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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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繁星

    “如果我闭上眼睛,看到的都是黑暗的话,那么,当我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是否是一片光明?”——《东京食尸鬼》

    李寻欢靠近张奕默时,她直接语塞了,不是不想让张奕默知道,而是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十分残忍。

    “怎么了?”张奕默问。

    “好像是…煤气泄露了。”李寻欢,神色当中有了一丝哀伤,“我刚才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我发信息给你,你又不接…”

    “啊?”张奕默赶紧拿出手机来,翻到聊天框,“奕默!你家里出事了!”后面是现场拍的一段视频,有人拨了报警电话,消防车也来了。现场闹哄哄的,爷爷呆呆的坐在路边的那辆三轮车上,显得那么不知所措。他赶紧奔到那个消防员的领队旁边…

    他与爷爷做了很久与警察的笔录,排除煤气管因年久失修的可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奶奶是自杀的。

    他用手指摩擦着太阳穴,消息十分的震撼。

    一直声称“自杀”的人选择了自杀,这是天理吗?

    下午接近5.30。

    没有人知道奶奶是如何拖着笨重的身体,爬向高架上取的镊子,(现场放了个凳子,应该是垫脚的)用镊子把煤气管给撬开,没有人知道奶奶躺在床上拿着全家福,不知道该怎么想。(当时尸体处于平躺,而目光一直聚焦在这张全家福上)没人知道奶奶当时自杀是怎么想的。

    而他,可以早一点回来的。

    他们都一声不吭吃着饭,歌德曾说死亡是凉爽的夏夜,足够寒冷了,他能看清嫩绿的菜叶有多少虫子啃食。豆腐哪边曾有苍蝇驻足过。木片的桌子有多少划痕将崩裂在隐藏的地方。他知道,但是不言说。

    爷爷一夜之间,衰老了许多,皱纹多了起来,起了许多褶皱。说的更多的只是:“你倒好去天堂享福了,就留一个我在这,很好啊。”

    他太想悲伤一下的,可发现自己似乎是无感的,因为他知道悲伤这样的情绪不可能很长久的。他只好默默的倾听着老人的悲伤。“老人的眼睛是干枯的,却只会心上流泪。”

    “明天他们就要回来了。”爷爷说到。张奕默自然知道爷爷口中说的“他们”是谁。他心里,早已经融不进他们了。

    也是,假如你生活在为了一件小事都能打起来的家庭。假如你生活在双方都认为自己付出了很多,其实狗屁都没有的双方都是利己主义者。你能融进去?就算你能融进去。更多的是被迫的妥协,听他们的摆布罢了。

    他会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没什么,就图个清净。

    所以往往唱歌就成为了他的一种躲避方式,确切来说,他的热爱让他有了栖息之地。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翻开微信,欢姐的那个群热闹了很久,不过名字十分土气:“花开富贵联合群”,群名图片都是二次元的图片,显得名不符实。

    他们现在正在聊的是一个女孩的cos像不像。

    好久不见的王濛也在群里发消息:“像啊,怎么不像?”“感觉身高低了一点。”“哪里呀?就不刚刚好。”发照片的那个女生发消息,“哎呀,我觉得像就是像。别争了。”在后面就是一大串滑稽表情包。

    把手机登回B站,发现上一次唱歌是在一个星期前了,那个翻唱视频有了几千点赞,他呼了一口气,再唱几首吧。从柜子里翻出另一副吉他,虽然不比李寻欢那边的新,好歹用了很多年。把电脑打开,键盘灯光闪烁。切入音乐编辑程序。刚想拨弦。就听他爷爷在那叫:“小默,电视帮我打一下啥。”

    他只好火急火燎的下去,走到爷爷的房间,把电视打开,在椅子旁边莫名多了好几个烟头。“少抽点烟吧,老头儿。”“唉难得啊…”老人行行呼呼的说了句:“你不在的时候,上学的时候我就坐着跟猫头鹰似的。”“跟隔壁老头唠嗑啊。”他如是说。“都差不多挂了,上次跟我聊天的那个老崔去爬几个楼梯死了,说是心肌梗塞。你说这什么事啊?”

    “我在想,万一哪天啊……”

    “别说这个,晦气。”张奕默把遥控器摁来摁去。

    床铺那边有些东西已经被清出来了,明天那把火什么东西都不能剩下。

    “好,就这个。”

    “嗯。”张奕默坐在床上,没什么其他感觉,只是单纯想陪陪爷爷罢了,万一悲伤过度没缓过来怎么办?他莫名想出这个脑残的问题。

    电视里放着的是一个坚持造飞机的傻子,从小对飞机就有狂热的追求与热爱。一次坏小孩们抢走他的飞机模型,傻子说,把飞机模型还给我,那个坏小孩头儿便说,你只要答应我们一件事,我就还给你。傻子想都没想直接同意。坏小孩说,你要到操场的国旗下面公开演讲喜欢班上的那个最美的女生。到了那天,傻子照做了。坏小孩们笑得不亦乐乎,前仰后俯。他们把他的飞机模型还给了他。那个女孩羞得无地自容,跑开了。那女孩后面问了那个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傻子说,我要拿回我的模型,不知道这会伤害到你。再后面,这傻子成家了结婚了,有了小孩却不务正业,整天在自己的车间里摆弄东西,有一次小孩观光,把飞机的细小零件误食了进去。送进医院急救。傻子的妻子妻子与这个傻子离婚了。后面这个傻子犹豫了很久,打算放弃了。由于唯一一个朋友的支持,他坚持了下去,造出了那架飞机。傻子,成功了。

    飞机翱翔在天穹之间,在蓝与白的交界劈斩出一道划痕,云层由于飞机的滑翔,微微拂动着,犹如轻烟。

    这的确是一个励志的故事,但只能骗一下六岁的他。他今年19了。倒是爷爷对这新奇的东西十分好奇:“这东西叫什么?”“这怎么飞上去的?”

    “那东西是什么?”

    “第三遍了,飞机。”

    爷爷的眼中还停留在陆地上跑的东西。构造足够简单且在他理解范围之内的东西。

    “我们这里不是有一个机场吗?离这很近啊,到时候带你去看看。”

    “哦,飞机,我想起来了,上一次的你二姨她和她儿子一起坐飞机回来的,据说没飞几分钟就回来了。就跟做火车一样。”

    “我有那个福再说。”

    他悄悄的走出房门,后面正是他爷爷爱看的乡村情感片。免得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