眼眸，她终究不习惯这样的长久静默相对。冷不丁被一人拽起胳膊，抬眸的那分，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E城小伙。讶异地望着这位突然闯进来的客人，苏默下意识地想要扯回自己的左臂，只是在看到莫子期绚烂笑容的那瞬，她放轻了自己的力道。

    “默儿姐姐，你跟我一起去跳舞吧？琳玉姐姐说了，你可会跳了呢。”男孩虽高直逼180cm+，但声音很是稚嫩，肤色稍偏黑，眉宇间却透着少有的成熟气息。

    “玉儿那丫头吗？”苏默嘀咕着望向男孩所指的方向，只见许琳玉笑靥如花，两只手朝她挥舞着，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只是太远而听不清晰，大抵是在为她的所作所为而欢快高兴得意着吧。

    苏默恶作剧般的微微一笑，竟不再推迟。随男孩牵着自己的左手，碎步着缓缓走向舞池。裙摆很长，五彩的线条穿插，花纹糅杂繁复，愈发衬托出色彩的浓烈。苏默本不想要这条的，可是磨不过许琳玉的要求，平生第一次没再穿素雅色调的服装。

    许琳玉的确没有说谎，苏默的舞姿即便在都市繁华的舞会上也是无人可比及的。只是许琳玉没有料到，苏默她竟会这般轻易就答应了少年的邀约去跳舞，要是往日，莫不是她愿意，任谁也请不动她这位大小姐的。

    伴舞的歌是那种缓和柔美的曲调，苏默微咬着嘴唇，若有所思，“果真不该穿这种色调的裙子，这么美的曲调，用这般颜色衬托，终究太过浓重了。”

    “什么？”万马场上太过嘈杂，苏默的话语，男孩听得不是很清晰，不自觉探身询问道。

    “没什么。”

    “奥。”男孩停顿了一会儿，嘴角微扬，神采闪烁，“默儿姐姐真漂亮，舞又跳得这么

    棒。呵呵，琳玉姐姐这次亏大发了。”

    “是吗？早就料到玉儿那丫头会……”

    “会什么？”

    “没什么。你琳玉姐姐她答应你做什么事了呢？”

    男孩羞赧一笑，“默儿姐姐真聪明，琳玉姐姐说了，只要默儿姐姐答应跳舞，就……”

    “就什么呢？”

    “不行，琳玉姐姐说了不可以说的。”

    看着男孩庄重的神情，苏默觉得几分可爱，突然想起那个总是一本正经故作深沉的莫子期来，笑问道，“你跟莫子期年纪好像差不多吧？”

    “莫哥哥吗？”

    “嗯？”

    “没有，莫哥哥比我大两岁。嗯，不对，莫哥哥比我大一岁十个月。”

    “这样啊。”

    “是啊。对呃，默儿姐姐你们是不是快要离开这儿了啊？”

    男孩神情中有些期待又有些失落，苏默看着竟不觉有些不忍，舞步也随之缓了下来，转移了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莫桑，莫子期跟莫白他们是我堂哥。”男孩爽朗的回答着，仿佛他为有这样的两个哥哥而感觉无比开心与自豪。

    “堂哥哥吗？原来这样。”苏默心里嘀咕着，却不再言语。男孩仍很兴奋，眉飞色舞的，说着他那两个哥哥是何般的神勇与能耐。

    一曲舞毕，莫桑还想让苏默陪他继续舞一曲，只是见苏默执意想要离开舞池，只好悻悻松了双手。

    “默儿姐姐……”苏默早已离开，莫桑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小声的唤道，却没再追上前去。

    一曲快歌瞬间响起，男男女女沉浸于新起的旋律中，享受着因身体舞动带来的快感，火光闪烁，一个个表情之间洋溢着飞扬神采。

    （2）输了，许琳玉要跳热舞！

    “琳玉？”莫白好笑的望着眼前这个一脸愤恨的少女。

    “小白！”

    莫白瑟缩得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有什么动静。还是一边的莫子期兴致不减，眼望着退下来的苏默，有意无意地对着许琳玉说道，“琳玉姐姐，你说你是不是该要兑现刚刚的话语了呢？”

    “兑现什么？”苏默兴奋地接着话茬，仿佛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嬉笑地蹦到许琳玉面前，巧笑嫣然地做了个鬼脸。

    “没什么，玉儿说了，只要有谁请动默儿你跳舞，她就自愿……”

    “破阿杰，你敢再吐一个字出来，以后你跟默儿的事情，我绝不含糊相待！”

    映杰顺势得比了个好，又假装好似受到万般惊吓的姿态，临了却不在意地说道，“玉儿，跪下吧，莫非还要我们请你不成？”

    “映杰学长，许琳玉她也只是闹着玩的，而今苏默也给我们跳了段舞，我看还是算了吧。”

    苏默表情一僵，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刚刚又听莫子期在耳旁小声嘀咕，大抵已明白是怎么回事。“算了吗？那E城的男女老少可曾愿意？跪下自请一位E城儿郎为她伴奏，而为万马节马魁独跳一段热舞。哈哈，玉儿啊玉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许琳玉暗沉着脸色，心里暗自悔恨：这次终究是自己料错默儿了。

    （3）真正意义的万马节来了

    23：23分，万马场瞬间安静了下来。男女老少都望着杆上红旗飞舞的方向，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接下来出场的才可以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万马节，而之前的烘托，也只不过是万马节的前奏罢了。

    首先上来的是一些简单的马技表演，有跳火圈，有在地翻滚，有腾空翻越，有踢腿飞舞，有低头致意，有翘臀甩尾。

    一声口哨响起，马儿各自回到先前的阵列。声声欢呼过后，十几名身穿白装的E城儿郎纵马奔上前来。锣鼓响起，马儿嘶鸣声不断。儿郎们跨马奔驰，或踢蹬骑射，或左右凌空飞旋，或舞枪抡刀。刹那间，一队青衣女子闯入，飞快卷入白衣男子行列，他们彼此对打，好不热闹。围观的人群看得群情激涨，叫喊声、助阵声愈发盛况。场上儿女也不甘示弱，愈发打得难舍难分。只见他们奋力表演着，似要将草原儿女豪迈爽朗的那面淋漓尽致得全部展现出来。

    锣鼓声再度响起，场上男女牵马离开场地，人群也纷纷朝另一边散去。接下来该是万马节的骑射比试了，也就是常规意义上的赛马。只是不同的是，马魁大赛不仅比的是速度，还要比武术。在马魁大赛中，其间经常会出现对打场面，那些因武力不济而摔下马来的骑手将会失去比赛资格。骑手到达终点后，须得坐骑在马上取下杆上悬挂的红旗，得红旗者为四年一度的万马节马魁。

    苏默听着许琳玉为她解释的马魁大赛细则，心里别样滋味。再看看场上整装待发的莫白、莫子期两兄弟跟E城其他儿郎，不自觉小声呢喃着，“不知道，这次马魁大赛，他俩中可会有谁能夺下红旗？”

    （4）闹乌龙，失手马魁

    一场马魁比赛下来，莫家兄弟都有些垂头丧气。那匹宝马小白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闹了脾气，才到半圈竟把莫白摔了下来。这个对于草原上的人来说，可以说是奇耻大辱，所以下场之后，莫白只是死盯着小白，脸上表情木然，久久一言不发。

    莫子期呢，更是沮丧，明明快要到手的红旗，冷不丁竟杀出来另一猛将，莫子期见是一名女子，心下诧异，晃神的功夫，竟被那名女子抢先摘下红旗。这么多年来，E城四年一度的马魁大赛上乌龙事件可谓层出不穷，只是被一名女子夺得马魁称号却是从所未有的。很快，萨哈乌金，这个女孩的名字被全城人知晓，饭前茶后人们不时议论着这个新一届的马魁，津津乐道着，与人诉说那些有关萨哈乌金的点点滴滴。

    再看莫家两兄弟莫白、莫子期，只剩满脸惨白。苏默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小白的鬃毛，抬头再见莫白、莫子期他俩如此沮丧落寞的神态，竟也失去了先前一览许琳玉热舞的兴致。其他人见了这般，早已是马魁二字绝口不提，更还有谁胆敢去触霉头跟许琳玉提所谓的承诺，而许琳玉呢，也乐得装糊涂，如此热舞事件就这般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