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草鞋的大耳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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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好男儿要能忍

    中平元年,十二月十二,子夜。

    在线狂欢节,开启。

    涿县南十里寨,收纳罪奴两千余,算是大型劳改营地。

    现在,除了孙夏为大帅,还推举出三名骨干:贞乙,蓝栋,东方白。

    一千二百罪奴汇集三人麾下,除了一些骨干配备刀枪,余者都持有锄镐棍棒之类的武器。

    三名骨干中,蓝栋平日里与孙夏较为熟悉,因而时不时凑过来套近乎,

    三更梆响,蓝栋打算见过孙夏后,小眯一会,养精蓄锐。

    临走时,随口问了一句:“大帅,果娃呢?”

    孙夏淡淡一笑,说道:“百将见他伶俐,唤他去寨里侍候,今晚许是留下了。”

    见大帅对答如流,蓝栋也没在意,便回到窝棚合衣躺卧。

    然而,隐隐约约,果娃的影子始终盘旋在心头,闹得他不能入睡。

    “呼”地一声,蓝栋坐起,决定探个明白。

    所以,他便悄悄来到寨门,给门岗送上私藏的小袋烤豆,顺便唠嗑。

    说了一会,蓝栋突然问道:“果娃今晚睡在寨中,无风无寒倒是好运!”

    那门岗一愣,连连摇头。

    “别胡咧咧,寨中不得收留罪奴,昨日果娃没来过。”

    Duang!

    蓝栋立即意识到坏了。

    果娃不见了,孙夏又为何要说谎?

    他故作糊涂状,嬉皮笑脸地说自己搞混了,无心扯淡,随便找个由头返回营地。

    一路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蓝栋的心都在砰砰狂跳。

    如今大伙就要饿死了,大帅到底怎么想的?

    难道他吃里扒外背叛弟兄们?

    会吗?不会吗?

    蓝栋想公开示警,想提前发动暴乱,可想起孙夏往日里的言行,又令他迟疑了。

    公正无私真诚待人的大帅,没理由会背叛弟兄们。

    其中,一定有缘由的。

    如此,就当面问个明白好了。

    蓝栋去而复返,面色凝重,孙夏大概也猜到了原因。

    “吾有机密与大帅禀报,你们,去外面守着。”

    莫名其妙的两名亲卫被蓝栋推了出去,不敢忤逆蓝大头领,反正孙大帅跑不了就成。

    窝棚内,黑暗中,又气又委屈的蓝栋,眼红了。

    孙夏微微一笑。

    蓝栋心思缜密,身手还不错,平素也谈得来,所以他决定将其拉过来。

    压低声音,孙夏平静地问道:“吃过鱼吗?”

    ???

    蓝栋一头雾水,这什么意思?

    “钓过鱼吗?”

    ??

    孙帅这是和鱼过不去了是吧?

    “钓鱼需要鱼饵,你们现在都是鱼饵。”

    ?

    蓝栋很疑惑,自己怎么就成了鱼饵呢?

    “两千年后,有句名言:天上不会掉披萨。所以,人家凭啥给你粮食给你刀兵?难不成你生得俊俏?”

    同样压低声音,蓝栋问道:“那大帅的意思,是有人想借刀杀人?谁?”

    “谁,我不知。但我知道,一旦起事,大伙这回再也没有活路了。”

    是呀,侥幸躲过东都的刀口,再叛乱,罪无可恕。

    沉默了一会,蓝栋不甘心地问道:“可大伙要饿死了,不这么干,还能咋办?”

    见蓝栋冷静下来,孙夏说道:“信我,就能活。”

    “为啥?”

    “因为,我信都亭侯,他不会看着我们饿死。不瞒你,果娃昨日便去了城北大营,都亭侯很快就到了。”

    蓝栋这时,也想起了那个单人匹马大喊“开门”的汉将,上个月刚刚杀得辽西人头滚滚。

    即便两万罪奴齐齐发难,顺利攻克涿县,只怕也对付不了拥兵近万的都亭侯。

    但,加官晋爵位高权重的侯爷,真能在乎命比草贱的罪奴的生死吗?

    近乎瘫软的蓝栋,幽幽一叹,似乎放弃了一切。

    忽听孙夏说道:“我听过一句话,现在,送给你。”

    蓝栋下意识地看向孙夏。

    “好男儿要能忍,挺住喽!”

    稍停,孙夏又说道:“其他的管不了,但咱们十里寨两千人是生是死,就看你怎么做!”

    蓝栋悚然一惊,连忙挺直脊背,问道:“大帅,怎么说?”

    孙夏面露决绝之色:“你我先解决外头两个亲卫,再拿下贞乙东方白,交给都亭侯处置。”

    蓝栋默默想了会,一攥拳头,咬着牙说道:“干了!”

    于是,蓝栋出去,趁两亲卫进入窝棚时,与孙夏同时发动,瞬间拧断了他们的脖子。

    出了窝棚,孙夏立即展现大帅风采。

    让蓝栋召集下属骨干,讲明道理后,兵分两路发起突袭,将贞乙东方白及其党羽抓获。

    贞乙与东方白与孙夏不是一条心,见到孙夏蓝栋反水,气得破口大骂。

    然并卵,十里寨罪奴营已经完全被孙夏掌控,所有不安定分子都被控制起来。

    “我们瞎了眼才会信你这条朝廷的走狗,还有你,蓝栋!贪生怕死出卖兄弟,迟早有人会取你们狗命!”

    而蓝栋已经从重重迷雾中辨清真相,所以他摇头反驳:“其他人我管不了,但十里寨的人,绝不能稀里糊涂地冤死。”

    说完,挥了挥手,有人堵上犹在谩骂叫嚷的两人。

    此时,接近五更天,属于最黑暗的光景,蓝栋部下绷紧心弦度日如年地等待着。

    希望大帅和蓝大哥说的没错。

    若他们位于十里寨最高处,就会看到,涿县城外各个罪奴营地外,一队队打着火把的骑兵全副武装枕戈待旦。

    而涿县城内,坐镇东门楼的刘能,冲着自家家丁挥了挥手。

    大搜捕开始了。

    七八支小队,在不良人的指引下,迅雷不及掩耳地将藏匿暗处的罪奴内应,逐个擒杀。

    刘能早就吩咐过:不留后患,皆斩。

    所有的三十六个内应,全部处决后,刘能裹了裹皮袍,站起身,回首望去。

    一线鱼肚白,显露于东方天际。

    “走!”

    不良人悄悄散开,重新混迹于市井中,百余家丁簇拥着特务头子刘能,来到城北郡府宅邸。

    递上拜帖,刘能入府,须臾出府,转向城南,公孙府邸。

    身体显然大好的刘太守,放下刘备的拜帖,摇了摇头。

    不自量力,螳臂当车,何苦来哉?

    此刻,公孙瓒与门客,于客厅中正急切地等待消息。

    忽然,管家来报,刘府家将刘能奉命缉拿嫌犯,贺敏。

    门客脸色一僵,惊恐的表情让人过目不忘。

    公孙瓒大惊之下,弹身而起,恼怒地问道:“奉谁的命?凭啥拿人?”

    “说是奉太守之命,因为贺敏涉及粮盐铁专营交易,还说.......”

    管家看了看门客贺敏,有些迟疑。

    “还说什么?说!”

    “还说他私下打造刀兵,串联罪奴,意图谋逆叛国。”

    公孙瓒愣住了。

    刘备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有了实打实的证据,所以,刘太守才不得不下令拿人。

    噗通!

    自知必死的贺敏瘫软在地。

    不过,他很快爬了过来,抱紧涿郡郡丞的腿,连声哀求道:“伯圭公,救吾,救吾一命!”

    “稍安勿躁,待吾出去看看。”

    白马郡丞带着义从,大马金刀地跨出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