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找来贴身大夫樊阿，指示尽最大可能抢救甘都督。

    出于关心下属，执金吾将樊阿调来联合舰队，负责将士们的外科手术。

    当然，作为神医华佗最迟色的弟子，樊阿在内科方面亦是炉火纯青，一手针灸绝活往往令伤患“起死回生”。

    樊阿与助手拎着急救药箱赶来。

    樊阿先看了看甘宁的面色，试了试脉搏，再检查背部伤口，心里大致有了数。

    伤者失血过多，长时间浸泡在海水中，处于失温状态，必须内外科结合治疗。

    “先清理创口，准备手术。”

    助手打开医药箱，找出消毒酒精与纱布，包括手术刀剪，缝合针线等。

    曹昂见樊阿镇定自若，便问道：“樊大夫，甘都督怎么样？”

    樊阿正取出烈酒与麻沸散调制，头也不抬地回答：“五成。”

    大概处于绷紧状态，曹昂下意识地追问：“什么五成？死还是活？”

    樊阿没搭理他，倒是甘宁冲着曹婉裂嘴笑了：“你哥真蠢.吸！”

    正伤心的曹大小姐，想笑又觉得不合适，憋得很辛苦。

    曹昂立即意识到失误，不过他对樊阿端给甘宁的黑糊糊的药汁产生了好奇。

    “这什么药？”

    “麻沸散，止痛。”樊阿提前阻止好奇宝宝的追问，说道：“再干扰，他就死定了。”

    夏侯渊将大公子拉到一旁，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甘宁却很嫌弃没有卖相的麻沸散，偏过头。

    “我不怕疼。”

    樊阿说道：“按照水师条例，作为伤病员，应遵医嘱。”

    实际上，这药汁相当于营养剂，有固本培元的作用，促使病人的机体能够维持必要的循环运作。

    张诚也配合着说道：“甘都督，服从樊大夫的要求。”

    原本想装逼，但樊阿不买账，甘宁不得不喝下了难看难闻的药水。

    他感到一阵温流缓缓注入腹中，感觉上还不错。

    樊放下杯盏，叮嘱道：“待会，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甘宁虚弱地问道：“答啥？”

    “你是哪儿人？家里都有谁？钱藏哪儿了？”

    斜了樊大夫一眼，甘宁不放心地问道：“说了，你不会弄死我吧？”

    樊阿，笑了：“还挺谨慎的，那换别的。成家了么？或是有中意的女子么？”

    不知为何，下意识地，甘宁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曹婉。

    曹婉一直关注着甘宁，正好与之对上，募地，脸上飞起一阵红晕。

    “咳！”樊阿故意问道：“亦，好像有人说过，天下女人死绝如何如何”

    当兵三年，老母猪赛执金吾美妾，何况数千将士，就只有这一个妙龄少女。

    甘宁是凶残的水贼不假，但曹婉的容颜比母亲刘夫人更出众，花场锦帆郎心里有数。

    被缺德大夫当众点破，这货愣是腆着脸强辩：“不是没死绝么.”

    樊阿估计药效快起作用了，便戳了戳对方腹部。

    “这是什么部位？”

    “肝。”

    但甘宁突然发现，自己没法张口说出这个“肝”字，全身也都不能动弹了。

    “能感觉到吗？”

    甘宁只能用眼珠转来转去，无法回答。

    樊阿指着甘宁背部的伤口，说道：“清洗所有砂砾杂物。”

    助手立即用清水冲刷，再翻开皮肉一点一点清除沾染的污垢与杂物。

    曹婉吓得花容失色。

    这得多疼啊！

    但甘宁一声不吭，尽管他很清晰地感知到有人在伤口处收拾，但没有任何知觉。

    这可真是神了哎！

    冲洗三遍，肉眼可见的杂物都清理干净，助手示意樊阿：可以进行缝合手术。

    弧形缝合针，羊肠线，消毒酒精，蒸煮过得干净裹布，样样齐备。

    樊阿检查确认，伤口清洗的符合要求，让助手捏紧伤口末端，便开始穿针引线。

    只消片刻，伤口缝合。

    甘宁背部，留下一道细细的黑色的裸露在皮外的线头，包括伤口尾端的蝴蝶结。

    用酒精擦拭伤口，绑上裹布，再将甘宁翻身仰躺，手术结束。

    “三天内密切看护，用温补滋养的汤药，适量增加糖水盐水，饮食清淡。他身上的其他皮外伤你负责处理。”

    术后三天，是感染的高发区，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致死率极高，比如晁全。

    助手一一记下，随后对甘宁脸部、胸腹以及四肢灯多处划伤擦伤，逐一清洗消毒包裹。

    救治甘宁期间，舰队因风暴受损情况也大致清点完毕。

    皇家水师损失一艘战舰一艘补给货船，益州舰队损失三艘补给船，雍州水师损失两艘补给货船。

    剩下的舰船虽有残破，但不影响航行，坚持到南海没问题。

    不幸中的万幸，这一回，人员几乎没有损失。

    张诚与糜芳取得一致意见，再对蔡和与纪灵开诚布公。

    “我们决定到南海修缮舰船，再前往南洋，至于跟不跟，由你们自己决定。”

    毕竟风暴太过恐怖，下海讨生活生死难测，这回侥幸，但下一回呢？

    蔡和回来，找夏侯渊曹昂商量。

    夏侯渊坚持要带曹昂曹婉返回汉中，蔡和没拦着，甚至乐见其成。

    蔡和肩负家族使命，无论如何都要跟着去南洋，但他也真是被兄妹俩吓着了。

    曹昂听着俩位长辈念念碎，说道：“二叔，蔡都督，你们猜，甘兴霸会去吗？”

    夏侯渊蔡和不吱声了，他们明白，曹昂的意思。

    以甘宁的性子，绝不可能放弃。

    都是年轻人，都是热血方刚，见识过翻天倒海的风暴，又被甘宁的义勇所打动，曹昂不能接受自身胆怯懦弱的标签。

    大概意识到说服不了曹昂，夏侯渊退而求其次。

    “阿婉必须跟我回去。”

    但，跛着脚的曹婉，此刻正在笨手笨脚地照料伤员。

    麻药作用消除，伤员龇牙咧嘴，一脸的不耐烦。

    “你想烫死我啊？”

    “哦哦，对不住，那我吹吹。”

    曹婉端着刚熬好的汤药，低头轻轻对着大碗吹凉。

    纪灵返回，把张诚的意思说了一遍。

    作为袁衙内的死党，下南洋捞钱是第一位的，弄不到钱，他的地位难保。

    “去，干嘛不去？要不，我这伤不是白挨了了？”

    纪灵笑道：“你这伤还有，你不怕再次撞上风暴了？”

    “吃水上这碗饭都知道，风浪越大，鱼越贵！”

    这时，曹婉觉得药已经凉了一些，便端给甘宁。

    甘宁脸一板，斥道：“懂不懂规矩？男人说话，你上来干什么？”

    曹婉只能苦着脸退了回去。

    纪灵瞄了一眼曹大小姐，嘿嘿笑道：“你自个作死，别扯上我，省的老曹回头找我麻烦。走了！”

    看着纪灵溜之大吉，甘宁转脸问道：“老纪咋跟耗子见猫一样？你爹杀了多少人？是青面獠牙还是三头六臂？”

    “啊！才不是”

    曹婉唯恐对方产生好不好的联想，说道：“我阿父识文断字，写诗作赋很不错的，不会不讲理，更不会胡乱杀人。”

    “切！”甘宁不屑地反驳道：“别骗人了，你老爹杀黄巾军还有平张举时，死的人可不老少！”

    “那那.那是天子和朝廷让他杀的，反正你要是去汉中就知道了，百姓都夸我阿父仁义呢！”

    去汉中？

    这小妮子想干嘛？

    该不会是骗我去见家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