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成仁之道
听到那出离人声的惊叫,云千峰几乎没有思考,转身冲进了餐厅。
就见屋子里十几个食客,有的惊叫着,有的面色铁青,有的作势后退,有的已经滚倒在地上,腿软的无法站起身来。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在呕吐,扣着嗓子疯狂的呕吐,似乎恨不得把五脏六腑都掏出来。
那盛汤的铁桶已经滚倒在地上。
一切不言而喻。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惊叫声汇聚到餐厅内,看到这一幕,无不惊惧万分,更是恶心的寻处呕吐。
刹那的失重感再次传来。
云千峰捂嘴忍着恶心,沉着脸挤出餐厅,看向天空。
就见那四色虹桥
那紫色越来越粗,越来越阴沉。
婉娜拉吓得嘴唇都白了,颤抖着身体和声音说道:
“你...你猜对了!惊后是什么?是什么?”
云千峰沉声道:
“反行,蓝色恐惧。”
婉娜拉急声道:
“恐惧?那是不是意味着更可怕的事情?”
云千峰沉默点头。
婉娜拉焦急,道:
“你快说出伱的猜测,阻止他们胡思乱想啊!”
云千峰苦笑一声,缓缓的摇了摇头。
“已经无法控制了,紫色惊满后,恐惧根本无法遏制,因为主动权在对方。”
云千峰是极度无奈的。
人的情绪可以被引导,但永远无法被控制。
因为能控制情绪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你可以称呼他们为“神”,或者“圣”。
这漫山遍野的求财者,自然是没有神圣的。
伴随着紫色虹桥的盈满,失重感再一次传来。
这一次的失重感是如此的明显,不是一瞬,而是似乎持续了片刻。
很多人在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下,摔倒了了一地。
大地此时也开始震动了起来。
长着茂密植物的山坡上,山坳里,山顶上,处处可见大地裂开的口子。
就好像大地活了,张开了无数阴幽的大嘴。
在那些大地的裂口里,钻出一根根巨大的石柱。
有方形,有圆型,有八角形,不一而同。
每一根石柱上都雕刻着神秘诡异的花纹。
那些石柱是如此巨大,春笋一般在地里冒出来。
但是云千峰知道,不是巨石柱长了出来,而是大地在陷下去。
有倒霉的人直接被巨大的石柱顶到了高空,恐惧之下,跌落下来,摔得骨断筋折,更甚者一命呜呼。
婉娜拉被一根在地下冒出来的粗壮石梁托起,包裹在身上的薄毯在风中咧咧发抖。
巨石升起的速度太快了,眨眼间就拱出了五六米高。
婉娜拉趴在石梁上,也顾不得身上遮羞的毯子飘摇离身而去,跪趴在石梁上大声的哭嚎着:
“救命啊!云千峰,救我!救我!”
云千峰哪能让婉娜拉就这样死了。
他双臂把住巨石,利用力大无穷的双臂,快速的爬上去,就像是一只壁虎,片刻间到了婉娜拉的身旁,把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然后躺在石梁上大声道:
“过来,趴在我身上!”
婉娜拉不知道云千峰要干嘛,她已经吓傻了,这石梁现在距离地面已经有二十多米高,让有恐高症的她感觉到身软眩晕。
不过吓傻有吓傻的好处,那就是对于别人的命令,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反而最快的完成了命令的动作。
婉娜拉跪趴在云千峰的身上,用手抱住他的腰。
而云千峰则架起两条大腿,锁住婉娜拉的躯干,把她用大腿牢牢的固定在自己身上,然后说道:
“抱住我,咱们下去了!”
“啊?怎么下去?”
婉娜拉似乎醒过神来,看着去。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伴随着婉娜拉的惊叫声,云千峰双手把住石梁的边沿,腰部用力一甩,双腿就夹着婉娜拉,把她吊在了
婉娜拉撕心裂肺的惊叫着,面无人色。
云千峰感觉到腿上一股湿热弥漫开来。
“别怕!”
云千峰安慰了一句,双臂开始快速的倒弄,快速的向下爬动。
爬到一半,旁边一根梁柱贴着俩人撞上来,云千峰利用双臂用力,竟然横着弹起来,比猴子还灵巧,来到了石柱的另一侧,继续向下。
婉娜拉都落地了,双手还死死的抱着云千峰的腰,嘴里嘶吼着,祈祷着。
云千峰掰开她的双手,把她扛起来,快速移动,躲避地上冒出来的石柱。
这般震动整整持续了十几分钟。
游乐场不见了,餐厅不见了。
甚至之前茂盛的植物都不见了。
这里变成了不毛之地。
只有巨大的石头,干燥的黄土。
这些高大的巨石,有规则的排列着,有的组成了方阵,有的形成了破败的宫殿,巍峨的挺立在人前,让人仰望,恐惧,窒息。
一群人就这样被围困在巨石的丛林里,还有那犹如巨兽之口的石头宫殿。
“嗡......”
犹如数百个最低沉牛角号发出的声响在空间内震荡,那声波激荡着,让干燥的黄土飞扬。
如此漫长的声响,震彻着每个人的心脏。
荒山周围,人群之外,似乎有无数整齐的脚步声在靠近,就如同战场厮杀前的声响。
那声音越来越近,周围的人都面露恐惧之色,指着身前,张合着口唇,却因为恐惧到极限,而无法发出声响。
他们显然看到了什么,但云千峰发誓,他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卷起的黄尘。
婉娜拉也不知所以,她不明白周围的人为什么面色扭曲,瑟瑟发抖。
“云...云千峰,怎...他们怎么了?他们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我什么都看不见!”
云千峰也什么都看不见,他沉声道:
“可能是因为我们没有吃餐厅内的食物,所以我们看不见。”
那些脚步声依旧在靠近,低沉的号角声绵绵不绝。
婉娜拉被这种气氛压抑的张口喘气,哭着叫道:
“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在靠近,它们要干什么!”
“它们要做什么?”
云千峰抬眼望去,就见天空之中,横担的彩虹六色之间,还留有一线空白的空间。
他看着那缺少的一抹色彩,咬牙道:
“还缺一抹青色,青色为悲,而兔死才能狐悲,它们还能要做什么?杀戮就要开始了。”
伴随着云千峰话音同时落下的,是那些整齐的脚步声和号角声。
天地间刹那静止,每个面带惊恐的人都保持这一个静止的动作,用无助绝望的眼睛望着身前近处的虚空。
他们一动不动,就好像被人用枪指着脑袋。
就连那卷起的黄尘都纷纷落下,让这个世界针落可闻。
在这静谧的诡异之中,每一秒钟都是那么漫长。
突然。
“嗷!”
一声惨叫撕裂了宁静。
云千峰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一个人,就那么凭空的双脚离地,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脖颈,将那人提了起来。
那个人挣扎着,扭动着,张嘴祈求着。
他什么都做了,唯一没有做的是反抗。
“放开我哥哥!”
旁边一个健壮的男人,看着那被凭空吊起来的年轻人,焦急的呼喊着。
亲情给了他勇气,他在地上爬起来,猛然撞向那被吊起来的年轻人身前。
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是那健壮的男人却好像撞到了一堵墙。
健壮的男人没有受到伤害,而是似乎被另一只无形的手控制起来,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那痛苦的表情。
这是悲伤的来源。
云千峰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就见他向前一个跨步,挥起右拳,用尽全力砸向那被吊起的年轻人身前。
云千峰看不见它,能做的就是把全部力气用出来,想象自己的拳头贯穿那看不见的虚空。
然而云千峰打空了,那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与它彼此不可见。
这无疑证明云千峰和婉娜拉是这里最安全的存在,因为他们不可见,不可触碰。
然而,云千峰心中没有丝毫的侥幸和喜悦。
看着越来越多被凭空吊起来的人,看着他们生命渐渐离去,看着那哭嚎满地,或挣扎或跪拜祈求的人。
被伤害的,都是他的同类,而这些同类如同牲畜一样被那些不可名状的东西对待着。
卑微如草芥。
那一刻,云千峰眼睛赤红,生与死的问题已经不存在于他的脑海,他心里只剩下一种念头。
反抗!
他转头看着婉娜拉,沉声道:
“躲好,不要死,如果我死了,把八姓竹书给叁亚云广泰一阅。”
答应的事情,总不该忘。
说完,他捉起婉娜拉纤细的手臂,用手指滑过她那被巨石蹭破出血的伤口,然后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口中。
婉娜拉看着双目赤红的云千峰在对着自己笑,那笑不是狰狞,是一种坦然。
她明白了云千峰要做什么,他要看见那些看不见的魔鬼,那是取死之道。
云千峰从不伟大,更不会意气用事,因为他怕死,贪财,小气。
但他一直是个能够无愧面对自己的人,因为他从未做过让自己问心有愧的事情。
就像他当时在野人山,明明可以离开,但却依旧冒险回去,更像他因只有自己知道的誓言,就吃掉了一棵桃树的枝叶老皮。
因为他不允许自己愧疚,那是他的底线。
不欺神,不欺人,不欺自己。
云千峰做到了!
随着手指划过舌尖,那些长相古怪,样貌丑陋恶心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眼中。
于此同时,他也被那些怪物发现。
云千峰抬头望月,刚毅的脸瞬间化作尖角兽面的怪物,强壮的上身被青色的鳞片覆盖。
他张开大嘴吼叫着,血盆大口之中的惨白獠牙映着皓月,闪烁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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