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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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真亦假来假亦真

    金玉慈见万重山不接招,从包里端出一张老八带回来的野生白狐皮放在桌上:“我有些产业在秦岭深处,刚才告诉您的都涉及,通往永安城水道边还有12间临河商铺,前些年西北开发水路运输,铺子生意好的吓人。”

    “你说的可是给宋家军运过武器的水道?”万重山五年前去那里时惊叹此处竟然是西北一景,“都说秦岭一道隔绝水气,西北风沙大气候干,可那条水道丰润的很嘞。”

    “就是那儿!”

    “你怎么会在那儿有产业?”

    “这事儿说来话长,我是落魄人家出身,属于我们家的铺子一代代被抢了、骗了、诓了去,我父母死得惨,我被害的流落街头最后不得已才沦落仙乐宫,成了个戏子,士农工商,上下九流,我可统统落了个尾巴,怎能不怨恨。”

    金玉慈长吁短叹的,引得万重山还真有点信:“怪不得你读书颇多,字体学识都不输世家名媛。但我听说那些地方有主啊,是个大户,在当地挺多年也有挺多产业。”

    “多年什么?您听说的是尹家对不对?万老板派人打听打听,河道12间铺面里的8间是不是本姓田?还有土地、药材铺和脂粉制造厂是不是也一样姓田?”

    “田是……”

    “我姨妈。她一嫁错终身,陪嫁的产业一点点被强抢蚕食光了,几辈子前的事盗匪们不记得,我们家人可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些铺子都是我们的,却因为姨妈遇人不淑又易了主!”

    “你的意思是,要回西北夺家产,然后把水道一路当成给盛家的见面礼?”

    “何止水道?如果盛先生愿意和我一谈,只要最后归于我们家的产业统统都可孝敬盛家,我总是要回天津回上海的,西北那处是鸡肋,但不夺不足以惩治没良心的男人,也对不住祖先!”

    万重山手底下掐指算了算,惊叹:“乖乖,那可不是小家业啊!你可知大家族们在北方的规划均沿水路而建,你现在这些土地、铺面、田粮都是黄金地段,作为见面礼是大手笔了。”

    “您说,见面礼和正礼一起送出,盛先生这下看得上吗?”

    “我会尽快转达。”万重山凑近悄声问,“你想要的怕不只是你姨妈的陪嫁吧?”

    金玉慈和万重山同时心知肚明笑了起来,她说道:“如果都能走到这一步了何不再多走一步?我这人多一事少一事不如多一事,胜在勤快。”

    “啧啧,小金子,哥哥当年看低了你,还想让你嫁进万家来,现在看没嫁是对的,不然哥哥哪有这好机会分一杯油脂敦实的肉羹。”

    “不管盛家答不答应,有您答应我就横下心来给咱们博个好前程,去西北这一路山高皇帝远,怕是还得靠海上万家帮忙搭线呢。”

    “自然没问题!我还怕你不用我万家的蛛网呢。”

    不用猜都知道尹寒夏绝对不同意。

    “不行!不成!你回去干嘛?送死吗?让所有人知道金玉慈就是许无双,你活够了?”

    “我说了不危险,我不是许无双,我到哪儿都是金玉慈。”

    “哈!你当尹暖春是傻的吗?还是你认为那几个内宅的女人和我爹不认识你?”

    “尹暖春有他的用处,我会让他出卖不了我,至于其他人我尽量规避,咱们的驻地在永安城,少去高尹镇不就完了。”

    “金玉慈!”尹寒夏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看见我们母子落得这般田地你生气,你愤怒,你可怜我们,所以要毁了尹家,帮我们出气对不对?”

    “寒夏,你别想歪了,这件事里有利可图,绝对一石二鸟。我不是傻子,如果没钱我们就老老实实做平头百姓,可现在我有钱,用钱打败钱你知道多有趣吗?”

    尹寒夏不解的看着金玉慈,她的眼睛里有股野兽猎杀前的野心,脸上满是企图,她早已不是过去纯良的无双了,尹寒夏不由的颤了颤,摇头:“你让我很陌生,我不同意。”

    “我且问你,你是舍不得我动尹家吗?”

    “怎么可能?”

    “那你在意夫人的陪嫁吗?那些钱财你有安排?”

    “没有!我走时就没打算争!”

    “那你不同意也得同意,只要你真的不图钱不图情,我就放开干了。反正大话我已经说出去了,万重山的人应该在我离开万家后就去高尹镇求证我说的是真是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海上万家我可得罪不起。”

    “你!”尹寒夏咬牙吼道,“被万家发现你在撒谎你还怎么混?”

    “发现什么?往上数五十年谁敢说我说的那些产业和地皮不是田家的?再往前推十代,有没有金姓的东家不知道,但河道没开发之前那地方价值低,从农人到豪商易过多少回主,他们查得到才怪!假亦真时真亦假,让他们兜兜转转去吧,给我们留些时间。”

    “无双,你现在怎么这么疯?”

    “不然呢?田家是规矩,还不是被你爹大义灭亲卷了产业;夫人是规矩,现在呢,你还嫌不窝囊吗?你爹何许人也,我可是他关上门手把手教出来的,在尹家我敢墨守成规早都死一万次了,你还记不记得你五岁时打我那一巴掌?我要是不打回去,你我之间怕不是现在这样吧?”

    “是啊,不会。”尹寒夏冷笑道,“对,你一直如此,若你是个规规矩矩的养媳妇,现在早应该嫁给我生了尹家的长子长孙了吧?”

    “我们内讧没用!尹寒夏,现在回头是不可能了,你爹最看重的东西我抢定了!”

    “你敢去?!”

    “我敢去!”

    两人喊完,金玉慈气滞,尹寒夏是个口齿利落的律师了,他顶嘴一绝,再也不是对她言听计从的小弟弟了,挫败。而尹寒夏更沮丧,他可以陪她在任何一个远离家乡的地方出生入死,但若她回去因尹家遭遇不测,一边是最爱的人,一边是家族,他会生不如死。

    “无双,我与生俱来怕我爹,我怕你遇到危险时我都不敢与他为敌……这会害了你!我害怕……”尹寒夏说出了心里话。

    “过去我也怕你爹,但出来后才发现,怕绝对不是退缩的理由,放弃一件事的原因可以有千万条,但怕的话那就必须迎难而上。”

    “我清楚我在逃避,我讨厌那些看我长大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我,这是你体会不到的,你和时衍哥是多么光芒四射的两个人,你永远不会懂一个被家族抛弃,生活在血缘角落里的人是什么感觉。”

    “我当然知道,憋屈,窝囊,不甘。”金玉慈从柜子里取出一根黑色阴沉木拐杖替换了寒夏手中的旧手杖,她蹲在他面前仰头看寒夏,沉声说,“但绝不能妥协,你是我的寒夏少爷啊,你该拥有更好的才不枉尹家在你和夫人身上施下的恶。”

    尹寒夏苦笑,再次红了眼眶:“蒋舒白让我无论如何支持你,我告诉他我绝对做得到,没想到第一件事竟是我做不到的,离谱。”

    “寒夏别怕,等着看好了,你爹一定会亲口对你道歉,尹家祠堂里每一个害过你的宗亲都会给你跪下,至于后院的女人们,她们噩梦一场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