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屠戮百万，罪孽深重，小生想问林姑娘一个问题。”

    柳清淮神色肃穆看着她。

    “若有机会，林姑娘是否愿意亲手杀了他？”

    “我……”

    林酥酥神色一恍。

    柳清淮低头，嘲弄一笑，“林姑娘终究还是被‘有情蛊"影响……”

    “不！”

    林酥酥很快回过神，眸色坚定道，“我会！”

    柳清淮微诧，又有些讥讽道，“林姑娘舍得？”

    林酥酥看他，一字一顿，“如何不舍？舍一人而救万人……值得。”

    她上前一步，“我知道你不信任我，觉得我会因为心中私情而舍弃大义。”

    “可错便是错，我不会袒护他。”

    柳清淮同她对视，试图在少女脸上找到谎言的痕迹，良久，他道。

    “好，我信你。”

    林酥酥松下一口气，“麻烦柳公子带我去万蛊域吧。”

    柳清淮狐疑道，“敢问林姑娘去那里做什么？”

    林酥酥道，“我在幻境中看到，他在万蛊域同一个神秘存在做了交易，这也是他如今设阵的症结所在，我想，那个神秘存在或许有办法阻止他。”

    “我如今情况特殊，手无缚鸡之力，所以需要柳公子护送。”

    “还请柳公子助我。”

    她抬手，郑重见礼。

    柳清淮忙阻止，轻笑道，“林姑娘严重，左右我也束手无策，愿陪林姑娘同往。”

    原本五六日的路程，因为柳清淮的帮忙，半日未到，便到达目的地。

    林酥酥望着熟悉的万蛊域天堑，深吸一口气，迈步入内。

    也不知道来这一趟，能否有收获。

    *

    朱宴一路奔向永乐宫，面目阴沉推开殿门，疾步来到床前，颤抖着撩开床帐，里面的人果然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身形僵硬。

    从禁蝶一察觉她醒来，他便疯狂往这边赶，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跟随进来的管事宫女，一见床上放了个枕头，人已经不见踪影，而她们还守在殿外毫无察觉，顿时吓的魂不附体，腿一软瘫坐在地，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滚出去！”

    朱宴压抑暴戾的声音传来，管事宫女脸色惨白，爬着出了殿。

    “林酥酥！！”

    他一把拽下床帐，眼眶猩红，胸膛剧烈起伏。

    她走了，不会回来了……

    原本就是讨厌他的……

    青年身形无力后退，从暴怒到恐惧，不过短短几息，他靠床坐下来，蜷缩着，手上还紧紧抓着纱帐。

    殿内气息压抑，落针可闻。

    许久，紧闭的殿门打开，朱宴面无表情走出来，暗紫色长摆逶迤在地，整个人有种鬼森森的阴冷。

    刘让控制不住发抖，想到刚刚诏狱传来的消息，一时只恨不得消失在原地。

    他斟酌又斟酌，才战战兢兢道，“殿下，适才诏狱的狱卒说，柳清淮逃了。”

    朱宴冷嗤一声，“这么巧？”

    刘让不敢说话。

    “将林酥酥家的那个小丫鬟，接进宫来。”

    朱宴阴恻恻勾唇，吩咐完，径直迈步往前。

    *

    柳清淮一路厮杀，护着林酥酥来到了万蛊域最深处。

    望着眼前那一汪碧潭，他一身青衣浸满血污，牵丝线缠绕在指尖，有些疑惑道。

    “万蛊域中的蛊虫，似乎……实力不如往昔，弱了许多。”

    林酥酥蹙眉，莫名有种不妙感。

    她蹲下身子，伸手浸入水中，没有系统的帮助，她进不了那个空间。

    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联系到大地之灵……

    正凝神细思，眼前忽地一阵旋转，她抬头一看，虬枝盘曲的大地树赫然映入眼帘。

    艳红花瓣打着旋儿落在水面，激起一圈涟漪。

    “你来了……”

    那道似是集合众生百音的声音悠悠响起。

    林酥酥不解，“为何我上回来，你不曾现身？”

    大地之灵叹息，“将亡者，不过回光返照罢了。”

    “吾快要消散……”

    林酥酥一惊，“那这方位面……”

    大地之灵道，“他还活着……倒也不会即刻崩塌……”

    林酥酥有些疑惑的猜测，“他？朱宴？”

    “是。”

    林酥酥迷惑，“朱宴到底是什么人？你从前为何要同他交易？还给予他无上的力量？”

    大地之灵缥缈的声音继续传来。

    “并非给予，是过渡‘权柄"，吾那时已近油尽灯枯，只能拿走他的心脏，方能让这方位面继续存活了几年。”

    “权柄？”

    林酥酥不解，“为何是他？为何不是别人？”

    “你该知道，他那时满腔怨恨，获得那般力量，定会搅弄风云，令得这方位面不得安宁！”

    大地之灵苦笑，“你以为‘权柄"是谁都能驾驭么？如同熔岩之浆，寻常人连沾染都会被灼伤，更何况使用？”

    “吾将‘规则之印"分化为‘天地合"‘心匙"‘须弥镜"三物，就是为了牵制他。”

    “吾那时靠着仅存的意识，惑使他的祖母以‘天地合"封印，禁锢了大半权柄的力量，就是为了争取时间，等待你的归来。”

    林酥酥皱眉，“这么说，金夫人并未背叛朱宴？是你在捣鬼？”

    大地之灵道，“吾不过蛊惑而已，真正做决定的是她自己。”

    “……”

    “宿主……”

    系统的声音突然虚弱响起，林酥酥欣喜道，“你醒了？”

    系统，“是祂唤醒了我。”

    大地之灵感叹，“吾看你这模样，还得吾来唤醒，系统局的职工都这般不堪大用么？”

    系统理屈词穷，支吾道，“还不是你……我来这边后一直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已经消散……又不了解情况……只能带着宿主开了一局……”

    “结果她竟然被男主蛊惑了心神……也是本系统大意，没有守在她身边，导致她被暗位面剥夺记忆，压制意识……”

    系统说着，又轻松道，“还好还有重开的机会，本系统吸取教训，干脆抽走了她的情魄……哈哈……”

    林酥酥听的瞠目结舌，“你不是说，是我上一世不服管教，所以被天道抽走了情魄……”

    系统心虚噤声，尴尬片刻，忙支支吾吾打哈哈，“这个不重要……”

    林酥酥声音猛地拔高，“你给我出来，看本小姐不抽死你！！”

    林酥酥气的不行，明明是这个狗系统失误，还敢把粪盆子扣她头上！！

    系统贱笑，“说什么呢，咱们共事这么久，好歹是有感情的，宿主你说呢？”

    林酥酥呵呵，“什么感情？我连情魄都没有！”

    系统啧了声，“只抽走了爱情，友情和亲情还是在的！”

    大地之灵无语，“还是回归正题吧，吾的时间不多了，你们来找吾，不就是为了询问拯救位面的方法么。”

    为了大局着想，林酥酥只得先放过系统。

    “还有办法补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