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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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开业

    摆平了周、赵两家,镇北高家就不在话下了,金玉慈静等元宵节后的好消息,而君宝行也定在正月十五这天开业,尹寒夏不明白,问她:“好好的元宵节大家都在家里团圆,你开业选这一天是要开娱乐之先河,以鸦雀无声开场吗?”

    “你放心,我君宝行不仅不会演哑剧,还能在永安一炮而红。”金玉慈十分自信,她把半个仙乐宫都拉来了,就不可能做赔本儿的买卖!

    果然,正月十五这一天,永安东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在一众关门歇业的店铺中间,君宝行热热闹闹的开业了。正月十五本就大众放炮的日子,加上君宝行敲锣打鼓,西洋乐也奏个不停,东街成了永安最繁华的区域,来看热闹的,打听情况的,赶集路过的都得驻足观看一会儿。

    仙乐宫来的舞女各个柔媚万千,她们西式的穿着,现代的舞步为相较保守的永安城平添一份艳光。

    “人气儿够了,下面就等着各位永安的土地爷吧。”金玉慈对尹寒夏眨眨眼。

    “你给他们送帖子了?”

    “嗯,20张帖子没有一人退帖,你猜为什么?”见寒夏疑惑,金玉慈拍拍他,“等着看吧。”

    中午一到,君宝行门口各种人和车交织在一起,尹寒夏吃惊的看着每家来人怎么都是扶老携幼,而这时那些穿着妖娆的歌舞女郎早已换上了端庄喜庆的彩服,楼下大厅的廊道里居然还有西洋小丑上演各种哄孩子开心的诙谐表演,他无法相信面前这幅阖家团圆的盛景会在标榜风月的欢场里举办。

    金玉慈已经走下楼去迎客了,包厢里是陕州和永安高层政要之家,大厅里则安排了各种大中小桌,都是永安政界最重要的人。

    “你居然一个商贾都没请?”尹寒夏走到金玉慈身边轻声问。

    “在永安这个保守的地方,还和古时候一样对士农工商论资排辈,想打入商界还不得一开始就告诉所有人,我金玉慈可不只会做生意,他们有的我也有,他们够不着的我够得着!”

    “万家还有这等本事?连一级大员都给你搬动了。”

    “什么万家?我送的帖子,是以盛家的名义。”

    尹寒夏惊讶:“你怎么总这么大胆子?”

    “管他的,反正我来是给盛家送见面礼的,我的就是他的,他的……借我用用,同气连枝嘛!”

    “金玉慈,你真任性啊!”

    金玉慈一一敬酒,尤其老人孩子她照顾的更是周到,她对经理说:“一会儿找机会告诉各位官老爷,以后无论公事私事任何时候来君宝行都可以挂账,知道他们公账支钱流程繁琐,咱们君宝行不计那些小钱,以交朋友为主,毕竟上海、北平的大员也常去仙乐宫,都是一家生意,自然能来君宝行的也都是一家人。”

    不出所料,十五的开业宴一过,从正月十六开始,永安城里的商贾开始不断蜂拥而至,他们闻着味儿来,都想从君宝行探听一些上层的消息,而这些人里不乏有镇北高家的掌门人高跃安。

    不过高跃安和其他人的出场方式不同,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金玉慈,而是先去了尹寒夏的律所,他要打官司,状告莫克明以非法手段骗取高家药房冬虫夏草50斤。

    “50斤?”尹寒夏重复一遍,“这钱数不大不小很合适啊,就在标准线上,往大了打叫诈骗,往小了打叫不和。你想把这官司打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我才来找你啊,尹家二少。”高跃安也不藏着,“这件事其实我和莫克明各打五十大板,但你回来了,我不得帮帮你?”

    “你帮我?还是我帮你?我自家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自己说了各打五十大板看来也不是非打这官司不可,如果只是因为我的身份那就算了,这案子我接不了。”尹寒夏把资料扔回高跃安面前,说道,“想必你是知道了玉老板分别找过周、赵两家,其实你想参一股直接去君宝行找她就行,不用过我一手。”

    高跃安笑起来:“二少爷不用这么敏感,我不是因为好面子来找你当说客,而是觉着这个案子可以当你们的引子,你想想看,莫克明是尹家三姨太的亲哥,原来不就是个唱戏的,他懂什么经营?仗着有妹子撑腰他也学了点儿戏文里坑蒙拐骗的法子,这件事我承认是我贪财被他坑了,但如果这案子赢了,我联合些人在商会一搅和,你爹至少其中一个会长的位子得塌。”

    尹寒夏还是不想接他的案子,只是考虑着,但高跃安毕竟年过四十,深谙人心,他继续逼一把眼前的年轻人:“你们家的事谁不知道?你干嘛走了又回来?真是陪一个戏子采什么风?人家连西洋窑子都开进了永安城,你咋还不走?我要是你,真无欲无求就不回来恶心我自己,但我要是有所图那这次机会真得抓住了。”

    “这是什么机会?”

    “先发制人,一击打到你爹心脏疼的机会!”高跃安指了指尹寒夏的拐杖,阴笑,“你若是个正常人遮着掩着还能瞒一瞒,但你这样子怕是在你爹眼皮底下藏不了几天,不如我给你这次机会,先给你爹心上一个重击,总比被他先发现,你被动回击强。”

    高跃安的话直戳尹寒夏肺管子,他伸手把资料拿回来,说:“行,这案子我接,玉老板我也介绍给你。”

    夜里,尹寒夏在屋里研究高跃安和莫克明之间的纠纷,觉着实在没什么可打的,这事儿本就是高跃安的一个圈套。

    金玉慈走进厢房,看了看主诉状,笑道:“要不说当时水路运输的事儿是镇北高家先踏进的第一脚呢,不是我哥发现让我给你爹报信,现在掌管水运的就是高家了。”

    “你也觉着他还有别的目的?”

    “你不也是这么想吗?”

    尹寒夏拿笔勾勒几个人的名字,一一划线,说:“三镇大户,除了周家生意和尹家无关之外,赵家的农品、酒厂、山货都被尹家挤出大份额之列;高家的运输、裘皮、药材生意虽然依旧庞大,但五年来也被尹家抢了不少。但是他们三家在餐饮业和制造业上一直争斗不断,每一家都恨不得像蜈蚣似的多长几条腿来互相牵制,几代以来的纷争让他们无暇多顾。不过高家是三家中最有实力的,莫克明这条线应该是他自己的精心布局,他要通过莫克明事件找一个能直击我爹的机会,而我们适时出现了。”

    “可不嘛,这是去年年中就告一段落的事儿。”金玉慈看完资料说,“如果那时候提告冬天之前就能了结,但他没有,我们若是不出现他还会一直等下去,机会总会有,结果我们不就送上门了?”

    “高跃安是这三家唯一还活着的老一辈,这是我爹最难撼动高家的原因,不像周茂宗和赵子由,周家被陈家挤出凌水之首,赵家又经历过一段时间换掌门人的纷扰,这两家还嫩着呢,但高跃安心思猜不透,你确定你和他们合作没问题?”尹寒夏摇头,“高家比那两家高的不止一个段位,尤其是长兰的丈夫,蠢货一个。”

    金玉慈笑道:“你是有多烦尹长兰啊,好歹她是你妹。”

    “我怕你被他们拖累了。”

    “不会,赵家除了六哥其他人都没见过我,镇北高家人也没见过我,就周茂宗和我在长兰婚礼上有一面之缘,不过看来他忘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事儿?他要是脑子好立马想起我是谁岂不是大麻烦?”

    尹寒夏笑道:“他只是太崇拜万重山而已。”

    “反正高跃安说的也没错,他肯定猜出来你回来是在尹家有所求,我们不刚好要主动权吗,他送上门来,对我们都有好处。不过……”金玉慈担忧,“我怕你见了你爹,气势上先输了。”

    “我也怕,所以你不能输,你是个演员,拿出你最好的演技来。”尹寒夏把希望都寄托在金玉慈身上,“高跃安说的没错,不让我爹第一战就跌个跟头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