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什么叫?(加更求追读)
大约十点左右,央芭的乐手们先后抵达,即便百花录音棚很大,上百人一摆,仍旧显得局促。
特别是大提琴、鼓之类的乐器一摆,连下脚都得找地方。
录制第一天,沈浪、老歌、央芭只干了一件事,从上午到晚上,一直在调音。
更准确一点的描述是‘调整话筒收音’。
大型乐团录制专辑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普通流行乐,两百平米的封闭空间内,上百件乐器齐鸣,话筒角度差个几度,收音效果便是天差地别。
老歌、沈浪以及中唱录音师万小圆,忙得满天大汗。
万小圆是下午紧急借调过来的,录制《我相信》,仅凭老歌一个人,那是不够的。
作为中唱的金牌录音师,万小圆的经验更丰富。
但试音几次,沈浪对效果一直不太满意。
次日。
万小圆、老歌选择垚人,他们把央视首席录音师李小培喊了过来。
这位在录音界,也是妥妥地大咖。
北电录音系录音专业毕业,75年进入央视,电影电视录音、舞台扩声、唱片制作等等,全部参与过。
更直观一点表述,从1983年首届春晚开始,连续30多届春晚,表演者、主持人、幕后人员换了一茬又一茬。
唯独李小培,一直都在,他是春晚首席录音师。
李小培(春晚首席录音师)+老歌(摇滚圈金牌录音师)+万小圆(华夏唱片总公司金牌录音师)的组合,含金量爆棚。
华夏十大录音师,一张唱片用了俩。
搁在前世,沈浪连想都不敢想。
什么是顶级制作?
这就是顶级制作!
词曲顶级!
乐手顶级!
录音顶级!
混音顶级!
沈浪这个歌手,勉勉强强也算顶级吧?
三大录音师、央芭一百多号乐手,愣是调了三天才开始第一遍试录。
对于沈浪的‘挑剔’,参与者倒也没什么怨言。
谁让沈浪会做人。
排练期间,伙食全包,还天天买水、买烟。
再说了,都是搞艺术的,对作品精益求精,反而更让人尊重。
那叫有艺术追求。
其实,哪怕调音结束,沈浪对效果还是不太满意,他的耳朵太贼,听过后世那么多的好声音,90年代的录音技术,真的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不是乐手水平的问题,而是录音技术的差距。
所以,只能降低一点点标准。
……
17号。
百花录音棚。
经过几天的调试,《我相信》终于迎来了第一次正式录制,看到老歌打出的手势,沈浪来到卞祖单身前,低声道。
“卞老师,可以开始了。”
“好,那就开始录音。”
卞祖单拿起指挥棒,走到中间位置的指挥台。
另一边,摄像师王磊、摄影师高园早已进入工作状态,那台索尼DVW-970P摄像机很早就开了机。
过去这几天,王磊一共拍了十几盘录像带。
他可算拍了个爽!
如果不是公务,他哪舍得这么造,索尼DVW-970P用的录像带都是进口货,一盘盒带只能拍64分钟。
一盘盒带的售价高达45美元,依照当下的汇率,一盘盒带约等于400多RMB。
贵得吓人。
香江人真TM有钱,排练过程,但凡能拍的内容,基本都拍了。
(PS:93年5月,取消限价,汇率一度贬值至11.2RMB/美刀,到了年底才回到8.7元左右)
接着,卞祖单挥动指挥棒。
音乐骤响!
铜管、木管、打击乐、弦乐,如同风暴一般席卷整個录音棚,彼此呼应,气势之澎湃,令人措不及防。
在古典音乐中,像这种突然爆发的前奏是不多见的。
即便这一版没有摇滚乐的入场,但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依旧让人窒息。
压迫感十足。
随着指挥棒的舞动,上百人的乐队,丝毫没有混乱。
如臂使指。
这个就叫专业。
站在外人的角度,指挥家就是挥挥指挥棒,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指挥不是简单地打拍子,而是乐团的核心人物。
核心C位!
协调每一个声部。
是指挥士兵的将军、元帅。
没有指挥的乐团就是各自为战,一盘散沙。
作为新华夏自己培养的第一位乐队指挥人才,卞祖单从61年拿起指挥棒至今,已经过去三十多个春秋。
他工作的第一站就是燕京舞蹈学校实验芭蕾舞团,也就是中央芭蕾舞团的前身。
然后,一呆就是几十年,现场的每一位乐手,他都非常非常了解。
磨刀不误砍柴工。
前期排练多次,试录多次,为的就是现在。
第一次正式录制,相当完美。
然而,演出完美并不意味着录制能够结束。
人耳收音和话筒收音不是一回事,人耳具备很强的主观性。
话筒却是客观的。
举个简单的例子,在现场观看时,乐手身体摆动的衣物摩擦声,或者单个音色的改变,人耳会自动忽略。
话筒却不会。
任何一丁点瑕疵,都会被话筒收录。
片刻后,第一次听到完整的演奏,李小培愣了好一会儿。
这首曲子,好狂暴。
良久,李小培回过神来,然后才加入到了老歌、沈浪、卞祖单的讨论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大致就是录一遍,听一遍,再录一遍,不停地循环往复。
专辑录制过程就是这么的枯燥。
不停地录制,不断地找问题,《我相信》的古典乐部分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录,然后截取那些相对完美的片段,最后拼凑成一首。
正式开始录制之后,卞祖单对于音质、效果的要求,甚至比沈浪还要苛刻。
一天……
两天……
三天……
整整录了一周,上百遍啊上百遍,李小培、王磊、高园等人从最初的震撼,再到麻木,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腻’。
连沈浪都有点麻木。
不止沈浪有这种感觉,央芭的那些乐手们也快‘疯’了。
真的快练吐了。
周煦就私下跟沈浪吐槽过,晚会回家睡觉,一掀开被子,全是咚咚咚、duang、duang、duang地回响。
这天上午,又一遍录完,在乐手们将疯未疯之际,卞祖单站到指挥台前,温和地笑了笑。
“我宣布,录制结束!”
话音刚落,部分乐手下意识地摆好架势,准备再次录制,直到身边传来同伴的欢呼声,他们这才意识到。
录制结束了!!!!!
然后,狂欢!
终于解脱啦!!
另一边,摄像师王磊忠诚的记下了这一幕。
旁边的摄影师高园疯狂的按动快门,嘎嘎猛拍。
笑脸,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