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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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骤雨

    张奕默走着,风迎面撞个满怀,脸挨了寒风的一巴掌,像看不见的冰水泼在了脸上。冷得离谱,像是要消磨温度。旁边的桐梧树吹得好像连根拔起,人们避之不及。天色越来越暗了。乌云像赶集似的一个劲地压向低空。云越来越厚,天也显得越来越低,一时间,天昏了,地暗了。好像是天公不小心打翻了墨水瓶,浓厚的乌云迅疾地盖住了半边天。一片黑暗像贪婪的饕餮一般企图把整个世界鲸吞掉。

    他不觉得黑,只是觉得很冷。也不没有打算回家,只是就这么走着,看不清楚自己这样走着是为了什么。但他就想这么走着,这么走着。不想得到什么。他走过花神庙,他走过康庄大桥,他走过三号线,他走过秦淮河,他走过陵园路,他走过音乐台,他走过东南大学,他走过数不清的小巷,走过天台。心里依然空荡荡的。现在有什么东西已经逝去了,而现在如今隐隐约约察觉到一点点的东西。

    在昏沉的乌云密布之下,人群犹如一幅油画,影影绰绰,忽然间认不出任何模样。张奕默望着鸟掠过,人影浮动。头顶上的苍穹,泛着灰蓝色的光,手掌突然有了一滴水,他抬头,又是一滴水落在他的头上。有时候还真的得相信天气预报,他感慨。预谋已久的雨落下,一切就乱糟糟了起来,没带伞的行人奔跑去,车辆远比平时快了些。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占领,眼泪止不住的流,停不下来,止不住。怎么啦,我这是这怎么了?怎么就哭了起来?不就是没带伞吗?他走回去,在萧瑟凌乱梧桐树影下,他的身影慢慢的移动,控制不住哭泣,像是泪腺受伤的患者,空气中的悲哀急切地翻滚着,弥漫至整个如密闭般的空间,一层愁云直压得人呼吸困难。心脏上是被人掌握捣碎再以给他生吞。双手捂着脸,在人群中痛哭,他已经不在乎了。

    “你既不是喰种,也不是人类,那,你是谁?”

    “我是谁啊!”

    悲伤有两种,当一个人不断回想所遭遇的不幸,当他畏缩在角落里对援助感到失望时,那是一种不好的悲伤;另外一种是真诚的悲伤,就像一个房子付之一炬,他却能从中感到内心深处的需要,于是开始重新建房子的时候。而他的悲伤是就已经是筹备许久了。原来早就不是悲伤,而是麻木了,麻木致极的最后的一丝爆发。

    他想到了她父亲和她母亲日已经日的吵架,想到了奶奶的自杀,想到了罗浩的那张嘲笑的脸,想到了爷爷的躺在停尸房的遗体。想到了张佳嘉与刘迟建相伴的身影,想到了李寻欢伏在桌子上哭。

    为什么会这样?

    我的人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们只得一边失去,一边生存。

    为什么会这样?

    人群犹如流水般流过,再退回去、过来,像退潮的海一样。个别好奇的人打量着这个在雨中哭泣的孩子。他一直在流浪,一直想寄托于某片浪花,而浪花已逝去。

    于是,他把所有的不幸都归结于自己,他把所有的痛苦都归结于那个不堪的自己。

    他罪恶的想,

    如果结束,会不会不在不幸?

    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