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眨一眨间，周围的环境变得一片黑暗。

    张海淼发觉自己趴躺在那个车库的破木板床上。

    摸索到了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这一觉居然睡了十四个小时。

    隐约听到了外面淅沥沥的雨声，张海淼打开桌面上的台灯，赤着脚走到了卷帘门前。

    卷帘门被他猛的一提拉开，之前有些顿挫的滑轨，这会感觉轻飘飘的。

    随着室内外微弱的明暗交替，张海淼竟看到刚刚在梦中见到的红面具长鼻子的“匹诺曹”正站在门口跟他挥手打着招呼。

    电闪雷鸣间，“匹诺曹”做了个打枪的手势，嘴里念叨了句：“bang！”

    张海淼的左臂跟身体分开了。

    “bang，bang。”

    分开的左臂还未落地，又在空中断成两半。

    左腹也出现了一个半圆形大洞。

    “bang。”

    右腹的半圆形大洞渐渐跟左腹融合，身子上下两截在坠地过程中分开。

    张海淼觉得不太对劲，想了一下才明白，自己现在变成了上帝视角。

    那具名为“张海淼”的身体像是个破碎的沙袋般变得越来越干瘪。

    “沙袋？”

    张海淼注意到了什么，早上被自己打飞出去的沙袋，此时正挂在他的床尾。

    他又想起早上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净，而如今桌子上的台灯泛着微弱黄光。

    “这里不是我的房间，不，应该说这里不是我睡觉前所待得房间。”

    “那这里会是哪里？”

    “还是在做梦！”

    “可如何醒来？”

    脑子乱糟糟的张海淼失去了耐心。

    “***，***。”张海淼骂着。

    声音是从那个断开的上半身发出的。

    “bang。”

    “匹诺曹”打爆了大骂着的张海淼的脑袋。

    没了脑袋的上半身，还是在朝着转身离开的“匹诺曹”挥舞着拳头。

    “***，***。”被禁言就是这种感觉吧，喉咙呜呜的发不出声音，眼前的景色也黑暗了下来。

    “***，***。”黑暗中的张海淼身体似乎是的得到了解放。

    脸部有些麻，抬手摸了摸，感觉到了一种“分离”。

    是那种脸皮跟下面的神经分离的感觉。

    张海淼想先把灯打开，在桌子上摸索一番，桌面上空无一物。

    又在床上摸了一圈，终于摸到了手机，在触碰屏幕的瞬间，手指还被破碎的屏幕划了一下。

    手机的屏幕并没有亮起，长按开机键，熟悉的开机logo闪烁后，再次回归黑暗。

    依靠“超长续航”为卖点的手机就这？

    “***，***。”张海淼继续骂着，慢慢起身，摇摇晃晃的摸索到卷帘门的位置。

    触及到门把手的位置，张海淼有些犹豫，刚刚的那个自己身体被打碎的梦，太真实了。

    缓缓拉开一个口，一双腿渐渐出现在自己的视野。

    张海淼整个人都麻了，这是要闹哪样。

    慌乱的将卷帘门落下，张海淼又开始思考起来对策。

    还没容他找出个思路，卷帘门外传来“duangduangduang”的敲击声。

    张海淼用他快要过载的猪脑，越想越觉得这事就离谱。

    见一面就要被打的四分五裂，这得是有多大的仇。

    关键是那个行凶的，自己压根就不认识啊。

    想到这，张海淼也就脱口而出：“***，你谁啊，老子不认识你。”

    刚刚的敲门声变为了愤怒的脚踹声，紧接着就听到张大山愤怒的骂道：

    “你欠抽了是不是，跟谁老子老子的。”

    听到是自己老爹的声音，张海淼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踢开了控制卷帘门的锁头，不耐烦的问：“有啥事？”

    张大山缓缓拉开门，也没好气的说：“大晚上的在那鬼叫什么？你姥爷的心脏病都要被你吓出来了。”

    张海淼挠挠头也没说话。

    “饿不饿？”张大山边问，边将早上被儿子打飞了的沙袋提了回来。

    看到儿子不说话，张大山叹了口气，从沙袋一直没有捡回来这个信息看来，他这儿子应该是一天都没有出门，这也就说明，张矿没有带他出去潇洒。

    加之饭点也没有上楼吃饭·····

    虽然无数次的在嘴上说着不再管这个废物了，但废物一天不吃东西，还是会让张大山心疼不已。

    “真是造孽啊。”张大山心里这样想着，还是借着月光摸到了停在车库里的电动车。

    “上车吧，陪你老子吃点东西。”看到张海淼没动弹。

    张大山又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在张海淼背上擂了一拳。

    “给你脸了是不是？”

    张海淼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慢吞吞的穿上外套坐到了电动车后座上。

    出了小区没走多远，张大山就将车子停在了一家小面摊旁边。

    这面摊开在县一中门口，这个点刚是高中生下晚自习的时间。

    经过一晚上的脑力消耗，很多学生饥肠辘辘的奔向了这条流动性的小吃街。

    张海淼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但在脑内检索了一番，也没想起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生过。

    面摊上的品类选择很少，只有4块的葱油面和6块的炸酱面。

    张大山各要了一份，拿到儿子面前让他先选。

    张海淼随手就拿起了他右手边的那份，是葱油面。

    刚把塑料袋中的面放到大碗里准备开动，就被张大山阻止了。

    只见张大山一手提起塑料袋，另一只手在下面揉搓着，直到将袋中的葱油完全混合后才递给儿子。

    张海淼也没说啥，只是解开袋大口的嗦起来。

    不管是吃包子、吃米饭还是吃面，他都是如此，将自己嘴巴里塞得满满的，然后感受着食物“噎”着从食道滑落。

    而张大山只是在旁边默默地剥着蒜，那袋炸酱面丝毫没动，直到看见儿子快吃完了，他才解开袋子拌起面来。

    看到每根面条都挂上了酱，他又在上面浇了几滴醋，将碗推到儿子面前。

    “再来一碗。”

    “出来陪你吃点东西，你还一口不吃。”张海淼嘀咕着。

    “我才想起我太晚吃东西睡不着觉。”张大山又将剥好的几粒蒜放在了碗沿上。

    “爱吃不吃”张海淼心里这样想着，端过碗继续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