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库房，邓管家先说话了“十七啊，我也就跟你说实话吧，今年收成不好，租子因为女土匪的原因又不好过分强征，新粮还没有换成钱，老爷的意思是让我给你说，让你尽量省着点用，能不给钱就不给，想想其他办法来顶替”

    十七苦笑着说道“邓伯，您也知道的，当兵吃粮，抚恤要钱，离家打仗，没有安家银子行不通，还有老爷答应过我兵甲钱粮服装这些东西，那也得有啊！”

    “库房里旧棉衣还有一些，然后给你一些粗布，你自己去城里找裁缝做”，邓管家说。

    十七为家丁每人要了一身冬季的服装又扯了几匹粗麻布，要了一些棉团，准备给民壮准备一些衣服，王老爷实在抠门，才给了每人安家费一两，还是用粮食抵扣的，也就给预计征召的二十个个民壮加家免掉填地租一年。至于武器，王老爷原来准备让他们去县城里获取但考虑到县城肯定没有那么多储备，于是就让庄子里的铁匠维修铺给打造了十几个破刀头每人发一根长木棍，充当兵器

    按照王老爷的标准，安顿好民壮的家属，面对家属们的哭喊哀嚎，十七也没有办法，只能忍痛带着二十名壮丁去前往王家庄，会和家奴一起前往县城

    腊月二十的早上，队伍出发，十七按照之前的计划，让庄丁和民壮组成队列，沿官道每快速行进十华里左右歇一歇，管家邓伯已经提前一天去往县城，给大家打前站。

    出了王家庄的地界情况和庄子里也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由山区迈向平原后地面平整了许多，田连阡陌，看界标都是老大一片才有一个，估计都是地主家的，霜打的田野一片枯寂萧索。

    午后时到达城门外，这一次，王十七观察的很仔细，城墙没有包砖，全是夯头，城周大概三四里，夯土大约一米厚，三米高，城墙下地基裸露的也是砖土，没有石块，护城河很浅，河底到城墙根的地方比较平缓，没有多少淤泥，之前的判断没错，穴攻很容易破城。

    邓管家已经事先派人和县尉接洽过，一行人直接进入城中军营安安置，县尉手下的小军官对十七一行很是客气，安排的伙食住所也很周到。

    县尉过来视察营地，给所有征召过来的庄丁和民壮讲，从明天到二十九训练，留下警戒人员外，年三十让大家回去过年，十五回来继续训练，今天先整理好服装分发兵器，明天开始训练。县尉说完就走了，十七赶紧找邓管家，把带来的布匹找裁缝临时缝厚一点的衣服给民壮穿上免得冻坏，让王八，王九这两个比较熟悉的带其他的民壮去领大家伙的兵器，之前只有十七八个刀头是不管用的。

    邓管家倒也麻利，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一众人的穿着佩戴也像模像样，让其他没有准备好的民壮非常羡慕。

    在王八，王九他们准备服装领取兵器的时候，王十七在邓管家带领下，单独拜见了县尉。因为邓家在县里也是大家族，对邓管家县尉留几分面子，对王十七这个家奴就没那么客气了。

    经过邓管家的介绍加上事先的孝敬，县尉同意以后与王十七直接接触，本来官老爷都回家过年去了，只留下邓县尉一个苦逼在这里操练军队，冬天苦寒，难道有识趣的过来打点？还是要给个笑脸的。

    打通了县尉之后，邓管家说小子，上面的事情我帮你打通了，下面的事情你自己就搞定了。

    王十七笑嘻嘻的说：“谢谢伯父，您放心，小子心里有数”，邓管家留下一些钱粮，回家过年去了。

    年前剩下的时日，大家也都没有心思高强度训练，无非就是进行一些队列跑步纪律教育，休息时间便比较多，王十七发现，之前牛老实家的儿子也被派来给他做仆役，于是开动脑筋，决定把小刘老师发展成自己的代言人，让他去各个小队那里暗中开诉苦大会，用穷人的共情去拉拢，去打洞。

    这天下午训练结束后，王十七拉着小牛老实的手，在他满脸不安中看着他的眼睛，平静说道：“你恨我吗”，小牛支吾着，眼神躲闪。十七接着说：“你该恨我，是我这样的帮凶狗腿子把你抓来当奴隶，让你们父子骨肉分离，老牛现被打伤，所幸土匪赛桂英给牛家村找了个郎中，给稍微治了治，现在还活着，你想不想团聚？”

    小牛猛的抬起头。直视十七，一脸热切。但十七下一句话熄灭了他的美好愿景。

    “你做不到，我这个狗腿子也做不到，只有王老爷和王动少爷可以做到，因为我们的身份是卖身的家奴，官府不管的。”

    “那我怎样才能让他们同意，能去求他们吗？”小牛急切问道。

    “家奴那么多，男女都有，都可以去求，你听说过放了谁吗？”十七的话打断了小牛的幻想。

    “但是你要是像我一样变得对老爷有用，老爷离不开你就不舍得让你去死，你老爹就能得到照顾，有机会还能出人头地。”

    “我要怎么做？”小牛瘦弱的身体站直了，再次抬起头仰视十七说道。

    于是王十七就教小牛从自身讲起，讲自己的不幸，讲家庭的困难，讲地主大户的可恶，然后把王十七那套有用论搬出来。因为王十七知道，在这个时代，反对的只能是人有我无，自诩怀才不遇，不能展抱负建宏图，上安国家下抚黎民，顺便家族壮大，女子儿子庄子宅子铺子全都有，个个都想当徐阶，没有反对自己的阶级，这话是永远正确的。

    小牛听罢目瞪狗呆，据他所知王十七跟他一样是个文盲，怎么背抓进王家庄才一个月多就会这么多东西，谁教的，有用没？没一个问题有答案。

    十七却告诉他，放心大胆去尝试，混熟所需的道具有大饼点心等打牙祭的，也有粗布衣衫草鞋等实用型的，还有共情激动是抹眼布这样的小东西，整一个地下党开户行似的，王十七也不知道这一套在这里效果如何，先期试验让小牛上，他观察观察，这属于社会实验的调研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