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庐州道府叶新语
又是一个明媚凉爽的清晨,今天的北儒学院倒是安静,没有任何活动。
饱睡的墨子渊起床收拾一番后独自坐在客房外庭院中的椅子上思考着今日要干的事,也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什么头绪,索性就先这么着!仰头斜躺做个一时的咸鱼也觉得挺好!
客房庭院的院门一般不会关闭,这是北儒待客的传统,东峰的客房一般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倒是显得僻静安宁。
正闭目斜息的墨子渊被敲击院门门邦的声音给扯了回来。
缓缓睁眼,看见了两位在此学院来说是较为熟悉的学子。一位就是林月影,而另一位则是当日与林月影论学观点对立的那位李也大儒的学生,叶新语。
两人前来拜会倒是让墨子渊稍微来了兴趣,起身端坐,仔细看着两人,淡淡说道:“来了就进来吧。”
两人皆是年轻俊杰,儒雅随和的高才学子,暂且就这么评价,至于林月影的女儿身暂且不论。
齐步而来走到近前,躬身行礼。
“庐州平阳山道府叶家叶新语见过小王爷,远在庐州之时就对小王爷之盛名有所耳闻,昨日亲见当真是......是所言非实,世人误我矣!”
墨子渊饶有兴致地盯着这位弃道从儒的公子哥,缓声说道:“哎,并无任何人误你,那只不过是本公子的秉性使然,别人说了也就说了,可是说者有心听者到底是何意尤未可知!”
叶新语闻言尴尬一笑,抬手挠了挠后脖颈,不知可否。
而后,墨子渊又看向一旁的林月影,出声询问:“你的意思呢?”
林月如顿时一愣,不解其意,微微思索,而后回答:“小王爷何意?”
墨子渊只是笑了笑,微微后躺,将身子放松了下来。
“有事说事,无事便退,本公子有起床气。”
站立的两人闻言一脸黑线,不知道这小王爷到底是何脾性,让人捉摸不定。
这时,林月影轻声说道:“今日适早,叶学长知我乃酆州人士,寻我引见小王爷,只为昨日小王爷论学之说。”
墨子渊又看向叶新语不怀好意一笑说道:“哦,叶公子是对本公子的论言颇有微词?”
叶新语拱手,不卑不亢说道:“不敢,只是盈不解惑,想前来拜会再闻听见解以求甚学,望小王爷不吝指教。”
墨子渊也无再次讨论这个没有实质营养话题的兴趣,抬手指了指院门。
两人齐齐看向墨子渊所指方向,以为是这小王爷一言不合就要送客出门,回过身来刚要辞退便听见墨子渊说道:“院门是否关闭?”
两人不解,并未回话,这是和尚头顶爬虱子,明摆的事。
“我在问你两人,院门是否关闭?”
叶新语不愧是道府贵公子,脑子也是转得极快,快步而去将院门给关了起来。
墨子渊看了一眼还端立原地的林月影,而后对着叶新语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小小的赞许。
“本公子虽说与你们的年岁相差不大,但是我在王府所见达官巨贾可谓是接踵纷讬,所听所见也就比你们多,这也不奇怪。”
“既然你叶公子想再说说这人性,那我就先问你一个关门之言。”
叶新语拱手,林月影微微侧耳恭听。
待两人齐齐做完各自的动作后,墨子渊才缓缓开口:“人性本论始于何门?,所为何人?又所为何人?林公子请解答本公子的问题,是三个哦!”
林月影错愕一瞬又陷入了沉思,墨子渊也不着急等待回答。
“始于儒家,所为圣人,所为立心鉴名,所从教化。”
墨子渊微微颔首说道:“嗯,儒家主张有教无类,心之所从。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儒家又是为何索论人性?其实从一开始就为一人证心而已!儒之道,适从也!”
两人听得此言皆是错愕难捺,能听懂却是从未深究。
只听佯躺在背椅上的墨子渊继续说道:“由于天有其阴阳,人是天的副本,所以人心包含两个部分:性、情。由性有仁,由情而念。善如米,性如禾,禾虽出米,而禾未可谓米也。”
“但是人性之始不苟于性、情二者。卵而何为生智?茧从蚕生,可生性;鸡为卵生,亦生性。但这本质区别于人的本质,不具禽兽之天性,也无后知而使情。”
“林公子,你刚开始回答我,人性本论始从儒家,又是圣人所为,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圣人是何性情?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你们自己去想想就行,不要与人过多相谈,有些事不是你们所能接触到的。”
这时,站在房门前的春风轻轻咳了两声,墨子渊转头微微一笑对其说道:“不好意思,又多言了!”
站在院子中的两人久久都未曾出声,只是站立不动,低眉沉思。
墨子渊见状又提了一嘴:“叶公子,你不妨回庐州在道家新说主情派那儿多交流交流,可能会有所明了。”
“好了,话已至此,你俩先走吧,本公子话说得有点多,想歇息歇息。”
两人也不做纠缠拱手行礼告退。
重新打开院门跨出门槛时便听见墨子渊的声音:“待我游历庐州之时,希望你也能为我解惑。”
出门而去的两人漫步在一条金黄的林间小道中,似有沉思,似有踌躇,脚步也沉重了几分。
这时,林月影出声询问:“叶学长此行只是为了跟墨小王爷讨学?还是另有目的?”
闻言而顿足的叶新语缓缓抬头,看着天边缥缈的浮云,似是有所回忆。
“家父是庐州道家之术修,也从道之教义,每每与我谈论都会让我明白很多道理,但是我还是选择了北儒。”
“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想再前人的老路,一味地只修道而不解这天下真义。”
见叶新语迟迟不说另一半的原因时,林月影好奇追问道:“那另一半原因……”
叶新语微微颔首,缓缓说到:“父亲曾经无意中说过,酆州才是这绥远最为清明廉礼之地。所以,我北上来到酆州之时并未直接上山,而是在这酆州脚程游历了一番。”
“我去过酆远城,那里庙堂气氛虽然浓厚,但是区别于我去过的其他州府,少了很多趋炎附势,投其所好。我去过北源城,那里虽然靠北,气候常年也有些冰冷,但是每个人都给我一种暖心的感觉,很不一样。”
“我去过平仓城,那里法度严明,听过最多的就是丞府大义灭亲,斩了自己作恶多端的次子,是百姓口中的明官。”
“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这些都跟我以前所看到的不一样,似乎整个酆州有一股凝聚力。”
“我也每每读书在深夜之际,便会沉思,在这些百姓安居乐业的景象中为什么总会流传着酆州小王爷纨绔风流之名。”
“虽说这并不冲突,但是能够治一州百姓于平安中的伯远王会容忍其如此胡作非为?”
“这一切都有些假!”
林月影在思索中疑惑询问:“这是为何?”
而叶新语只是摇了摇头,目视前方说道:“每一天都会有太阳升起,每一天它也会照到同一棵等待阳光的草木,但是同一地方,同一花草,同一时间,影子却不一样!”
伯远王府书房内,一个黑袍暗卫正在案桌前汇报着墨子渊近些天的情况,当然还有在北儒学院中的事情。
伯远王墨轩端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州立官员们呈上来的奏章。
兴致有缺地听着暗卫对小王爷一路所作所为的描述。
这酆州虽说很大,但一切事情目前还是在伯远王墨轩的掌控之中,所以暗卫的消息传递也极为迅速和全面。
这是一个掌控大局之人所要具备的最基本的要素之一,那就是一个线路广泛,反应灵敏且极为隐蔽的情报系统。
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需要的就是对情报的把控,如果失去了对自己掌控的区域消息的灵敏性,那将会是这个处于朝堂之末,江湖之中的边垂奉地不可掌控的祸端。
当听到墨子渊在千云峰上的所作所为,伯远王微微皱了皱眉,比听到前面在南国城时遭遇刺客这种危及生死的大事还要有所反应。
在堂汇报的暗卫看到王爷的表情变化也是有些疑惑,这两者在外人眼里根本就无法比较性质的事情,却是在王爷眼中有所不同!
伯远王墨轩在沉思一阵后开口询问:“还有其他的事吗?比如说身边出现了些陌生面孔之类的?”
暗卫急忙回复:“小王爷身边确实多了一位女子,年纪跟小王爷差不多,但是根据打探,这女子应该是妖洲来的狐女,具体身份不知。”
听完所有消息后,伯远王点了点头,摆手示意暗卫退下。
当书房内只剩其一个人时,思索半刻后缓缓起身走到书房一侧的书架边,伸手在中间格子中取出了一个锦帛包裹的盒子。
举手打开盒子,里面呈放的是一块淡青色的玉牌。
取出玉牌拿在手里时,从紧贴盒底的一面上显露出一个“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