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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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足够完满

    蒋衍真两岁那年,金玉慈接过所有事务,放下衍真重新出山,开始了“空中飞人”的生活,她走了蒋舒白到不了的地方,调研不同的行业、企业、工厂,将蒋舒白的顶层策划一步步落实执行,计划书稳稳落地,账面上的数字稳稳上升。

    “累死了。”

    金玉慈洗了澡躺在床上,只说了三个字就睡过去,连续不停的飞了五城,穿梭了两个国家,时差还没倒过来就得去下一个地方,对于刚刚结束哺乳期的新妈妈来说,实在疲劳。

    蒋舒白将也睡着了的衍真放在她身边,心疼:“十天没见妈妈,你和衍真都太辛苦了。”

    等金玉慈醒来,蒋舒白已经做好了整套调整的方案,事情要做,人也要休息,蒋舒白问她:“你想继续看看前路还是干脆放下享受人生?钱已经足够多,实业也不算少,随时可以休息。”

    这让金玉慈些许为难,她都想要怎么办?

    “哈哈哈!”蒋舒白摇头,“你不是都想要,你是不想休息,如果你想,你就会很干脆的有答案。不用顾及我的想法,我从来不认为你是只笼中雀,我只要知道你是真的累了还是依旧有心劲儿就好。”

    于是,蒋舒白将A与B计划中的A计划给了她,所有事情的节奏都可以按照现在的方案来。

    “这样会不会让衍真觉着我是个不负责任不顾家的妈妈?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但是衍真和你的我必须重视。”

    “衍真将会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你觉着她会那么小家子气吗?”蒋舒白给了金玉慈一个安慰的笑意,“放心去吧,别说你了,就是衍真我也希望她能活的如她所愿。我前面的铺垫能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呢,就带着能让我们的女儿‘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的目标,继续向前冲吧。”

    只有蒋舒白最懂,对金玉慈来讲探索前路才是享受生活。

    蒋衍真四岁的时候,因为一次与合伙人的冲突,投资方向出现失误,新技术领域的投资不得不宣告失败,随着其中一家公司业务中断,项目赔了一笔巨额资本。

    金玉慈为此消沉了三天,仅仅只有三天,因为蒋舒白可不允许她因为一件事陷入不自信里。

    蒋舒白在一个下雨天将她带去马场,念玉载着她一圈一圈的奔跑,在细雨中金玉慈放声大哭,而蒋舒白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没有打扰她一分一秒。

    金玉慈哭完,眼前清朗了许多,刚才看还是讨厌的雨,现在看却觉得气候还算舒服。

    蒋舒白立于伞下对她伸出手:“可以回家了吗?我的宝贝念玉都要淋坏了。”

    “切!是我重要还是念玉重要?”

    “你又吃小马的醋?”

    两人说完,都轻松的笑了笑,蒋舒白面容和煦的望着她:“你会开玩笑,那一切都可以变得简单了。”

    洗了澡,吃完了一桌饭,顺便还和衍真玩儿了一晚上之后,金玉慈才把憋了好久的话讲出来,她问:“你怪我吗?是我一意孤行,害我们赔了这么多钱。”

    蒋舒白却问她:“我们没钱了吗?我们落魄了吗?我们赔了身家性命吗?”

    金玉慈摇头:“怎么会?我没那么不长脑子,这只是一个单一的项目。”

    “那你好好想想,你是因为赔钱了失魂落魄,还是从不认输的你因为这场输的有点惨才意志消沉?”

    金玉慈看着他眨巴眼睛,她不知道,因为她还从没输过。

    “赔钱的买卖你不是没做过,上海的白隆昌,北平的思白善行,还有那些金山宝库,你亏空的都不算少,那时为什么你不难过?是,你最后都能再赚回比那些更多倍的价值,但过程中你也不难过啊,因为你知道你能赢,那些事你有把控,所以你这次无法接受的其实只是项目超出了你的掌控,你真正输了一回。玉慈,赢了十几年,输一回,概率已经很低了,人在局中,不能玩不起啊。”

    蒋舒白的话戳中了金玉慈内心深处不愿面对的败局,她哭着抱住这个比自己还了解自己的人,把最脆弱的一面仅仅展示给他一人。

    “你明明在说我玩不起,可我怎么觉着你是在安慰我呢?”

    蒋舒白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玉慈,你原来不是自诩是个赌徒么?怎么年纪大了好胜心消磨没了?一下就被打趴了?我可不信。退一万步讲,赌本我们还有很多,输了笔大的而已,又不是梭哈了。哪儿输的就哪儿赢回来,这次我跟你一起。”

    金玉慈有些担心他劳累,但又很期待和他一起内外配合,这种重整旗鼓的感觉很久没有了,第一次他们是从天津到上海,重新整理重新出发,现在则又要开始新的一轮了。

    “蒋舒白,其实你才是真赌徒,你一直在用我赌。”

    “哦?我拿你赌什么?”

    “赌命运,和命运交手,不过我是把好武器,也愿意做你的武器。”

    “好,武器都这么说了,那我这个持枪人定不辱命。”

    在金玉慈酣眠的夜,蒋舒白咳喘而醒,他看着睡梦中的母女俩,轻声说:“别怕,你的仗我陪你打,陪你痛痛快快再赢一次。”

    两年后,事业又重新步入正轨,但世界进步的太快了,五十年代后全球都像飞起来一样,谁也停不下来了,包括蒋舒白。

    金玉慈看着六岁的蒋衍真发愁:“我不想让保姆带她,可是也不能天天把她扔给寒夏啊,每年假期去两次都好几个月呢。”

    “咱们自己带着。”蒋舒白说这话的时候不像随口一说,他经过了深思熟虑,“再大些能独立就可以,现在我们先带着。”

    “果然,你没吹牛,你要一手带大衍真。”

    金玉慈没什么可考虑的,她的想法很简单,让衍真从小实地观摩什么叫谈判,什么叫股东会,什么叫前进,什么又叫维稳。

    “我可没你这么宏大的教育目标。”听了金玉慈的话,蒋舒白笑的咳嗽,“我只是舍不得女儿,带在身边我放心。你也太可爱了,你想让衍真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吗?还要从小这么高压培养。”

    “高不高压不知道,但是不继承我们这么优秀的基因太亏了,买卖不能这么做。”

    一句调笑就让衍真与他们一起度过了一千多天的飞行人生。一开始,股东们吵架声大如雷,蒋衍真吓得直哭,到了后来有股东都打起来了,她还能安然的坐在会议室看书。

    请的私人老师说,蒋衍真有普通孩子没有的强大专注力,分析问题的角度也很偏,是个做科研的好苗子,蒋舒白高兴极了,抱着衍真亲了又亲:“没想到我们家要养出来科学家了!”

    “我不愿意。”金玉慈噘嘴,“那些公式多无聊啊,赚钱多有趣,和人打交道多好玩,翻云覆雨多过瘾。”

    “你忘了?我们的女儿,想干嘛就干嘛,不想干嘛就不干嘛。别逼她,就像我从来不逼你一样,孩子是需要给她信任的,她才能有独立的意识和自主的思维,我们拭目以待呀,自由长大的孩子是什么样。”

    “世上只有爸爸好。”蒋衍真抱住蒋舒白一下一下亲他,还示威的对金玉慈说,“全世界都没有我爸爸好,谁也比不上!”

    “切,就你妈是坏人呗?”金玉慈看着玩儿在一起的父女俩,有一点点嫉妒,但却有着巨大的感动和满溢的爱,她好爱她们的家啊。

    一千五百多天的携手共进后,各方面一切向好,也全部稳下了节奏,蒋舒白终于放下重担彻底回家休养,那一年蒋衍真八岁。

    蒋舒白感叹:“衍真终于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正常上学了。”

    父母二人可算是放下了心,这孩子除了他们朋友间的孩子外其他同龄人都没怎么接触过。

    “这四年过瘾吗?”金玉慈问蒋舒白,“一起拼,你最喜欢的。”

    “过瘾!没想到和你竟能再一起走这么长的路,值了。不过以后又是你一个人了,但是放心,家里有我,后方稳妥。”

    “当然放心,没有你做不成的事,前方后方都一样,那现在是我主外你主内,衍真你给我带好了。”

    “是,一切都听玉老板的。那,你给我多少酬劳啊,我要价可是顶高的,我是全能型人才,看你怎么给我出这个价。”

    “你的价钱嘛……”金玉慈闭上了房门,将蒋舒白推到那柔软的大床上,一点点贴近他,凝视他,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呼吸,薄荷般清爽的气息裹住她持久紧张今日一夕放松的心脏,嘉兰百合再次耀目开放。

    白色的船,盛开的烟火,相交相融,在皎洁月光映照的海面摇曳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