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阳正要说话，却见旁边那年轻男子站起了身，口中叫道：“受不了受不了！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位兄弟，这姑娘不是你妹子吧？是你的相好吧？”

    李飞阳见他打断了自己和红刺的对话，心里很是不悦，便冷漠地回答：“这重要吗？”

    “重要！当然重要！既然是你的相好，那你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说，有许多事情要做！我想我和先生应该回避一下。”说完，年轻男子拉起中年男子向屋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李飞阳说：“这间屋子比较暖和，就让给你们卿卿我我，我们俩去柴房歇息。”

    “想不到那个人，看起来粗暴无礼，竟也有几分真性情。”红刺口中的“那个人”，自然是指那个年轻男子。

    “是的，我现在觉得，他好像没有刚开始那么讨厌了！”李飞阳望着那扇被年轻男子仔细关的严丝合缝的门，心里感受到一丝莫名的温暖。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有个心愿，你愿意帮我完成吗？”红刺望着李飞阳，眼睛里充满期待。

    “什么心愿？你尽管说出来，我一定帮你完成！”李飞阳满口答应。此刻，莫说是一个心愿，便是十个八个一百个，李飞阳都心甘情愿帮她完成。

    红刺让李飞阳扶她坐起，然后从腰间摸出一个绣得很精致的荷包，打开荷包，里面装的竟是些女人常用的胭脂水粉。

    “你能帮我找个镜子来么？我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像我这样的大美人，即便是死，也不想死的太难看。”红刺虽然在笑，但笑容已不似往日张扬魅惑的红玫瑰模样，而是楚楚可怜，宛如一枝雨后的小百合花。

    她看起来平静而恬淡，似乎已经完全看淡了生死。

    但她越是笑得开心，越是故做轻松，李飞阳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他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一面破旧的铜镜，用衣袖拂去上面的尘土，然后连吹带擦，擦干净之后，将它递给了红刺。

    红刺接过铜镜，摆放在自己面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了一下，叹息道：“原来人快死的时候，样子是这样的憔悴难看。”

    李飞阳连忙安慰她：“别瞎说，哪里难看了？明明比许多人都好看多了！还有，不许再提什么死字！你不会死的，相信我！”

    红刺瞄了他一眼：“好，我相信你，不会死，会活的好好的！”说完浅浅一笑，对着镜子认真地妆扮了起来。

    没过多久，李飞阳惊讶地发现，镜子里原本面色苍白、唇色寡淡、双目失神的女子，竟变成了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美人。

    当真是：眉若远山秀，目似秋波横。鼻若悬胆挺且直，唇似花瓣妖娆姿。盈盈芙蓉含羞面，回眸一顾百花惭。

    李飞阳望着眼前的红刺，惊得瞠目结舌。他从来都不知道，女人竟有这样的神奇能力，可以让自己在片刻之间美艳如斯。

    现在的她，似乎比平日里的任何时候都要美的让人心动。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李飞阳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她根本就不会死，也不可能死，因为她一点都不像垂死之人。高不中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在故意危言耸听吓唬他。

    可是，红刺的一连串咳嗽，将他从幻想拉回了现实。咳出来的鲜血，如殷红的梅花一般鲜艳，李飞阳看着地上那几朵红艳艳的“梅花”，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人用捣蒜锤捣了个稀烂。

    红刺可以不死么？还会发生奇迹么？这世上，真的存在奇迹么？李飞阳在心里默默地问天问地问自己，问来问去，却还是没有答案。他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

    若红刺真的死了，他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么？

    “不！我不要！我接受不了！这样年轻美好的生命，怎么能就这样戛然而止？”李飞阳的内心在疯狂地呐喊。

    “要我怎么做，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要我怎么做，才能挽回你的生命？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离我而去？”李飞阳帮红刺擦干嘴边的血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似乎生怕一松手，她就会化成一缕轻烟不见了。

    “我刚才说过，我有个心愿。”

    “你说，什么心愿？”

    红刺的笑容显得很羞涩，又有点难为情：“我不想在死之后，还是处子之身，那样，不算是一个完整的女人。所以，我希望你能成全我，让我在死之前，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李飞阳愣住了，他一点也没有想到，红刺最后的心愿，竟然是这样。

    红刺见他没有任何行动，却怔怔地发呆，不由地发出一声幽怨的叹息：“唉！你若是为难，就当刚才的话我从未说过……我这样垂死的样子，又有哪个男人会喜欢……”

    她的话还未说完，李飞阳已经低下头，火热的双唇覆盖住了她的樱唇。

    一股令人通体舒坦的暖意袭来，红刺闭上了双眼，尽情地享受这情爱环绕的美好感觉，暂时忘却了伤口的疼痛和濒死的绝望。

    李飞阳用一只手臂揽着她，另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颈中，解开了她的衣扣。

    火盆中的炭火忽明忽暗，毛绒绒的厚实狐裘在微微地抖动。外面是寒风呼啸，片片飞雪，屋内却是暖流涌动，爱意缠绵……

    主屋侧边的柴房之内，年轻男子拨了拨火盆中的木炭，忽然问中年男子：“先生，你猜，他们俩现在在做些什么？”

    中年男子叹息道：“无论做什么，都不重要了！生离死别，是人生最难跨过的一道坎！说的越多、做的越多，日后的痛苦便越多。”说完转头看了一眼年轻男子，又接着说：“公子贤德，有悲天悯人之心，将来必有福报。”

    “什么福报不福报的，赠狐裘、让居室，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提……那个年轻姑娘，她真的活不到明天日落吗？”年轻男子问道。

    中年男子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悲悯之色：“我亲自把过脉，除非是巫蛊门的人出手救她，否则任何人都回天无力。可是，巫蛊门的人一旦现身，那公子与我，恐怕危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