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何秀英更加纳闷。

    “一起去看房时，我们的角色不一样。”

    “我知道，你是经理嘛！”何秀英笑着说。

    寇琪职业性地笑了笑说：“不是经理不经理，看房时你是顾客，我是惠众。”

    这话让何秀英摸不着头脑。

    “你是以买主的名义去挑刺、压价。我呢，是以公司的名义帮你圆场，配合你把房主的价给压下来。”寇琪说。

    “哦！明白了。不就是我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呗。”何秀英这下彻底醒悟过来了，兴奋挂上眉梢，但很快又消失了，“经理，我们这么做不会有啥问题吧？咋有点像演戏？”

    寇琪从柔软的沙发里站起来，不无无奈地尴尬一笑：“问题？什么问题？你在商场买东西砍价不？现在是市场经济，你咋还问这么可笑的问题？”

    这话瞬间戳到何秀英的软肋，她只是技校毕业，自觉无知，羞愧难当，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明总有句话说得很好：做生意向来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没有魄力的人根本就不能经商，”蔻琪说，“要干我们这一行，咱就得向明总学习。明总常说，再好的时代都有最差的企业，再差的时代也有最好的企业，生意里头的学问多着哩，关键看你怎么做。紫华有这么多房屋中介，为什么我们做的这么好？按照明总的规划，惠众地产早晚是要上市的。我们要打造中国的房屋中介连锁，那时候，我们的市场可远远不止紫华，这么说吧，中国有多大，我们的市场就有多大。好好干，惠众的发展指日可待，当下正是用人之际。将来，惠众全国连锁每一个省份的总经理都将从咱们这里诞生。明总很看好你，奥，对了，你是不是明总亲自面试并且留在惠众的？”

    “是，是的。”何秀英说，“我一直很感谢明总。”

    “明总很看好你。他说你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人聪明，又好学。将来一定会把事情做得非常漂亮。”寇琪说，“你也要做好将来去外地带团队的准备，到那时，你拿的可不是这点工资，而是几十万、上百万的年薪啊。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对自己要有更高的要求。”

    “带团队？几十万？上百万？年薪？……”何秀英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仿佛觉得自己成了干练成熟的职业经理，周遭满是鲜花、美酒、掌声，不禁飘飘然了起来。她心跳加快，激动得语无伦次：“寇经理，我一定会努力，一定对自己要有更高的要求。”

    接到新的工作安排后，何秀英对拿到金牌销售越发充满信心。她知道，再美好的未来首先要从销售做起，只有做到金牌销售，将来，惠众全国连锁外派经理时才会有优先资格。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何秀英更加拼命，她像猫头鹰一样注视着电脑屏幕，认认真真地搜集每一条售房信息，按照寇琪教的方法，一次又一次地约房主来公司贵宾室洽谈。她知道，自己已经把人生的大好时光蹉跎在了广泰垂死挣扎的泥沼里，而今青春已逝，花开荼蘼，她的每一天都必须加倍努力，把失去的东西统统弥补回来。

    在黄牛机械厂遇到龚阳是李永涛的幸运。他不仅让李永涛有了满意的收入，而且对他特别信任，把技术方面的事全交给了他，叫他放开手脚大胆去做，并专门列支了产品研发资金。对此，李永涛心存感激，知恩图报。李思萌上了封闭式学校后，他一个人回家也没意思，就索性住在厂里，没日没夜地进行着压面机产品的升级研发。

    晚上，工厂院子笼罩在淡淡的月色之下，虎子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卫士，静静地守护着黄牛机械厂的家当，也守护着这家私人企业的未来。在办公室昏暗的灯光下，李永涛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资料，桌子太小，他不得不把几张图纸铺展在青灰色的水泥地面上。时间在皎洁如练的月光里静静地流淌着，厂门紧锁的院子里，蛐蛐在杂草丛中奏响着欢乐的乐章。李永涛沉浸在研发产品的自由王国里，任思绪飘散，思路从笔端一股一股流淌在图纸上。

    虎子急促的汪汪叫声划破的夜的宁静。李永涛赶紧走出办公室，听见有人在开那两扇大铁门。

    “谁？”李永涛冲着大门方向问。

    “我！”

    铁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虎子知趣地停止的浑厚雄壮的吠声，冲着黑影欢快地跳跃着，嘴里发着嗷嗷的喃呢。金哲明捧着一个大塑料袋走了进来，走到虎子跟前，窸窸窣窣掏出一大块肉丢给它：“虎子——”

    虎子腾空而起，张开露着白森森倒钩牙的大嘴接住了抛来的肉。

    金哲明高大强壮的身影走进了从李永涛办公室投来的光亮里。“今晚又加班？看来我猜得没错。”

    “金总。噢……金哥！”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李永涛称呼他“金哥”。

    “来，休息一会儿，我给你买了些酒肉，尝尝。”金哲明说着走进办公室，他绕过地上的一张张图纸来到桌子前，桌上的资料摆得乱七八糟，层层叠叠。他顺手拉了把椅子，把熟牛肉、花生米和白酒放在上面。李永涛找了两把小凳子，他们围坐在椅子旁。

    “你真是个工作狂，干起活来不分昼夜啊。”金哲明笑着说，“你搞的这些东西尽是些密密麻麻的图呀、线条呀、阴影呀，我什么都看不懂。说实在的，我觉得这玩意太枯燥。”

    “隔行如隔山嘛，你要是让我卖产品，我可一件也卖不出去。别说卖我们的产品，就是让我去卖牙刷、牙膏、矿泉水这些日用品，我也不会。金哥，我真佩服你。”李永涛说着向他竖起大拇指。

    金哲明打开白酒，把两个一次性塑口杯倒满，递给李永涛一杯说：“来，先走一个！”

    两人脖子一仰，喝了一大口。

    “新产品搞得咋样了？”金哲明问。

    “设计基本完成了。瞧，每个需要改进的工件的工艺流程图全制好了，今晚我把所有参数再核一遍，明天就可以先加工第一批了，装配完后再测试效果。不过，单组机头轧机、拌面联合机的离合问题也是下一步需要改进的地方。”李永涛说，“我今晚准备干个通宵，夜深人静的时候工作起来效率高，以前在广泰我也干过通宵，通宵出活，一个班能顶三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