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木古为枯
“啊?”沈玉闻言挠了挠脑袋,尴尬一笑:“我不会啊~”
“不会你在那比划什么呢,真是贻笑大方!”
“你不是说自己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吗,原来也不过如此!”
“朋友,既然不会就别献丑了,还是老老实实走开,别再打我青云门秘法的主意了!”
听到沈玉的说辞,那几名早就看他不顺眼的青云门弟子,皆是轻蔑一笑七嘴八舌地嘲讽挖苦了起来。
而即便是脾气最为稳定的林洪,看到沈玉有些滑稽的样子,嘴角也不由得抽动了几下。
想想也是,枯心上人都是上万年之前的大能了,此人虽然境界看上去高深莫测,但也绝不可能和他有什么交集,又怎么会弹奏旧版吾爱歌?
心底刚生出的一丝希望,转瞬间便又荡然无存,林洪整理了一下情绪,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说道:
“既然兄台也不会,那我等就不再耽搁你的时间了。”
听到对方这番摆明了是撵人的说辞,沈玉撸了撸袖子嘴角一扬:“我确实不会,但这也不代表……我对这题无能为力啊~”
一时间尚未反应过来的林洪,便见沈玉抬手便拨动了一根琴弦。
半空中早已消失的那行文字再度浮现,而沈玉根本是看也未看,便再度拨了琴弦。
“兄台不可……”
双目瞪圆的林洪大惊失色,心头顿时涌现出一丝不安。
枯心上人生性顽劣,以他的脾气,说不定会在这琴上面留下什么手段。
若是你弹奏的曲谱不对,很有可能会激起强烈的禁制反噬,到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得陪葬!
只是他话刚说出半句,便见半空中那句文字赫然变幻成了绿色,而沈玉已然再次拨动了琴弦。
铮~铮~叮~
随着沈玉的动作不停,半空中的文字不断变幻着颜色,而接连响起的琴声,也逐渐带上了起伏悠扬的节奏。
沈玉不通音律,手指弹奏起来僵硬迟钝,但这并不妨碍,最终呈现出的琴声,是那般婉转美妙,透彻心扉。
这琴声旋律有时欢快,宛若一捧晶莹剔透的清泉,顺着毛孔便钻进了众人的身体中,滋润浇灌着他们的心田。
有时低沉,宛若在万籁俱静的夜空下,那些遥远神秘,看得见却摸不着的点点星辰。
有时暧昧纠结,仿佛是情人在耳边轻声细语,诉说着他心底最真切的喜爱,却又懊恼你视而不见。
当所有人彻底陶醉与琴声的美妙之时,恍惚之间眼前竟出现了两道身披白衣的虚影。
男子俊逸非凡稍显沧桑,女子美艳绝伦气质脱俗。
他们时而并肩而坐,捧着书本探讨着各自的观点,时而以指为剑,你来我往地切磋着招式,时而只是相拥而立,享受着彼此的心跳温暖。
不论是谁,在看到他们脸上一直挂着的幸福笑容之后,心底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叹一句神仙眷侣。
只是当看到他们坐在窗边,各自使着一琴一箫合奏之时,早就有所猜测的林洪,却依旧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目。
不用说,这两人必定是枯心上人与木淑前辈。
但师尊明明说过,木前辈是被枯心上人强行掳走的,又怎么可能如此垂心于他?
难道说,他俩其实是日久生情?
那也不应该啊,木前辈如果行动自由的话,为何从未回青云门知会一声?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师傅,是因为失去了一个绝佳的弟子寝食难安,最后郁郁而终的吗?
倏忽间从心头涌出的无数疑惑交杂在一起,甚至让林洪有些心神不宁,他隐约间察觉到了什么,却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
叮~
一曲作罢,半空中的文字淡淡散去,沈玉也收回了双手,微笑着看向众人。
残存的余音绕梁不止,几名弟子依旧还沉浸在悠扬的琴声之中,唯有林洪上前一步,弯下腰来恭恭敬敬地说道:
“兄台……前辈大恩,林洪绝不敢忘!只是……”
他犹豫了一刹,却还是咬了咬牙问道:“只是林洪有太多不懂,还请前辈解惑!”
“呵呵,不必如此大礼……”
沈玉习惯性地想要捋一把胡子,入手空空才意识到如今的形象,只好聊胜于无地挠了挠下巴,意味深长地说道:
“枯心上人原姓古,之所以后来一直以此道号自居,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林洪眉头微皱琢磨了两句:“枯心上人……姓古……”
嘶!
意识到什么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情不自禁地低呼出声:“难道,他是为了木前辈起的道号?”
沈玉笑着点了点头,用手指凌空比划着,“木古为枯,心心相印,古前辈当真是性情中人啊!”
他摩挲着琴身上的“吾爱”二字,语气感慨万千:“所谓的吾爱,指的并不是吾爱歌,而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另一半,那个木啊!”
“世人皆知,如今的七弦琴,乃是当年周王父子在五弦琴的基础上,先后增添一弦而成的。”
“却都忘了,当初的五弦琴,才是暗合天道的完美作品啊!”
他轻抚琴弦,感受着那似有若无的震颤,一字一句地说道:“龙池八寸,以通八风,凤沼四寸,以合四气。”
“至于这宫、商、角、徵、羽五音,正是五行的象征!”
沈玉话说到这个份上,林洪自然也听明白了大概。
吾爱指的是木淑,而代表着五行中木的宫弦,就是要弹奏的第一个音符!
想到刚才在半空中不断变幻颜色的那行字,林洪如梦初醒般点了点头。
“五行各有其色,所以只要首个音符正确,后续便只要根据颜色的提示弹奏便是!”
沈玉见他难得这般兴奋,当头便浇了一盆冷水过去,“非也非也。”
“那行字说的清楚,枯心上人毕生唯一遗憾,便是不能以下克上逆天改命。”
“所以其实正确的音符,是要根据提示的颜色,弹奏相克制的五行之弦才是。”
【枯心一生纵横天下,奈何终究未能以下克上逆天改命。】
【一身所学随我散去,未免可惜。故留下此琴,奏鸣吾爱者,可得我真传】
对这两句话又再回味了片刻之后,林洪终究是领悟了其中的奥妙,惊叹与枯心上人的巧妙设计同时,自然对短时间内看透一切的沈玉,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前辈明察秋毫,林洪自愧不如。”
他声音顿了一顿,语气里带上了几丝迟疑:“只是如此说来,林前辈当年其实并不是被枯心上人所掳走,而是……自愿……那个……”
沈玉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那般纠结索性便替他讲了出来:“你是不是想说……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