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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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舒白的礼物

    因为盛家女儿盛西楼上学没回家,中午饭大家先吃顿便饭,晚上才是合家宴。不过这一顿便饭吃完,金玉慈可就明白盛南村的毒舌是拜谁所赐了。

    金玉慈无论礼数、教养、西式礼仪这些繁琐程序都没有难得倒她,已经无可挑剔了,可东方英还是会总结性的说一句:“当过风月场的主事人确实不一样,见多识广,拿捏的恰到火候,跟专门训练过一样。”

    第一次金玉慈没有说话,因为她没有听出讽刺,而是她由衷说出来的,但话就是很难听。

    饭后聊起来盛家面临的劲敌,盛逸轩道:“蒋陈两家醉心政治,虽然家族里也有深谙财务之道的,但总不算太贪,方向在那摆着,而孔宋两家是在财权上有目标的家族,他们才是我担心的。尤其孔家,上蹿下跳定政策,专项专贪攫取国家资源,国家蛀虫!”

    金玉慈说:“世家国蠹最是致命,囤积居奇大肆敛财早已经引得国人不满,但有政治家的偏袒,要和他们斗一斗还得另辟蹊径,搞洋货垄断,得切断他得垄断能力,搞商不如囤,就让他囤不成,爹难对付就从子女着手,乱世称雄的时代,不决心赢但一定得保不输。”

    两人相谈甚欢,谁知东方英在一旁边吃着水果边不紧不慢吐出一句:“听说你头婚那家在西北是个商户大家,看来你还挺懂融会贯通,不过世家斗争和那些开铺子的小商贩生意经不同,你还是得多多见识,多多历练。”

    小商贩的生意经?!金玉慈几度想跳脚却再次忍了,东方英的优越感可不是一星半点儿,连盛南村都听出来了,但他没言语,只是冷眼看着,甚至几次笑出了声。

    而说起金玉慈月底就要先走香港,再下马来的事儿,东方英皱了皱眉,摇头:“你只在南洋看看就回来?可既然要游学就该往世界上最高等的学府去,从古至今、从内到外学识都是一等一的敲门砖。南村念的美国名校,外公是当年耶鲁的高材生,西楼跟我们在国内,考上的也是燕京大学,虽然你有钱,可没个学历傍身,实在是,唉!”

    事不过三,金玉慈实在不能再忍下去了,她站起身,嘴巴刚张开,准备据理力争一番,她在盛家人面前当孙子已经太久了,怎么还能把人家的客气当懦弱呢?她可不打算再对这两母子客气了!

    “夫人,我……”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大门忽然开了,一个娇俏的身影从外面蝴蝶似的跳跃着进来,盛西楼回来了。

    “我的乖乖!”东方英抱住女儿亲她的脸蛋儿,“别住校了,回来吧,你看你一次比一次瘦。”

    “不要,跟同学在一起多开心。”

    盛西楼说完走到金玉慈面前,她个子小小的,眼睛很亮,古良精怪的样子,她仰头看着金玉慈,叹道:“真好看的姐姐啊!”

    金玉慈冲她友好的笑笑,从包里取出一枚硕大的蓝宝石项链送给她:“你哥说你喜欢首饰,这个可合你眼缘?”

    “喜欢!谢谢姐姐!”盛西楼当即戴上项链,然后转脸对东方英说,“我以为心地纯良的人不会那么全乎,可是玉慈姐姐怎么心又好,人又美呢?老天爷最不公平,我这么好的人也想长这么长的腿。”

    金玉慈对盛西楼夸人的水平很是赞叹,这别出心裁的角度啊!但东方英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她问:“她做什么了能被你称作心里美?”

    “呐,妈妈你看这个。”盛西楼从书包里拿出几页纸,里面也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但东方英看完看向金玉慈的眼神都变了。

    “慈慈,你捐了这么多学校,还救助伤兵和孤儿,帮了这么多人?”

    金玉慈一看,原来是那些金子的善款所用,她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大家都说东方英人很好,她是个真正的慈善家。

    “应该的,商人的钱也算是取之于民,理当用之于民。”

    盛逸轩赞同:“你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了。”

    自从知道金玉慈有一个正经做慈善的工会,东方英对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虽然她用词依旧不中听,但态度却亲厚了许多。一顿合家宴吃的其乐融融,盛西楼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暗戳戳说着金玉慈的好话,她们只是第一次见,她却一直在帮她。

    “西楼,你和慈慈这么一见如故吗?”盛南村奇怪,直接点破,“你不是收了她的礼吧?”

    “哥哥,你连嫂嫂都怀疑,你该不是欠了她的钱吧?”

    金玉慈倒吸一口气,原来他们一家人说话都一个样子啊!

    “可疑,真可疑,慈善工会爸爸和我都不知道,你从何处得知的?这么隐秘的事儿,总不是慈慈告诉你的吧?”

    “哥哥,你好好吃饭吧,鹅蛋这么大都堵不住你的嘴。”盛西楼给盛南村碗里夹了筷子菜,眼神却对着金玉慈,她们互相对视一眼,金玉慈意识到盛西楼知道些什么。

    晚餐结束,又聊了一会儿,大家各自回房,金玉慈留意盛西楼的住处,在休息三十分钟后她悄悄摸到盛西楼的屋子。

    “嫂嫂,怎么是你?”

    “我有事问你,能进去吗?”

    盛西楼将她迎进房里,她房间黑着,连着书房的阳台却亮着,盛西楼带她走进去,她阳台有个巨大的桌面,上面放着一个涂了一半的大瓶子。

    “你这是做什么?做漆器?”

    “好不好看?我的大漆瓶可是加了鎏金工艺的,是不是很闪耀?”

    “你……好有趣,你居然喜欢这种技艺!”按照金玉慈不多的了解,她这个脱胎漆工艺怎么说都得有了三五年的经验才能做到,她再次回头看,才注意到盛西楼穿着的不是睡袍,而是一件大大的围裙。

    “这就算是有趣了?谁还没点儿爱好呢,我小时候怎么都学不懂钢琴、提琴、竖琴,但是木工、漆器、珐琅、缂丝我一学就通,嘿嘿。”

    “你可真不像你这种身份的人。”想了想,金玉慈又说,“你们一家人都不太像。”

    说话间盛西楼已经又开始干起活儿来,她手下娴熟的在瓶子上涂着,抬眼对金玉慈说:“我们家人挺好相处的,对吧?”

    “这……可能吧……”

    “嫂嫂,你来找我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你慈善工会吧?我啊,因为这个。”盛西楼从身后的架子上取出一件木质的金书,书上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喜鹊,整本书都是用金子和漆涂成的,颜色却艳丽而真实。

    “十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它,太让我痴迷了!”盛西楼举着漆书道,“这本书是一个留学生从中国带到国外去的,不过大学的艺术展有很多好东西,这个在一众艺术品只被评了个中上,我不服气,他们都不懂,一件这种品相的漆器得是三十年以上的老师傅才能从雕刻到上漆一步步做出来的。不过我不高兴没用,我那时候才8岁而已,但这本书的主人一定看出了我的喜欢,于是在展会结束后将它送给了我。”

    盛西楼讲的神采奕奕,金玉慈心里开始突突直跳,这个人难道是……

    “你猜到了对不对?嫂嫂,这个艺术品的主人叫蒋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