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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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富贵险中求

    尹厚玉带着尹家九户等在尹守礼门外,他已经借口身子不好七八天都没见人了,尹厚玉在他门口说:“老五,我们不逼你同我们一起,你只要签个协议就成,从此我们各家生意不与你往来,我们自己做自己的,谁想退,谁想进都不用经过你。”

    尹朝寿也喊起来:“五哥,把我们当屁放了吧!你家有钱,我们又没有,你想荣休我们还不够格,别扯着大家了!”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尹守礼被人堵着屋门喊话,实在受不了,还都是些本家,只能打开房门走出来提醒他们,“你们正一步步上了那女人的当!”

    “上什么当?”尹朝寿挥舞着胳膊,像谁欠他钱似的闹,“要不是你的家事闹得鸡犬不宁让我们凭空花了那么多钱,我们也不至于为了扩大一点点生产还得贷款!”

    尹万道对尹守礼说:“五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我们要贷款也是国立银行的,又不是高利的民间贷,你怕国有银行坑我们不成?”

    “若是你们刚贷了款,三家人又都扑回来怎么办?你们刚扩展但市场被挤占了怎么办?”尹守礼绝不相信许无双能愿意主动放弃商会会长的职务,她一定是腾出精力干什么事儿呢。

    尹守礼的话让跟他走得近的四户也起了疑,尹朝寿见状,赶忙挑唆道:“把他们能行的,东西都出去了在海上漂着呢岂是想回来就能简单回来的?我们最近的业务量都因为他们上升了不少,等他们回来我们已经把客户聚拢起来了,但是大家想想,我们啥都有就是没有扩大的能力,眼睁睁看着客人流向那些小商贩,亏不亏?”

    “就是!”尹万道也说,“要做就做垄断,你看看那些上面的世家,哪个不是签了全国独一份的垄断生意才能赚大笔钱财的?我们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在永安扎稳扎透,谁来了也没用!”

    尹守礼万分悲凉,他以为自己就算家里有十足的破绽外面的生意场也能独当一面,可是这到底都是怎么了,家里崩乱就算了,连一向站在他身后的尹家氏族都来裹乱?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自己的选择,任何结果你们自己担着,人家下了一盘大棋你们看不到,利欲熏心只会害了你们!”

    “五哥,这话谁都说得就你说不得。”尹朝寿不满道,“利欲熏心者谁?贪得无厌者又是谁?你自家人给你办难看,你若是知道个不好意思就得给我们把钱补了,可你呢?自当没事,居然还敢按股份往外撇我们的花红,你可真是啥便宜都占啊。”

    尹守礼指着尹朝寿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他问平时走得近的几个堂兄弟:“你们也这么看我?”

    二户、三户不做声,倒是七户说了句公道话:“其实咱们这些年都亏了五哥带……”

    但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尹朝寿直接打断:“因为被带着赚了些钱,人家要荣休你也休?”

    “那自然不能。”

    尹朝寿对大家说:“现在新政马上就要上马了,过去咱么做企业的贷款多难大家都知道,好不容易这波赶上支持实业贷款的好政策,第一波啊,还不趁着机会得一次红利,咱也能像五哥似的,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

    “老九!”尹守礼怀疑他已经倒戈,“你说的这些政策是打哪儿听来的?”

    “杜慎林杜秘书,他的话能有错?不信你跟我去找他,他是我的茶友,每周天都在春道茶会品茶论道,咱们一起见见他去?”

    尹守礼没出声,杜慎林的名号让他抛却了尹朝寿被金玉慈买通的想法,但是春道茶会他听进去了,最后还不忘奚落尹朝寿一句:“最近家中事忙,还真没发现老九这样的人也有广交天下政客的爱好了。”

    尹朝寿蔑视的哼了哼,对尹万道说:“一棵空了朽木还死要面子硬撑,大势所趋凭他一人怎么可能挡住!”

    周天,春道茶会。

    尹守礼悄悄走进茶社,他坐在最后一排,果然看到第一排的尹朝寿和杜慎林相聊甚欢,他不禁叹息,自己一辈子把心思用在生意场,用在家族中,可树倒猢狲散,第一批散的竟然就是这些人,曾经的尹朝寿是他看不起的尾巴小户,现在竟趁火打劫,什么时候他这么会钻营了,连杜慎林都能结交上。

    茶会一上午,散场时间一到,尹守礼躲在一旁,待尹朝寿离开,他走到杜慎林身边招呼:“杜秘书,几个月不见,多了些许爱好呀。”

    “哟,尹会长!”杜慎林忙回个礼,却并不想多搭话的样子,“主席叫我回去加班,先行一步,咱们改日再聚。”

    “您莫躲我,老夫最近家事繁多实在没抽出时间和您把酒畅谈,这不就来请罪了,加班事小,咱们合作更重要呀。”尹守礼递给杜慎林一个匣子,道,“不是一向如此吗?”

    杜慎林打开匣子看了看,笑了,指着茶会楼上的包间:“那就不换地方了,这里吧。”

    “请!”

    尹守礼和杜慎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天儿,酒喝了不少,杜慎林开始舌头打结:“尹老,您说吧,有啥,解决不了的?兄弟都是自己人!”

    尹守礼见时机已到,问他:“金玉慈和你有过合作?”

    “玉老板?嘿嘿~好女人,懂事,得体!是这个!”杜慎林竖起大拇指,“会来事儿!”

    “永安政府不受理我当时的案子是不是因为她?”

    “谁不受理你的案子?大胆!”杜慎林一拍桌子,“你啊,是不是得罪人了?”

    “没有哇!我年年往咱局里送的小黄鱼还少吗?”

    “小黄鱼?嘿嘿嘿……比人家少,就叫得罪人,亏你还是老商会的会长……这都不懂……”

    真是如此!尹守礼气愤至极,送什么不送什么向来都是商会中有定数的,金玉慈一来,啥都打破了,没规矩的竞争何来公平?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尹守礼见杜慎林已经喝趴,忙凑上前问:“商会最近大幅外拓这事儿咱商管局可收到过报备?”

    “报了,备了……给咱州府赚税钱呢……能不,不报?”杜慎林醉的都快溜桌子下了。

    一听报备过了,尹守礼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再问一个他关注的问题:“听说咱上面有了新政,国立银行最近专门给实业开放贷款政策,用于发展经济?”

    “是,是啊!西北试点,成、成了我们就是老大,都是政绩;不,不成,不亏啊……”杜慎林拍了拍尹守礼,“实业家把现钱拿到手了啊!你都不知道,我陪主席、市长争取这个,报了多少材料,累,累死了……”

    有杜慎林的酒后真言打底,尹守礼彻底安心了,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浮上几个月来第一次真正的笑容,叹一声:“终于,不是一直走霉运了!”

    “哗啦”杜慎林连人带着杯子碟子溜到桌下,却还在醉醺醺的嘟哝:“政绩!富贵是你们的,政绩是我们的!一本万利……你们,生意人,富贵险中求?哪有风险?都是我的,我的政绩!”

    是啊,富贵险中求,尹守礼本如一潭死水的心再次蠢蠢欲动,重回永安巅峰的机会这不就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