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简直翻了天！

    “日本人！是日本人！”孔二眼睛血红，怒骂，“他妈的小日本，敢暗杀我？若不是静静当了我替死鬼，今天被打穿脸，扔下楼的就是我！”

    孔岸却有些难以置信：“日本人，为什么？”

    “我还想问你呢，你的机要处是不是有什么事涉及汪狗了？”

    “那也是杀我，杀你干什么？”

    孔岸感到莫名其妙，他虽为人跋扈，但脑子不笨，他对妹妹说：“要说截道伪政府的融资我们做过，父亲从日本人处抢了给汪狗的支持也有，但我总觉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可咱们杀几个日本人谁也说不着，尤其最近，他们确实嚣张，日本人以战养战，伪军人数从七八万都跳到十四万人了，汪狗难得穷人乍富，有实力反戈一击报复当初的对头了？”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我看最近伪军到处撒网，在上海害华侨，在重庆监听高级官员，在北平对官宦后代下手，本来还想着北平是个干净地方能让我有个大市场，现在看也不太平，你看盛家那个拍卖行，开业一周天天都有伪军上门，北平盛家都敢惹，这帮汉奸胆子肥。”

    “还真是，连给我们出手的机会都不留。本来我还想煞煞盛南村的威风，现在他们家被汪狗搞得一团乱，盛南村人在上海鞭长莫及，咱们就坐山观虎斗吧。”

    “坐什么山，你差点儿都被人杀了。”孔岸想了想，“若真是汪狗搞出来的事倒也好办，就怕这中间还有蹊跷。”

    “我不管，你快派人给我查出来是谁要杀我！”

    两人正猜测，秘书进来通知孔岸：“部长来电。”

    孔岸出去接电话，好一会儿才回来，对孔二说：“我就告诉你了，暗杀你这件事不简单，父亲让我们稍安勿躁，他说此事未必是坏事。”

    虽然孔岸劝慰了妹妹，但孔二小姐岂是能咽下口气的人？她才不管杀她的缘由是什么，这么些年她惹的人、惹的事多了去，细算下来别说日本人，大汉奸，就是美国佬、英国佬她也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仇人算不清，但她认死理，那两个杀手低声的日语对话让她想起来就火大！

    “路上见了日本人，和黑皮伪军，就给我打！”

    孔二说到做到，她手下的宪兵队一时间在北平城内横冲直撞，只要有点儿和日本相关的就被又打又砸，大家敢怒不敢言，孔二小姐是扔了总统文件都能一笑而过的霸王，谁敢硬顶？

    打都打了，思白善行更是不可能放过，这里的伪军最多，汪狗是个酷爱文玩古籍的人，据说去过他家的人都不觉着那是家，简直一个巨大的文博馆！

    “去思白善行。”孔二早想来闹上一闹了，“汪狗想浑水摸鱼，咱们就干脆让他摸个底儿掉，顺便让我也顺顺气。”

    孔二对宪兵队的人喊：“打！”

    一时间，思白善行里外乱爆土扬灰，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纯纯就是一团对战和鬼哭狼嚎。而善行里面的陈设也被砸的乱七八糟支离破碎，金玉慈靠在办公室的沙发里听着外面的声音，真好，动听极了。

    金容儿则进来笑着说：“你就算让换了廉价的摆设，也都是自己的钱，难道你指望他们哪边能赔？”

    “这点儿就不要计较了，比起万一你看走眼，一个赝品让我赔掉的钱，这连零头都算不上，我也不指望谁赔，把走狗彻底撵走就是万幸了。”

    “孔家精的跟猴儿一样，要搁老头子才不会替你出头，也就是这位二小姐脾气暴，不打不闹就不顺气，才让你得了便宜。”

    “我又不白用他们，我敢亏他们吗？别看这帮人政见不合，其实还不是利益有冲突，那就让大家尽量冲突少一些，合作多一些，各自沾亲带故的，政治上过得去，政策就能多向咱偏一偏，你来我往，互相给足了面子，钱少也亏不着。”

    “什么时候你都开始研究政治了？嫁给高官是不同了。”

    “你别笑话我，这哪是政治啊，这是生存。说白了，政治不过是文明世界的生存法则，和猴子抢食儿没分别，政治的基础是财力，财力又是吃穿用度，都是为了更好的活着。”

    “行了，再说哲学就出来了，我只问你，孔家那你觉着他们会要你的‘薄利’吗？输了，占不到主导，像吃嗟来之食一样，那种大富大贵的人看得上吗？能纡尊降贵折了面子，政治大和解？”

    “什么面子不面子的，要面子他就做两袖清风的教书先生去了，干什么这么热衷发国难财？”金玉慈听着外面的声音小了，站起来道，“让你看看什么叫贪财，盛南村有句话讲得好，撕开面皮大家的脑子都一样大，能分出高低是因为性格，不都是头脑，只要够贪，那就和你我没分别。”

    金玉慈和金容儿走出办公室，看着一地狼藉，金玉慈心抽了抽，她得问问碧君，蒋舒白还好吗，想到这儿她有点气自己怎么患得患失的都神神叨叨起来了。

    孔二看到两个女人出来，嚣张的站在敞篷车中问：“你就是盛口臭的戏子老婆？”

    金玉慈没回答她的话，只是问：“我该谢谢您呢还是该拉着您赔偿我损失？”

    “我这一番不是冲你，如果非要让我赔那也不可能。”

    “哈哈，真有你的，其实你早想来砸一砸了吧？刚好有个由头。”

    “你什么意思，想怎么样？”

    “别急啊俊俊，我就跟着南村叫了啊。”金玉慈看到孔二豁然皱起的眉，笑道，“你为什么气不顺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咱们肯定不是两路人，我们盛家得谢谢你。”

    “什么意思？”

    “思白善行是我的，也是盛家的，我婆婆东方夫人一直力主慈善平战，这里未来一定是最大的慈善商行。你应该听说了，我公公在云南边境被汪狗算计一事，他前抢边境贸易不成，后又瞄准我商行拍品，打着和平的旗号来乱我慈善大计，坏我商行声誉阻止慈善家捐款搭救同胞，杀人诛心。至于你为什么帮我不得而知，但你这一遭至少让伪军的小喽啰不敢再欺负我们几个弱女子，而孩子们未来若是得了好，也有您的一份功劳，别说婆婆代表盛家，只要有份爱国心的还能不谢谢您？”

    孔二怔住，她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出气，谁知这女人还给整出这么多深意来了，她看看围观的群众，此时被架上去下不来了，虽然她并不在乎人家怎么看她，但这一通大义凛然的辞藻不好不收下，她声音缓和下来，说：“道谢不必了，汉奸如过街老鼠，自当人人得而诛之。”

    金玉慈这才走到她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告诉她：“您这侠肝义胆必须容我们谢上一谢，今日您也累了，不然回家等等消息，跟大公子说一声，南村的电话他得亲自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