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不息看着熊青的简易床榻，微微皱眉，不解道：“贤弟，为何不叫个侍女服侍你起居，庄梦蝶不是比他更合适？”

    雷蒙罕见地脸色微红，说道：“这孩子机灵，平时我也想多教他一些楚地的文化和语言，所以就自作主张如此决定了。”

    “这点小事，说什么‘自作主张’，”姬不息笑道，“难不成贤弟还在生哥哥的气？”

    “绝对没有。”雷蒙一本正经，语气坚定。

    “也好，这四个孩子我也很喜欢，熊青年纪最大，是该好好学习。”

    姬不息扔给熊青一片面包，对他说道：“你要好好服侍雷蒙，勤奋用功，如若偷懒，本侯可要家法伺候。”

    熊青双手接住面包片，跪下道：“熊青不敢，绝不辜负侯爷和二叔教诲。”

    “听说你对魔法和教会组织颇有兴趣，我让景伯把府上关于魔法教会的书籍都给你找来了，随便看。”姬不息指着景伯身后的木箱说道。

    原来那箱子里是书，雷蒙开始还以为是姬不息给他的赏赐。

    不过雷蒙心里也有点惊讶，自己的一举一动姬不息仿佛都了如指掌。

    “谢哥哥，”雷蒙起身恭敬道，“那日对阵西霸多之后，我觉得自己太孤陋寡闻了，若是不多点了解魔法和教会，恐怕日后会耽误大事，所以迫切想要学习。”

    姬不息点点，道：“可惜魔法教会一直是神秘存在，别看这箱子大，里面有用的内容寥寥无几，我都翻过几遍了。”

    两人吃着早餐，又说了一些话，昨日不快便算是彻底揭过。

    ……

    王都御前首相府，首相书房。

    “爸，你当真要保住哈维·班森？你难道不应该是去找姬不息，让他乖乖把那小妞送过来吗？”

    莫德·麦肯希实在难以理解，他仍沉浸在失去蒂尔的痛苦之中。

    该死的！他累死累活抄了一遍新律，结果却毫无用处。

    “你还年轻，不懂政治。”钱宁·麦肯希透过镜片，专注地审阅着手上的文书。

    “政治，政治，你成天就盯着政治，儿子的死活都不管了！”

    “你难不成还缺女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春星河畔挥霍了多少金币，也不怕身子吃不消，小心日后你生不出继承人，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钱宁一把将文书拍在桌面上。

    “你操劳半辈子，不也就生出我一个？”莫德翘起二郎腿，本打算把一条腿搭在父亲的书桌上，但悬在半空又放弃了，“倘若我真生不出来，根也在你身上，怪我有什么用。”

    老麦肯希摘下眼镜，想发火，又强行压下：“你妈给你张罗的婚事，你莫要再拖延了。”

    “你是说，财务大臣欧文家的那只两腿之间没缝的掌上明猪？那位鼻孔恨不得长在脑门上的金枝玉叶？你要是喜欢，不如你把她纳做妾室，我绝不会反对。”

    “不说她，那御前高德侍卫伍尔夫家的长女姿色不差，也有意与咱家结亲，难道你还嫌弃？”

    “哟呵呵，你不会没听说过她最喜舞刀弄剑吧？据说死在她剑下的仆人快能组建一支军队了。”

    “怎么，我听你的意思，你的婚姻还打算建立在两情相悦之上？”

    “算了算了，别提这事，心烦！“

    莫德摇摇手，像驱赶苍蝇，道：”怎么话题又扯到我身上了？我明明是在问你班森，你不是说他居心不良，是一条永远不知道‘本分’一词怎么写的鬣狗么，为何还要保他？”

    “你要是但凡把心思用在正事上，也不至于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老麦肯希掏出镜布，擦拭眼镜，“现在摆明了那个阉货要班森死，正所谓政敌反对的，就该是我们支持的！”

    “支持弑君者？”

    “班森顶多算作未遂，罪不至死，再说证据也不充分。”

    莫德·麦肯希早就听说宫里放出风声来，大太监斯戴芬扬言要求尽快处死哈维·班森。

    莫德本没觉得这有何不妥，现在听了父亲的话，反而琢磨出些旁的东西来。

    “假如，我是说假如，哈维·班森真打算弑君的话，”莫德斟酌着词句，“那我们今天保住他，日后事发，岂不是要受牵连？”

    老麦肯锡嘴角微微一挑：“所以，要保，但是要保的艺术，需要高超的政治智慧。”

    “不能白保，还要让班森领情。”莫德狡黠一笑。

    “这份莫大的恩情，若是用来交换一座丰富的魔晶石矿，想来也算是公平的交易。”老麦肯希颇有几分得意。

    莫德微微一怔，终于明白父亲要保哈维·班森的用意，落脚点原来竟在此处。

    “现在你明白了？”老麦肯希审视着儿子明悟的表情，感到几分欣慰，“你把人叫进来吧。”

    莫德走出房间，过不多时，带进一人，正是楚侯府府卫统领哥达。

    哥达见到钱宁·麦肯希，跪拜道：“小人参见御前首相大人！”

    老麦肯希戴上眼镜，也不看他，继续审阅文书，开口道：

    “你去秘密告诉雷蒙，几日后班森弑君案要公开审判，本相要他出庭作证，就说当日竞技场上西霸多什么都没说，或者没说任何‘弑君’之语，你明白了么？”

    “啊？！”

    哥达没想到首相的要求居然这么奇怪，见莫德瞪了自己一眼，立即像缩头乌龟一般答道：“明白明白，小的都明白。”

    老麦肯希点点头，莫德像给狗扔骨头一样扔给他一枚金币：“明白了，怎么还不退下？”

    哥达立即收好金币，却不站起，接着禀报道：“禀告首相大人，城内今日有谣言传出，说雷蒙在几个场合都公然宣称，当日比武之时，西霸多并无……并无不当言论。”

    “什么？”莫德不敢相信，看了父亲一眼，又问道，“谣言是何人所造？”

    “这……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老麦肯希略一沉吟，说道：“你先退下吧，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待哥达离开，莫德说道：“是班森家的人在造谣？”

    “游戏越来越有趣了，”老麦肯希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于胸前，轻触着下巴，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看来，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并不希望班森就此消失。“

    “那我们……？”

    “时间还充裕，谣言的传播应该不会太久。你即刻差人去狱中与班森见上一面，不必亲自去，只需派个人传个口信即可。让他明白，究竟是何人在暗中保他。”

    莫德听了，会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