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逸轩和金玉慈在办公室相对而坐，他的语气和往常一样，但难掩失望：“没想到你会来劝我们接受佟家的姑娘。”

    金玉慈讪笑一下，耸肩：“没办法，我们两个很难达到公婆的期望，不如各自安好，外面怎么说不重要，自己得先少留遗憾不是？毕竟我们年纪都不小了。”

    “玉慈，对你我和你婆婆，尤其是阿英，没有像对待一个真正的儿媳那样万般挑剔，我们双方都清楚你和我们盛家是利益相连才嫁来的，但你的表现超出我们的预料，我曾想逼一逼你和南村效仿我和阿英，希望你们能结成真正的伉俪，但没想到你们两个都挺出格。”

    “公公，你……”

    “你不也知道么，我为什么没拦着你拍电影？空间我给你们了，感情这事儿越压反而越逆反，所以我本想着你们各自与之前的事有个了断才能好好在一起，我还寄希望于你们可以处理好，没想到却处理成现在这样。”

    “玉慈知道您不干涉自有不干涉的缘由，对不起，让您失望了，但我和南村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我是想干涉来着，但苦于一直疲于应付政界风云，又被盯死了半年多，现在终于风头松了，可你们俩却也松了。可惜。”盛逸轩摇了摇头，道，“但是可以理解，尤其是看到智扬以后，我刚才忽然意识到北城的责任不能都让南村扛了，他能扛住的自然由他顶上，但两个人的事，不，一家三口的事不能让无辜的人也深受不幸。”

    “五年多没有父亲的生活，智扬这孩子草木皆兵的很。”金玉慈想到智扬对她的敌意，不再生气，还有些同情他。

    “如此看来你和南村是分毫机会也没有了，中间横着一个小人儿……唉！你也不是愿意当后娘的人。”

    “有亲娘在，何需后娘？”金玉慈撒娇似的说，“公公可以试着了解一下佟老师，他一定比您想象的好，更比我合适做盛家的夫人，反正公开也得需要一段长长的时日，不如就用这段时间您和婆婆好好认识认识她。”

    “我还好，年纪大了，可以隐退，只要佟佳氏的遗留问题在政治上不涉及盛家，南村娶谁都行。只是阿英，她是看着父母的仇恨长大的，我不能逼她硬认这门亲。”

    金玉慈突然想到范书琴，她立刻理解了东方英，纵使多年过去，眼睁睁看着的恨意也难以消弭。这件事她做到此处自认已经仁至义尽，盛家的门她帮着佟叶仪敲开了，算作给佟老师兢兢业业帮她赚钱的诚意，但如何顺利进门就是佟老师和盛南村自己的事，她不应该也不愿深入盛家之中。

    “公公，这件事对我来说就到此为止了。”金玉慈笑对盛逸轩说，“余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以及……利益分配的问题了。”

    “哈哈哈哈！”盛逸轩朗声笑道，“你呀你！我就知道你心里的小算盘又敲起来了！怕没了盛家近亲的关系加持令商场不利？是啊，人人都爱用自己人，婚好离，可多年努力就白费了。”

    “这才是我担心的。”金玉慈老老实实说，“不过我们这么做，也是因为准备收手，尾声已至，这层关系也该收拾了。”

    “最多两年。”盛逸轩伸出两根指头，“我们这些人的目光就都得投向海外，你还能忍吗？”

    “能。我们的方向是一致的。”生意场上的事金玉慈很确定，但她还是羞赧的笑笑，“只是希望能越早越好。”

    盛逸轩眼神里既有宠爱又有可惜：“你们若然都是听话的孩子，你和盛家都会走到不可估量的全新高度。”但他还是释然道，“不过年轻嘛自有年轻人的选择，重情重义不是坏事，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可以理解，走到现在这步已经超越我们那代人了。”

    “佟老师有她的本事，她帮着南村应该前路依旧很长。”

    “可你公公还是舍不下你呀。”东方英推门进来，将睡着了的智扬放在沙发上，这才轻声问，“你想好了？那个姓蒋的年轻人情况可不大好，即便这样你也要不遗余力去追求握不住的东西吗？多不现实。”

    见金玉慈吃惊，东方英笑道：“你公公为了留下你可是下过大功夫的。结果没想到问题不在你这儿，出在了南村那。”

    原来如此，幸好有盛南村挡着，金玉慈此时可真感谢他一家三口，纵使盛逸轩不是坏人，但他这么个久经世事的老狐狸，若真想做什么怕也会无所不用其极，她有些不敢细想如果没有半路杀出佟叶仪和智扬，盛逸轩会对蒋舒白怎么样。

    “呼……”金玉慈长吁一口气，“厚爱也不是好事儿。”

    东方英立刻捂嘴笑了：“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我们还不至于做卑鄙的事，不过遗憾总归是有的。”她扭脸问盛逸轩，“现在怎么办？她和南村不遗憾，我们就得遗憾了。”

    盛逸轩早已想好，对金玉慈说：“今明两年你大幅收尾，盛太太的身份对你来说很重要。而我们工业方面一二三期启动，加之全国三十家银行和十八家矿业公司的合股也用着你白隆昌的牌子，发债用你传媒集团的宣传，这些对盛家来说，你盛太太的身份也很重要，所以这两年你定是不能离开的。”

    “好，不走，但我会加快速度。”

    “至于收束之后，玉慈，愿意做我们的女儿吗？”盛逸轩像是询问，实则语气笃定，“大刀阔斧的结束市场后，盛家近亲的身份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到那时你和南村离婚，我们则会出个告示，认你做干闺女，就算你经营的关系因此丢一半不也还能留一半吗？”

    “还能合作对吗？”金玉慈笑笑，“公公这是准备把我给榨干啊。”

    “是共同进退才对。”东方英换了个好听的词，解释，“除了那些明面上的大东西，南洋商会、长雾社团、酒店业联盟、橡胶产业等等，你的和我们的在其他业务上也难分彼此了，干女儿虽说没有亲儿媳那么近，但至少给外面释放一个信号：我们依旧利益捆绑，谁打任何一方的主意都得看看另一方背后的势力。”

    金玉慈心下感叹，这才是真正的东方英吧，到了决定大事的时候她终于表现出了盛逸轩强有力的辅助一面。

    “好，感谢公公婆婆给我理顺了前途，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不求一荣俱荣，但求合作长久事业昌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