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球场边的小屋子，已经被紧急清空，里面席地铺了一些干草，城主家里来了两个仆从和一个病人，艾菲尔赶到时，发现正是法蒙特长子帕博地。他现在脸颊上一点肉也没有了，颧骨突出，黑眼圈严重，双眼无神，奄奄一息。昔日风流倜傥的少年，已经被病魔折磨地不成人样。

    艾菲尔走过去，帕博地勉强抬起眼皮，虚弱地嘟囔了一声：“艾菲尔。”好吧，神智还清楚。特蕾莎正在用水化药丸，因为帕博地眼看着是吞咽的力气也没有了。

    艾菲尔示意艾玛把口罩分了两个给玛丽亚和特蕾莎，走上前一步，安慰帕博地：“帕博地，别害怕，我保证，你会好起来的。”不过，不会那么快让你好，我得试验试验这个特效药的效果。

    特蕾莎闻言抬眼看了艾菲尔一眼，不知她为何这般有信心，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化好药，特蕾莎把水杯递给一个仆从，那仆从小心地扶起帕博地，一口一口地喂了下去。

    艾菲尔直起身，吩咐特蕾莎：“观察他的体温，每三十分钟估算一下。”

    然后吩咐玛丽亚：“吩咐厨房，熬点鸡汤，准备好面包，用新鲜的鱼肉，做肉丸子，等他能吃东西了就给他吃。”

    玛丽亚犹豫了一下，说道：“生病了，都是要饿着的。”

    哈，这什么理念。艾菲尔眉毛抬了一抬，不容置疑：“听我的。”

    “是。”玛丽亚垂头应是。

    艾菲尔又待了一会儿，眼看着帕博地潮热的脸不那么红，呼吸也不那么急促了，吩咐特蕾莎：“你在这儿陪着他们，我会吩咐人把这里划为禁区，除了你和城主府的三个人，其他人不得直接接触。你如果有什么不适，立刻让人禀告我。”

    “玛丽亚，你让人送食物和热水过来的时候，隔个十米放在外面，喊城主府的仆从去拿过来。吩咐府里的人不得进入木球场。”

    “是。”

    回到城堡，艾菲尔立刻喂玛丽亚也喝了一杯符水，以防万一。然后吩咐公爵府闭门谢客。

    她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思索着，如果特效药成功了，该怎么做，如果失手了，又该怎么做。思绪万千，有点混乱。达克和艾玛站在边上，一筹莫展地看着她。

    不行，不能乱。艾菲尔念了一段清心咒，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纸，拿起羽毛笔，开始写。

    首先，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还是要考虑隔绝传染的问题。

    已经有情况的，必须隔离，而医护人员，必须戴上口罩，穿上防护衣，而自己的符印画的速度，估计只够保全关键的医护人员。大规模的感染人员还是要靠草药慢慢治疗。

    隔绝，哪里有大的隔绝空间呢？

    她在纸上写下“隔离空间”几个字。

    达克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小姐，你要把病人隔离起来吗？”

    “是啊。”

    “现在城中病人怕是以千计，要隔离这么多人，怕只有神庙大厅了。”达克小心翼翼地说，“可是，这是在教会手里的，那是他们的禁地，除了重大祭祀日，不会开放的。您现在的普通公爵身份，不一定能让他们开放。”

    嗯？艾菲尔皱起了眉头，自己现在可没准备好暴露雷神之子的身份，普通公爵身份行不通？不会吧，我是意大利的领主哎！

    “去请马修教宗过来。”艾菲尔吩咐道。

    事态紧急，跟这个代理教宗的会面，要提前了。

    哪知府里人去了半天，回来回话，说教宗身体不适，到神塔上闭关祈福去了，只来了一个教宗助理。

    艾菲尔在会客厅见了这个教宗代理，是一个目光深深的五十岁左右的教士，穿着长长的黑色教士服，额头上是深深的抬头纹，鼻子又大又粗，自称叫利亚姆。

    “利亚姆教士，教宗大人怎么了？也发烧了？”艾菲尔亲切地问道。

    “教宗大人年高体弱，今日感觉头晕目眩，无法正常工作，所以到神塔上闭关修养，顺便为全城百姓祈福。”利亚姆也在打量着这个少女公爵。以前只听说她是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主，如今不知为何心血来潮，在这紧要关头，来关心教宗大人。仔细看她，目光清明，优雅沉静，倒是与传说中有点不一样。但不一样又怎样，难道想插手教务？利亚姆谨慎地回答着艾菲尔的询问。

    没发烧，这是躲起来了？不过，人老了，惜命，也不是不能理解。

    “教宗不在的话，如有要事，教会现在谁能做主？”

    “一般事务，长老团可以投票决定。重大事务，还是要送到神塔去。”利亚姆有点奇怪，这桑德公爵真有事要找教会？是索要草药吗？索要医护教士？毕竟，众所周知，医疗力量只有教会有。如果是这样，不是大事，自己跟长老团打声招呼，答应她的要求就是。

    “我希望教会开放神庙，隔离感染的病人。”艾菲尔语出惊人。

    利亚姆一惊，本能地拒绝：“不可能!”

    艾菲尔不高兴了，脸色一沉：“为什么？”

    利亚姆只觉得荒谬：“神庙是历任雷神之子的陵寝，是教会子民祭祀他们的地方，神圣不可侵犯。怎么能让传染病人去玷污!”

    艾菲尔笑了：“你也知道是陵寝，已经逝去的人会害怕活着的传染病人？更何况，是雷神之子，区区瘟疫岂能就玷污了他们！”

    利亚姆作为一个多年教士，简直要出离愤怒了，他举起双手，大声高呼：“荒唐！神庙和神塔，别说普通人了，一般教士都没有资格进出的，只有长老团和教宗才有资格进入。您虽然贵为桑德公爵，但是，您并不是雷神之子，没有权利干涉教会的事务！”

    艾菲尔不高兴了，你吼什么吼！我要当教宗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她看着愤怒的利亚姆说：“你们教会应该庇护教区的子民，正如我作为桑德公爵也要庇护自己的子民。大家殊途同归。”

    “可以用教会的空房间，就是到我家也可以，但是绝对不能用神庙。”利亚姆有自己的坚持。

    “教会能容纳上千人吗？一百人已经是极限了吧？如果发烧病人不赶紧隔离，传播速度只会更快！集中隔离，对于给药，补给，也更有好处。”

    “如果他们不能痊愈，那是他们不够虔诚，但是绝对不能玷污神庙！”利亚姆简直食古不化。

    艾菲尔听出来了，这帮子教士，对普通人的爱心是有限度的。

    “好了，你去请示教宗，我给你半天时间。如果你们教会不开始疏散病人，我会用自己的方法打开神庙大门。”艾菲尔懒得跟他掰扯，下了逐客令。

    利亚姆愤愤不平的离开，觉得艾菲尔是被人诅咒了，突然插手管瘟疫的事情就算了，还觊觎神庙！谁给她的勇气！